用最蠻橫的態度講最慫的話叫尊嚴?這是吸血鬼獨特的種族文化?還是三個吸血鬼最後的倔強?以三兒子拉森知道臉紅判斷,恐怕後者居多。當然,或許三兒子拉森想來一招示敵以弱,增加背地裏搞小動作的成功概率,也不是沒可能。


    未來和初九都沒想那麽多,她們就覺得先前看上去沉著冷靜的三兒子拉森——嗬,原來是個逗比。和那對姐弟一樣。


    顓一想了。並且認為可能性不小。為什麽會這樣想呢?因為以三個吸血鬼的處境,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掉,想要自救,必然是利用他想要學習魔法這一點製造機會。所以,他有必要讓三個吸血鬼打消這種念頭。除了會給他們帶來危險外,也會浪費掉更多的時間。如果他真可以學習吸血鬼的魔法,自然是要趁著這個世界背景結束前,多學幾招。畢竟,以後會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什麽時候會有,都十分難說。


    顓一臉上不做任何表情,也沒像未來和小丫頭一樣在笑,他隻是一圈一圈轉動手指間的青柚茶杯,說:“那就講吧。”


    三個吸血鬼互相對望一眼,姐弟倆紛紛低下頭,由三兒子拉森開口說道:“我們不會,真的。”


    未來瞬間就不高興了,說:“你們是在耍我們嗎?”


    初九眨了眨眼睛,倒是沒有生氣,而是看了看三個吸血鬼,不曉得在想些什麽,稍後又瞥了瞥顓一。


    三兒子拉森見到顓一挑了下眉毛,趕緊解釋道:“真的,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三個的確不會魔法。”姐弟倆也在一旁使勁點頭。


    顓一鬆開手裏的茶杯,靜靜看著三個吸血鬼,遲遲不開口。


    三個吸血鬼緊張得如坐針氈,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仿佛下一秒自己的屁股和木板凳接觸的部分就會被醃臢之物填滿。


    三兒子拉森更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下想起了父親。那個時候,他還是個人類,上房揭瓦十分淘氣,經常被父親教訓。而他記吃不記打,根本不怕。但他害怕父親一反常態的平靜。因為這往往意味著自己闖了大禍,父親不會像其他時候一樣輕饒自己。此刻,顓一的平靜,竟然有幾分像是記憶中的父親。


    果然不會魔法嗎?哪怕是故意露出背後的破綻,誘使三個吸血鬼進行偷襲,都沒能逼出魔法——顓一心裏就有這樣的猜測。他不冷不熱地問:“原因?”


    三兒子拉森解釋道:“我們三個是平民,血液中的力量不足,在血族,隻有貴族可以學習魔法。”


    “貴族。”顓一挑出這兩個字眼,用不帶問號的語氣,暗示三兒子拉森解釋。


    三兒子拉森點點頭,小心翼翼注意著顓一的麵部表情,說:“是的。血族裏的貴族,不是繼承自古老的強大家族,就是年代久遠的長者,再不便是純種吸血鬼生育誕生。像我們三個這樣既年輕,又是普通吸血鬼利用儀式轉化的普通吸血鬼,根本無法學習魔法,也不會有哪個家族會教導我們。”


    三兒子拉森的話說完了。


    但顓一沒有任何表態。


    三兒子拉森抬起頭看向顓一。


    顓一依舊沉默,看不出情緒。


    三兒子拉森心中思緒萬千,雙腿不自覺抖動起來,非常擔心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吸血鬼姐弟甚至緊張到額頭冒汗,手心冒心,腳底冒汗。


    顓一還是不說話。


    顓一到底想怎麽樣嘛?!


    顓一終於開口了。


    顓一平靜地說:“怎樣證明你講的話是真的?”


    “這個……”三兒子拉森真就想不出證明自己的方法。


    “我們真的不會嘛,要是真會,在被你抓住前,能不施展出來嗎?”吸血鬼姐姐急聲說道。


    “是啊,是啊,不然能不使用嗎?”吸血鬼弟弟說。


    “或許你們會的魔法不適合正麵戰鬥呢!”初九的這一句話,立馬讓吸血鬼姐弟不會組織語言了。“我……我……我……”我了半天,愣是我不出第二個字。在被認作是“裝”的前提下,該怎樣證明一項技能自己不會呢?


    攤開手努力搓個火球。看吧,我搓不出來。裝的!看,我真搓不出來。裝的!我真的搓不出來,根本就沒有學過。裝的!


    吸血鬼姐弟幾近自閉。


    姐弟倆同時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拉森,“伍長……”


    三兒子拉森狠狠瞪向姐弟倆,沒好氣地說,“看我幹什麽啊?我有辦法的話,不就說了嗎!”


    顓一揉了揉初九的腦袋,視線停留在三兒子拉森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問:“你們的指甲很鋒利,不是魔法嗎?”


    三兒子拉森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指甲,解釋道:“是魔法,卻不是我們的魔法。每一個吸血鬼士兵上戰場前,都會被貴族長官施加強化指甲的魔法,以便作為武器。畢竟除非是人類士兵或者是人類武者轉化成的吸血鬼,不然我們是不擅長使用兵器的,大多更加習慣依靠自己的身體作戰。”


    顓一輕點了一下頭,說:“帶我們去找你們中的貴族。”


    三兒子拉森似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也不猶豫,當即點了點頭。


    顓一從椅子上站起身,補充道:“你們可以耍任何手段,使用任何計謀,隻要有十足的把握逃脫,或是借助同伴的力量除掉我們,不然一旦失敗……”顓一露出善意的微笑。


    一想到顓一之前的不主張暴力,愛好和平,好吃好吃款待——三兒子拉森和吸血鬼姐弟整個人都不好了,總是覺得坐在板凳上的屁股非常不舒服,甚至迴憶起還是人類的時候,幼年時代拉褲子的經曆。成為吸血鬼後,一些本已經忘記的記憶,他們變得十分清晰。


    金發碧眼的吸血鬼姐姐更是迴憶起弟弟仍是個小寶寶的年月。趕上農忙,父母會把她和弟弟留在家中,而作為長女,自然是要擔負起照顧弟弟的責任。但年紀尚幼的她,不願意給弟弟更換屎戒子,總是能拖多久拖多久,有時候拖得太久,父母親快迴來了,怕挨罵的她不得不返迴屋子裏,弟弟卻已經把翔弄得全身都是。


    她心生慚愧。


    哎,好對不起弟弟啊。


    顓一見到三兒子拉森和吸血鬼弟弟都是表情嚴峻,唯獨吸血鬼姐姐嚴峻之後,變成了癡癡傻笑,不禁問道:“女士,你傻笑什麽呢?”


    “啊,沒事沒事。”吸血鬼姐姐連忙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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