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錄玳身立棚窩門口,見楊青峰鼻中淌血尚自未止,渾身大汗如雨,眼中神色迷離,上身之衣已是撕的碎裂,肌膚裸露也自不覺。


    玉錄玳雖是女子,然而遼東北地之人,對那遼東至寶參之特性無有不知,見楊青峰如此,又想楊青峰正是從何滿溢家中而出,方致這般,心中不由就是一沉,心想青峰哥哥莫不是被何滿溢所騙,食了他家的千年人參?心中所想,眼中已見楊青峰先前揣於懷中那盛有寶參的盒匣。


    楊青峰頭腦渾濁之時勿自撕扯身穿之衣,那懷中盒匣落於坑台之上他也不知,玉錄玳卻是一眼已見。


    玉錄玳拾了盒匣,見內中之參隻剩一棵,便確知楊青峰定是食了那另一棵千年人參不假,見楊青峰頭腦已入於混沌之中,剛剛雖聽他大喊要自己快快身離,此時腳步卻是半步離去也是邁動不開,心知如是自己身去,楊青峰兇險無解,定會陽盛至極而死,雖見楊青峰眼中迷離,如要噴火,卻也一步步自將身向他走去。


    楊青峰頭腦之中欲念所充,已是不能自己,見玉錄玳一步步向自己走進,又將身上之衣一件一件盡都褪去,不待她肌膚與自身相接,早伸雙手將玉錄玳環抱懷中,肌膚一觸,刹時便如身去雲端晃蕩飄浮,又如置身棉花之堆溫柔幻夢,身中那一股盛陽之氣左衝右突,忽地一出,終即長泄而去。


    楊青峰隻覺頭腦之中一片空白無物。


    不知過了多久,楊青峰從那幻玄縹緲之中還過神來,頭腦之中清明,隻見玉錄玳偎在自己懷中,身上片紗不存,自己也是赤身裸體,心中先自一驚,已是憶起先前食了何滿溢家傳千年人參,身不能抗那至陽之盛,一路至此棚中,後得玉錄玳趕至,以身相解,自己頭腦混沌身不能自製,卻是鑄成大錯。心中迴想的清楚,又見玉錄玳偎在自己懷中,如一頭受驚的小鹿,又如一隻溫順的羊羔,眼裏有喜悅,有憂傷,有憧憬,有迷茫,一時心中不由大是自責,默然而坐半晌無語。


    玉錄玳眼中見了,已知楊青峰心內羞愧自慚,就楊青峰懷中雙手伸出,去楊青峰脖頸之中環起,雙眼看了楊青峰之眼,說道:“青峰哥哥,你不需如此自責,這不怪你,是我自己要給你的,先前我就想給你,你怕傷我不要,今天我將身子給了你,我心中,我心中實在是歡喜的很。”


    楊青峰聽玉錄玳所說,胸腔之中那滿心的慚愧有增無減,自思玉錄玳一心一意待我,我更應不使她身受傷害才是,如今自己與她身有滿漢之隔,又正值滿漢水火不容之際,明知不能,卻又與她如此,豈不是害她一生?越是去想,心中越是自責不已。


    玉錄玳見楊青峰眼中憂慮悲傷不減反增,心中心痛,伸了玉唇去楊青峰額頭之上吻起,吻至眼睛,又至吻上嘴唇,楊青峰心中雄性又起,此時頭腦之中清醒,已可自製,忙壓製心中欲念。正在此時,隻聽棚窩之外咯吱咯吱有人腳踏雪地走近,楊青峰忙伸手取過玉錄玳衣衫,欲要給她穿在身上,卻已不及,隻見門口身影一晃,兩隻腦袋從左右門邊探出向棚內而窺,卻又驀地一聲哀嚎,吃驚之中夾雜著絕望,楊青峰與玉錄玳都已看的清楚,那門邊偷窺之人正是何滿溢與範貳臣,剛剛那一聲哀嚎,正是何滿溢所發。


    何滿溢與範貳臣用計使楊青峰食了千年人參,眼見那參藥性已起,楊青峰鼻中淌血,楊青峰卻是去勢迅疾,二人不敢阻攔,待了一待,二人又想楊青峰既食寶參,那大補之性楊青峰自是不可力抗,隻需在後暗暗相隨,待楊青峰盛陽至極而死之時,為他所取的另一棵寶參便可伸手取迴。當下二人也是沿了楊青峰鼻中所淌血跡而循,卻是不知玉錄玳早已在前身追楊青峰而去,待二人一路尋至林中棚窩之處,已是時過許久,眼見足跡正是入於棚窩之中,二人又怕楊青峰不死難以抵敵,是以隻先悄悄探頭相望,這一眼所看,卻是大出二人意料。


    何滿溢見心中至愛之人與楊青峰赤身裸體纏在一起,又見楊青峰鼻中血淌已止,麵色平潤無虞,心知玉錄玳自是以身解了楊青峰至盛之陽,卻正是自己一手所至,成其二人好事,心中又驚又痛,也不理會身旁的範貳臣,自將身轉,如若失了心智一般一路哀嚎而去。


    楊青峰忙將玉錄玳衣衫給她穿在身上,自己也將衣衫整了,門外範貳臣眼見何滿溢哀嚎自去,自己隻好轉身而迴。


    楊青峰與玉錄玳相攜,一路向林外而行,楊青峰自在心中暗想,師父常常教導於我,男子漢大丈夫要敢於承擔自身之責,今大錯已是鑄成,自己自不可抽身而去置玉錄玳不顧,先前已有許多對她隱瞞之處,今既如此,當要先對她言明一切,且看她如何心思,再做計較。當下將自己如何從武當山下山,如何於路傷了孱弱少年,如何帶孱弱少年至長白山尋參,又為何自己身至於此,一五一十都對玉錄玳敘說一遍,隻將其間自己與憫無雙之間相處的一段隱去不說。


    此事此時自是不能言說。


    玉錄玳聽了,一雙大眼忽閃不定,先前隻見楊青峰英雄豪俠,卻實不料在他身上竟有如此跌宕起伏之事,他至於赫圖阿拉城也是有心為那千年之參而來,耳中聽了,心內之想若說與之前完全無異,也是不能,不過隻是短短一瞬,玉錄玳心中又想,正是因為青峰哥哥仁俠高義,方至種種之事,即便是他身入赫圖阿拉城圖謀千年之參,也是為解他人身之大傷,並不是為他自己心中貪欲,如若不是如此,又怎能身遇阿林保劫掠自己,而解自己於大危之間?冥冥之中竟似老天早已安排注定一般,要送自己一個大大的英雄,想了一時,心中又至歡喜,對楊青峰鍾愛之意有增無減,較之先前更甚。


    楊青峰卻是憂慮重重,雖是此說讓玉錄玳心知自己一路而來之因,自己卻是身為漢人,玉錄玳是為滿人,如今滿漢情勢難容,自己斷不會就此去了漢人之情,而入滿人之中做那背祖棄宗之事,玉錄玳身勢顯赫,為得民族之爭,將來說不定還會與他阿瑪瑪法刀槍相見,自己與玉錄玳之情自是不可善終。心中想了一會,卻也不便將此便即就對玉錄玳言說,又心想眼下之急,是需將此寶參送去長白山殤情澗中,以治孱弱少年之傷。當下挽了玉錄玳手臂,將足尖於雪地之上輕輕一點,隻覺身輕如燕,雖是手上挽得有人,也是疾去如飛飄然自若。楊青峰心中暗暗感歎,心想這千年之參,當真是人間至寶。


    楊青峰攜玉錄玳從林中出於路上,先前二人入林之時棄於路邊之馬,此時尚不自去,隻在路邊不遠的林中相戲,楊青峰將玉錄玳攜至路中,將馬牽了出來,又將玉錄玳之身抱起放在她來時所騎馬上,玉錄玳尚徜徉在幸福之中,笑吟吟看楊青峰將自己所騎馬頭牽轉,向了赫圖阿拉城方向,一隻手掌揚起正是要催打自己所騎之馬上路,卻見他那掌揚在半空又久久拍打不下,臉上之色甚是古怪,心知有異,忙問楊青峰道:“青峰哥哥,你怎麽了?”


    楊青峰自在心中暗思此一掌下去,催得玉錄玳所騎之馬向赫圖阿拉城而去,自己卻是要去長白山殤情澗送參為孱弱少年治傷,所行之向正是兩兩相反,今後也不知是否還會相見,此時玉錄玳心還不知,自己如是給她言說,也不知如何開口,如是不說,又覺更是不好,心中兩難舉棋不定,耳聽玉錄玳相問,隻好說道:“我想你騎馬迴去赫圖阿拉城中,我要趕去長白山上殤情澗,送參給孱弱少年治傷,剛剛想要給你言說,又怕你難過,是以不知如何是好。”


    玉錄玳聽楊青峰之說,心中一驚,說道:“怎地,你要落下我,獨自一人身去?”


    楊青峰說道:“此地去長白山雖是路途不遠,終是路上覆雪難行,食住都大是艱難,你身為滿人格格,而我隻是漢人一介平民,我心不忍累格格與我一起身受此苦,況,況……。”楊青峰本是要說況將孱弱少年身傷治好之後,我自是要迴中原,你又怎能跟我一起?此語尚未說出,已見玉錄玳眼中蘊淚,那一句話還怎能說得出來?


    隻聽玉錄玳說道:“青峰哥哥,時至如今。你跟我還有如此之說,真的讓我心中好是傷心,我心中如有如你所說之想,又怎能將身付之於你。”說完,淚水禁不住從眼眶中湧出,灑落於地。


    楊青峰本是自覺心中有愧,見玉錄玳如此,更是手足無措,隻覺心中惶恐不已,那話語也是囁嚅不清,隻是說道:“我,我隻是怕你跟我一起受苦,隻怕將來害了你。”


    玉錄玳見楊青峰行事英雄豪俠,自己卻隻有幾句話,已使他如此惶急,心想他對自己真情自是不虛,他所說話語,盡是從內心所發自是無假,想至此處,心中又至歡喜,眼中雖尚在淌淚,那臉上卻已有了笑意,口中說道:“青峰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心中其實歡喜,不過如今我們既是做了夫妻,今後就應身在一起,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楊青峰聽她說生死相依,永不分離幾字,心中也是激動不已,心想一個格格能舍卻自身榮華與你如此,夫複何求,隻是……。”心中尚在猶豫,玉錄玳在馬上伸了手,說道:“青峰哥哥,來呀,上來呀!”


    楊青峰禁不住玉錄玳一再聲催,將身一起,去於玉錄玳身後馬背落定,二人同乘一騎快馬,玉錄玳撥轉馬頭,向那長白山方向行去。


    一路之上,楊青峰見此去與殤情澗主所約之時尚有一月之久,隻怕趕路辛苦,玉錄玳身體難以承受,是以隻晚出早歇,借宿於沿途滿人之家,那滿人見楊青峰是一個漢人,玉錄玳衣著華貴,舉止不俗,不像是普通民女,又是一個滿人,俱各眼中有異,不過在這兵荒馬亂之年,誰也不敢多言,又見二人互攜互持,相敬如賓,眼中真情流出,不似做作之意,心中也是欽羨不已,對二人俱各熱情相待。


    一路所去,本是三日之程,楊青峰與玉錄玳行了六日,方至那長白山腳下。二人歇於山神廟中,楊青峰不由想起先前在此守山的牛錄額真何可大,心中傷感,心想如是去與他屬下眾人相見,眾人如問何可大之事,自是難以迴答,又想此番又要上山,隻怕會使他眾人犯難,且在此處歇了,待到天黑,從他們值守之處偷偷越了上到山去,免得為他眾人眼見為難。


    楊青峰心中主意打定,對玉錄玳說道:“錄玳妹妹,我們且在這裏歇息,待到天黑進山,我帶你去見一處絕好之地。”


    玉錄玳聽了,興高彩烈的答應。楊青峰取了幹糧和玉錄玳吃了,玉錄玳將身伏在楊青峰懷中,過不多久,已自甜甜睡去。楊青峰也將眼合閉,小憩了一會,見那天色漸暗,卻是待到天色全黑,方將玉錄玳叫醒,借著地上晶雪所映光亮,向長白山上而行。過那滿人值守關卡,楊青峰以手示意玉錄玳禁聲,先將二人所騎之馬牽去係在簷下,此時尚是大雪覆地,如是讓馬自去,無處覓食,必將餓死,將其送於守山軍士,尚可有人喂它草料,禁不住繞至窗邊,從縫隙之中向內一看,隻見眾人依舊如先前一般喝得酩酊大醉,心中不由又是一痛,心想若是何可大不隨了自己去那赫圖阿拉,此時定也是跟他們一樣,是何等的快活!心中忽覺不安,迴頭一看,見玉錄玳正在身後不遠之處,一雙大眼也正看著自己,忽就想到,我這心中不安可不也正是為玉錄玳,她貴為格格之身,卻要隨我而行,如若不是如此,她自在府中也定然安逸快樂,如今卻要跟我一起受苦,今後尚還不知如何。


    楊青峰心念至此,隻覺不安更甚,玉錄玳卻不知楊青峰心中所想,見楊青峰將身迴轉,連忙湊近楊青峰耳邊悄悄問道:“情形如何?”


    楊青峰隻做一個進山的手勢,攜了玉錄玳小手,二人輕輕過了隔山柵欄,依先前所行,沿那道河流之邊向山中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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