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慢行,嵐心來到了掌門大殿外。


    他對著看守的門童一禮:


    “還望通傳一下掌門,就說嵐心前來覲見。”


    掌門雖然在內裏是他師父,但在外,他就是整個昆侖派的掌門。


    兩人間雖親近,但禮儀不可廢。


    門童見了嵐心行禮,卻也不敢怠慢,隻是先讓其在外等侯,然後就立即進去通傳了。


    隻是片刻後,門童就出來告知可以進去了。


    嵐心對門童有禮貌的道了一聲謝,然後好好整理整理了衣服,才邁步走了進去。


    大殿內清靜幽深,嵐心的心情卻並不平靜。


    與此同時,在嵐心出關後,原本守在洞府外的弟子愣了一會兒。


    他總感覺嵐師叔有哪裏不對,直到看不見了嵐風的身影後,他才走進洞府內收拾起來。


    雖然這種等級的洞府來的人少,但他也要好好收拾一下,以備下一個來人使用。


    這,就是他的職務。


    修真者閉關一般也不會留下什麽東西,這弟子也隻是例行公事罷了。


    但當他一進去,抬眼一看到的就是,牆上的一柄飛劍。


    他大吃一驚,急忙追出洞門內,但嵐心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了。


    這弟子不敢妄動,洞府也不收拾了,原樣的退了出去。


    這個,還是等嵐心師叔自己迴來解決吧。


    那柄劍,他認識。


    無論是在傳聞中,還是在他的記憶中,這柄劍,和嵐風師叔都是形影不離的。


    他從未聽說兩者有分開的時候。


    那柄劍,聽說也不是嵐心師叔的本命法寶,但他一直都將其背在身上,不知為何。


    他也未曾見嵐心師叔使用過其他的法寶,一直都是這柄劍,未曾變過。


    但今天,嵐心師叔出去的時候,卻忘了將其帶出去。


    這不尋常的一幕,讓這位弟子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此時嵐心已經深入了掌門大殿,那裏有一個老道士坐在雲莆上。


    他閉著眼睛,而嵐心卻突然麵對其跪下了。


    “你這又是何苦呢?”


    老道士無奈睜開了眼。


    他已經知道嵐心所謂何事而來。


    那個元嬰真人的行事甚至也有他的幾分默許。


    然而他真的沒想到,正閉關突破元嬰的嵐心,會放棄突破一半的元嬰突然出關。


    原本外邊已經成型一半的結嬰異象卻又消失,他哪裏還不知道,他的這位愛徒做了什麽。


    “何苦呢?”


    老道士喃喃自語,結嬰失敗的代價遠比想象中的大。


    “師父,我就隻有那一個弟弟。”


    嵐心磕頭。


    “對不起,師父,我辜負了你的期望。”


    “現在迴去,以我之力助,還有三成的幾率繼續結嬰。”


    老道士沉聲說道。


    “沒用了,師父,金丹已經穩固。”


    嵐心站起來身,搖搖頭。


    “沒機會了。”


    老道士愣了愣。


    他忽然覺得有些陌生,他這個徒弟早就已經不用他多言了啊。


    “對不起,師父。”


    嵐心最後磕了三個響頭。


    個個有聲,額頭見血。


    老道士不忍閉眼。


    “既如此,你就去吧。


    去了,也就別急著迴來了。


    你先替我去藥神宗那一趟,到了你自然也就知道什麽事了。”


    老道士這次沒再睜眼,嵐心的身影緩緩退出大殿。


    在嵐心完全退出後,老道士才站起身來。


    他的長袍無風自動。


    由此我們才能看到,他的胸膛上和腹部都開了一個大口。


    這般嚴重的傷勢,他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老道士喃喃自語:


    “真天意如此嗎?


    南盟盟主,是你贏下了一局。


    但沒結束。”


    他的傷口仍在流血,在老道士沒有刻意控製的情況下,轉眼就染紅了衣衫。


    “時間不多了啊。”


    老道士又跌坐了下來。


    嵐風在退出了掌門大殿後,迎麵就走來一個元嬰真人修士。


    他仿佛早就等在這裏。


    他對著嵐心說道:


    “你要去,掌門師兄不攔你,我自然也不好攔你。”


    他一手指點向嵐心的丹田:


    “但你此次去,隻有一劍全擊之力。”


    嵐風伸手擋住了對方的手指。


    那位真人手動了動,一股磅礴的力量從對方的身上傳來,讓他不得寸進。


    這位真人愣了愣,收迴了手,看向了嵐心。


    “不用了,此次前去,麵對敵人我從來不會隻出一劍。


    哪怕對方真的隻能承受一劍。”


    嵐心語氣幽幽。


    “所以你就不用浪費你的壽元了,也不用加給我這些限製了。”


    “你知道這樣子選擇的後果嗎?”


    ——————下邊都是我為全勤做的努力,不要看了————————


    此時不殺對方,因為王柏覺得嵐風的確說得有一點道理。


    而且若是嵐心現在趕來了,嵐風在他手裏,也能讓對方多出一點忌憚。


    若是嵐風死了,死人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他要盡快完成築基了,盡量趕在嵐心來之前完成築基。


    不知道這陣法能攔住對方多久。


    王柏想著,他向來不憚以最壞的結果思考事情。


    將嵐風安排好後,確認他短時間內不會再醒來。


    王柏走入了靈穴的中心,準備築基。


    盤坐在靈穴中心口處,王柏引導著又壓製著體內蠢蠢欲動的靈力。


    以他的實力,完美引導體內的靈力不成問題。


    再加上他看了那麽多築基的心得,其中天之築基的也不少,築基對他來說沒有什麽秘密。


    築基築的是道台,築的是修道之基。


    王柏迴憶著那麽多築基心得,其中以鬼陣子的最為詳細。


    同為天之築基,兩人之間有許多值得借鑒的東西。


    王柏之所以這麽急著築基的原因,除了有危險在逼近,以及增強實力和對未來的考慮意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這靈穴的開放並不會持續太長時間。


    若是他不趕快築基,那麽或許他就要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了。


    龐大的靈**的靈氣被王柏吸入體內,壓縮在丹田內,然後他又試著調動靈力,在丹田內形成氣旋。


    這就是築基的第一步,凝氣旋。


    這氣旋成龍卷風狀,他的作用在於提純靈力,使得靈力更為精純,這就是第一次靈氣之變的開始,從此就和外界的普通靈氣區別開來。


    然後就是築基的第二步,築道台。


    一縷縷更精純的靈力逐漸沉澱下來,落在丹田的上空,氣旋的底部。


    然後就要修士自己將其引導,慢慢築成道台,一個似真似幻,似實似虛的道台。


    王柏依言照做,一切都是那麽水到渠成,他的真實實力早已超過初築基許多。


    而在道台築成後,一般地之築基也就到這裏了,一共兩步,而天之築基卻還有第三步。


    在道台將要最終成型的時候,若是自身身處靈穴中,就可以向上天行接引之事。


    這時候,配上靈穴的地利,就會有大團的狂暴靈力從天地中湧來。


    它會在瞬間摧毀你形成的道台和氣旋,然後再重塑。


    若你能抗住這狂暴的靈力重塑,那你就是一個新的天之築基修士。


    而這些靈力,於身體還有許多其他難言的好處。


    王柏此時就處於這個狀態,他道台已經築好,沒什麽難度,然後他開始接引靈力。


    在靈穴地勢的輔助下,大團大團的狂暴靈力被接引而來,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那些狂暴的靈力瘋狂湧入王柏的身體中,幾乎是在瞬間就衝垮了他的道台和氣旋。


    巨大的痛楚遍布全身,王柏眼前險些一黑。


    “草!”


    他不禁在心底痛罵出聲。


    狂暴的靈力在他身體內亂串,王柏的身體麻木。


    預先中的道台重築卻並沒有發生,道台在重築的一刹那就又被後續的靈力衝垮。


    從未有人試著以築基以上的實力來於靈穴中接引天地靈氣。


    修士的築基隻能自己來完成,靈**靈氣的接引同樣如此。


    王柏以如今的實力,來築基,古今少有。


    所以就造成了現在的境況,哪怕是靈穴品質不足,他也得到了足夠多,甚至超量的靈氣。


    多到甚至讓他的築基無法繼續完成。


    道台的重築與毀滅仍在繼續,後續依舊有大量狂暴的靈氣繼續湧入,遍布王柏身體,衝撞著經脈。


    王柏無奈,隻能運轉著百脈通竅決,對照係統上自己的經脈圖,一點點的打通,不,不是一點點了,而是很快。


    時間緩緩流逝。


    距離王柏昏迷,視線在黑暗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一隻手摸向了王柏的脖子。


    那手有些顫抖,卻又顯得非常堅定。


    嵐風趴在地上,他翹起上身,盡全力的伸長著手,他的雙腿成詭異狀扭曲。


    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強行解開了繩索。


    他的身上還留有勒痕,那些痕跡甚至已經深入血肉。


    “近了近了,很快就好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王柏脖子,嵐風的臉上呈現病態興奮的笑容。


    “馬上就要脫離苦海了。”


    他的雙腿就是王柏打斷的。


    王柏在閉關突破前,哪怕是打暈了嵐風也不放心,所以他又弄斷了對方的雙腿。


    然後又用繩子將其束縛了起來。


    好在王柏當時沒有連嵐風的手一起打斷,要不然,現在伸過來的可能就不是一隻手,而是對方的嘴與牙齒也說不定。


    嵐風的手越來越近了,他臉上的興奮也越來越重,而就在他快要觸碰到王柏脖子的時候,原本一直盤坐在那昏迷的王柏卻突然睜開了眼。


    黑色的眼睛,四目相對之下,嵐風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起來。


    而王柏卻沒有再給嵐風思考的機會,看到此幕,他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一道氣劍從他口中吐出,瞬息就洞穿了嵐風的胸膛。


    那道氣劍在洞穿了嵐風的胸膛後,去勢不減,仍舊蔓延了十幾米,才慢慢消散不見。


    若仔細觀察,這氣劍中蘊含的意境,似乎和那劍符中的有點像。


    在那深沉的黑暗中,除了身體的痛苦,王柏反複重複的,就是被一個人殺來殺去。


    那個人表麵上形象是一個披金甲的神人,整個人散發著刺目的金光,但若透過金光,就可以看到,他實則是一個身著白色粗布長袍的普通道人。


    任誰被連續殺了幾十上百次,心中除了恐懼,很難沒有其他的,比如說憤怒。


    而這憤怒,卻是應在了嵐風身上。


    那怕任由剛剛的嵐風攀上王柏的脖子,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也弄不斷王柏的脖子,而且更別說,王柏早就發現了他。


    早在嵐風艱難的弄斷了繩子,一點一點的挪向了王柏的時候,王柏就已經清醒了。


    他脫離了那片黑暗空間。


    他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睜眼,也是在迴憶著那一次次死亡時的感覺。


    他沒有理會嵐風的動作,他可以說完全無視了嵐風的存在,此時的他已經不足以再讓王柏在意。


    應該是同一人。


    與此同時,昆侖派命簡殿中,嵐風的命簡,繼劉老六,餘音後,終於徹底碎裂。


    命簡開裂的哢哢聲,驚醒了正打坐修行的小弟子。


    他看見嵐風的玉簡碎裂,心裏一驚,豁然起身,然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就又坐了下去。


    隻聽他喃喃自語:


    “要出大事了。”


    是真的出大事了。


    在嵐心閉關的洞府中,他也緩慢起身。


    嵐心的身材並不高大,他反而是瘦弱的青年。


    之前的那一道目光也正是他投射出去的,他在嵐風的身上留下了一些手段。


    那手段沒什麽作用,他隻是知道,嵐風已經死了。


    他的親弟弟,他在此世上唯一的親人,死了。


    哪怕不通過命簡,他也知道。


    哪怕是得知了這個消息,嵐心的表情也沒什麽大的變動,他的眼睛一片平靜。


    但隻有真正熟知他的家夥,才能知道,他此時內心深沉的怒火。


    嵐心體內的劍嬰已經初步成型,突破元嬰最難的一步已經被他度過。


    但要真正成型還要不短的時間,而且突破成功後,他也需要時間,來溫養穩固劍嬰。


    他凝的元嬰是劍嬰,劍嬰是劍修獨有的元嬰。


    而現在,嵐心看著初成的劍嬰,突然一笑。


    那開裂的金丹上浮著的小劍嬰,就如同時光倒流一樣,又縮迴了金丹內。


    一切都是如此,金丹上開裂的裂痕快速愈合,劍嬰吸收的養分又迴到了金丹中。


    一顆渾溜溜的金丹在丹田內打轉,其內有劍光遊走。


    一切都迴到了未突破、未破丹前。


    隻要嵐心自己知道,他的金丹屏障更堅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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