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聞言,落到白牆之上的青瓦,遞去手中撐起的紅色油紙傘。


    顓一接過,渾身的衣物立馬染成妖豔的血紅,發絲無風自舞,若再配上一柄寶劍,絕對像是一個心懷怨念的厲鬼劍客。


    “在這裏等我就行。”顓一再一次確認附近的氣味流動情況,隨即憑空消失,並帶走了兩個稻草人和未來的錄音機。他利用“被詛咒的油紙傘”的能力悄悄向三名吸血鬼靠近。


    這也算是自找到未來以來,三人首次的小小分開。以前,為了提防世界突發變故,他們幾乎稱得上寸步不離,住酒店都必須是一個房間。無論什麽行動,皆是傾巢出動,不留下一個人。現今,考慮到世界背景剛剛完成新一次變化,再加上距離不是太遠,萬一真發生什麽變故,以顓一的速度完全來得及返迴,才會如此。


    殘風卷著枯葉,明月被黑雲遮蔽,小巷裏幽深晦暗,盡頭蹲著三個吸血鬼和五個即將死去的人類。一名金發碧眼的女吸血鬼問:“要將他們變成同類嗎?”三兒子拉森搖搖頭,說:“不,他們幾個算不上真正的練武之人,頂多就是打過兩年莊稼把式,浪費食物。”金發碧眼的女吸血鬼和另一個五官有幾分相似的男性吸血鬼一同麵露喜色,因為他們可以飽餐一頓了。五名人類徹底斷氣。


    在更幽深更晦暗的地方,逆著血腥氣,顓一帶著黑白兩個無常欺身到三個正在吸血的吸血鬼身後。看著三個吸血鬼頭朝下撅高臀部的姿勢,顓一二話不說,抬起腿“嗖嗖嗖”,一人給了一腳,統統踢翻在地,在地上滾了數滾。


    “什麽人?!”三兒子拉森最先從地上爬起來,嘴裏露出鋒利的尖牙。緊跟著,另外兩個吸血鬼也從地麵上爬起來,同樣露出鋒利的牙齒。他們什麽都沒看到。


    三兒子拉森使勁抽動著鼻子,說:“空氣中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氣味。”


    夜,是如此淒冷。戰火,平添了多少亡魂。明月漸漸從黑雲中探頭。顓一落到三個吸血鬼背後,再一次一人給了一腳。三個吸血鬼一傾,完全不受控製向前倒去。他們想要穩住身體,卻險些折斷腰骨。


    顓一沒再移動位置,而是捏起嗓子給黑白兩個無常配音。先是白無常,“閻王要你三更死,”隨後加粗些許音色,飄到黑無常背後,“誰敢留人到五更!”


    三個吸血鬼沒聽說過黑白無常,也不懂顓一演的是哪出,但此時此刻營造出的氣氛確實是詭異、陰森。三兒子拉森抽了抽鼻子,眼睛盯著黑白無常飄離地麵的衣擺,說:“你們不是人類。你們是誰?想幹什麽?”


    “嘿嘿嘿——”顓一學著怪腔怪調的笑聲,同時斟酌符合當下世界背景的說辭,道,“我們是接引亡靈的使者,來此送你們去死者的國度。”


    三兒子拉森端起手掌,手指尖的指甲寒芒顯露,說:“我不清楚你們是誰,不過聽你們話中的意思,就是衝著我們來的。既然如此,也不用費什麽話了。”


    另外兩個吸血鬼同樣十分幹脆,三兒子拉森的話音一落,便馬上動手。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衝向黑白無常,搶占先機的同時,爭取一擊必殺。


    從先前的觀察中,顓一就已經確認三個吸血鬼的速度不如自己,事實也的確如此。三個吸血鬼根本無法攻擊到他操控的黑白無常。


    在大占上風的局麵下,顓一沒有急著製服三個吸血鬼,而是佯裝成略勝一籌,優勢又不是很大的假象。因為他有明確的目的。他想要測試吸血鬼其他魔法的威力。然而,在三個吸血鬼引以為傲的速度和力量都失去優勢的處境下,卻仍舊遲遲不使用魔法。


    “不會吧……”顓一心中不免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加大攻擊強度,進一步壓製三個吸血鬼,時不時令吸血鬼們陷入危險境地。片刻,見仍然無法達到預期,當即撕下偽裝,掄起巴掌“啪啪啪”,一共三下,一下一個,全部拍暈倒地。


    顓一將三個吸血鬼逐個拎起,拎到拉森·西爾托時,搖了搖頭,自語一句,“哎,你也不是個好兒子,為父十分失望。”


    返迴院子,弄來幾條鐵鏈,把三個吸血鬼固定到椅子上,隨即喚醒。三兒子拉森睜開雙眼,沒有像另外兩個吸血鬼一樣死命掙脫,反而極為冷靜地打量周遭的環境,視線落到地上一動不動的黑白無常,再落向一左一右的未來和初九,最終停在顓一身上。他抽了抽鼻子,問:“你是什麽?你身上流淌的血液我從未見識過與之類似。”


    顓一沒多廢話,開口便點明主題。另外兩個吸血鬼,他們是姐弟倆,聞言一副想要笑掉滿嘴牙齒的架勢。他們的觀點是:區區人類也想學習我族魔法?


    “血族魔法隻有血族能夠掌握,你學不會的。”三兒子拉森說。


    “這個你不用管,你們平常是如何使用魔法的就如何教我。”顓一說。


    三兒子拉森搖搖頭,表情決然,說:“無論你是能學會,亦或是不能學會,作為血族的一員,我的尊嚴、我的榮譽、我所受到的教育都不允許我把本族的知識告知你。”


    “沒錯,區區人類也配窺探我族知識。”另外兩個吸血鬼附和道,“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你們人類那套小把戲,對我們血族而言,沒用。”


    未來當即舉起趁著說話功夫雕刻出來的十字架,同時往嘴裏扔了兩塊蒜瓣。


    三個吸血鬼一臉懵逼,都不明白未來在幹什麽。難道是人類研究出來的新酷刑?不像啊!


    “咳。”未來默默點上一支煙,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放心,我是一個愛好和平的人,也不主張暴力。”顓一笑容和煦,吐字清晰,不慌不忙,“相反,我會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們,隻不過人有三急,你們總不會不上廁所吧?而我,不打算放你們去解手。你們隻能拉在褲子裏,尿在褲子裏。而且,怕你們冷,我們會事先給你們套上內衣內褲,秋衣秋褲,絨衣絨褲,毛衣毛褲,棉衣棉褲,毛皮大衣毛皮長褲,再裹幾張加厚棉被,加加溫。怎麽樣,想要試一試嗎?如果覺得不夠享受,我們會再添加些特別作料,幫助你們加快消化。”


    “臥……槽……”三名吸血鬼聽得直爆粗口。這tmd損點子是人可以想出來的嗎?魔鬼!魔鬼啊!!


    “想好了沒?你們做何選擇?”顓一臉上依舊掛著笑意,從五官的模樣講,從言語的態度講,從整體的氣質講,都絕對是賞心悅目,令人心中一種舒心的情緒。但在三個吸血鬼眼裏,卻比世界上任何生物都邪惡,都令人討厭,他們恨不得馬上掙脫鎖鏈,拿起最粗的棒子,把顓一按到地麵上,一頓接著一頓摩擦。然而,這終歸僅是想象。掙脫開鎖鏈又能怎麽樣?他們不就是被顓一用鎖鏈捆住的嗎?


    “給你們一杯茶的時間。”顓一搬來一把椅子,坐到三個吸血鬼對麵,給自己以及未來、初九都沏了杯茶。


    時間稍縱即逝,待顓一喝完茶放下杯子,三個吸血鬼停下竊竊私語,一同揚起下巴,怒目圓睜,一副誓死不從的氣概,“我們說!”


    未來和初九都把嘴裏的茶水噴了出去,“靠,說就說嘛,幹嘛還裝出這麽一副樣子!”


    三兒子拉森老臉一紅,微微側過頭去,說:“咳,身為血族,即便是認輸,也要輸得有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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