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棄道:“我看雙環鏢局也大有問題。”


    荊一鳳道:“大哥又看到了什麽?”


    宇文不棄道:“他們那十幾輛鏢車,如果保了鏢迴來,應該是空車才對,但我看兩個趟子手推車進去,份量不輕。”


    荊一鳳低笑道:“那也許是鏢銀還沒送出去。”


    “不!”宇文不棄道:“如果裝了鏢銀,車子重量就不止那些了。”


    荊一鳳問道:“那你說車中會是什麽呢?”


    宇文不棄道:“我就說不出來,但隻要看到他們十幾輛車上,都遮得很密,我們隻站著說了幾句話,他就要派人跟蹤,可見一定有鬼了。”


    荊一鳳披著嘴道:“像大哥這樣,看到什麽,都懷疑有問題,我們要查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宇文不棄道:“線索,就是隻有一根線,也要追索下去,才會有眉目,許多事情,就是要從他們細小的事情上著手,不然,如何查得出來?”


    說到這裏,正好夥計送來了酒菜,兩人就停止了說話。


    宇文不棄抬頭問道:“夥計,我要跟你打聽一個地方。”


    那夥計忙道:“公子爺請說,小的是在徐州府長大的,城裏每一條街,每一條巷,都摸得極熟,公子爺要問那裏?”


    宇文不棄道:“九裏山的古戰場,從這裏去,怎麽走法?”


    那夥計道:“九裏山,就在城北,古戰場這個地名,小的從沒聽說遇,對,九裏山沒有古戰場這個地方。”


    荊一鳳道:“古戰場,就是劉邦和楚霸王交戰的地方。”


    那夥計笑道:“是了,二位公子爺說的是戲,那是在大南門的群芳園,前幾天陸叫天是在演‘霸王別姬’,今天戲碼隻怕是改了。”


    宇文不棄道:“不,我們不是要看戲,說的是徐州的古跡,古戰場就是從前楚霸王和漢高祖打仗的地方,是在九裏山……”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


    那夥計直搖頭,說道:“小的沒聽說過有打仗的地方。”


    鄰桌正在喝酒的老者笑道:“他們二位問的就是九裏山。”


    那夥計笑道:“原來兩位公子要去九裏山,這個小的自然知道,兩位公子從這條大街上一直往北走,看到的山,就是九裏山了。”


    宇文不棄又道:“那麽放鶴亭呢?”


    那夥計道:“放鶴亭在城南,那是雲龍山,上麵還有一座興國寺,光是半座大佛,就有三丈之高,耳朵裏麵,還可以坐五個人呢?”


    宇文不棄又道:“還有黃河底呢?”


    那夥計笑道:“原來兩位公子爺是初來徐州,黃河底可在東門外,那裏有的是雜耍,二位公子可以玩上大半天,還有北關的鐵牛,據說是大禹皇帝鎮水的神物呢!二位也可以去看看,徐州地方大,玩的地方多,二位公子爺住上些日子,慢慢的玩,才玩得轉。”


    說到這裏,已經有人在叫著“夥計”,他匆匆忙忙的走了。


    宇文不棄道:“兄弟,我們吃遇飯,就到九裏山去,先看看古戰場,明日再去放鶴亭……”


    他這些話,當然是說給旁人聽的,這樣,人家就知道他們是剛到徐州來,而且是來遊山玩水的了。


    飯後,兩人會過帳,走下酒樓,對麵那青衣漢子已經不見了。


    宇文不棄心中暗想:“敢情隻是對自己兩人有些懷疑,但並不懷疑得很深,也許另外有人上了酒樓,聽了自己問夥計的話,疑念已消,所以迴去了。”


    當下也就不在心上,兩人依著夥計說的話,從大街一路往北行去。(其實他們豈會不認得路?)


    那知走了一段路,宇文不棄已經發覺自己兩人身後,居然還有人一路跟了下來。


    這人身上穿了一件青布衣服,已經不是原先那人,而且隻是遠遠尾隨,心中不禁冷笑:“就算你們換了個人,又怎瞞得過我?”


    他偏過頭去,朝荊一鳳低低的道:“他們還是有人跟了下來。”


    荊一鳳道:“他們懷疑我們什麽呢?”


    宇文不棄道:“由此可見他們那十幾輛鏢車之中,一定有著蹊蹺,我們今晚落店之後,我非去看看不可。”


    荊一鳳道:“你去,我自然也要去了。”


    宇文不棄笑道:“到時候再說吧!”


    荊一鳳道:“大哥這話,好像不要我去似的?”


    宇文不棄道:“這隻是我的猜想,不一定會有什麽事,最好自然我一個人了。”


    “不!”荊一鳳道:“你去,我也要去。”


    “好,好!”


    宇文不棄道:“你要去就去。”


    兩人邊說邊走,還故意不時的停步,朝兩邊指指點點的,好像他們真是初到徐州一般。


    他們循著小道,登上九裏山,果然沒有多久,就有一個身穿青紗夾衫的漢子跟了上來。


    這人已不是方才那個穿青布長衫的了。


    宇文不棄心中暗道:“又換了一個人!”


    他故意極目遐眺,一麵迴頭笑道:“河水縈帶,群山糾紛,不見浩浩乎無垠的平沙,這古戰場在那裏呢?”


    他把那古戰場文改了幾個字,就隻見河水縈帶,群山糾紛,而不像古戰場了。荊一鳳笑道:“大哥又在掉文了。”


    宇文不棄一手摸著下巴,說道:“我們登九裏山,就是看古戰場來的,如今看到的隻是山河映帶,桑田村落而已!”


    那青衫漢子聞言笑道:“二位兄台,大概是初來徐州,這九裏山還是漢劉邦和楚霸王爭鋒之地,去今已有千年以上,古人所謂十年滄海,十年桑田,十年之間,尚且有滄海桑田之變,何況在千百年之後,徐州中原重鎮,人口日增,二位今日登臨,再要找古戰場,自然看不到了。”


    宇文不棄心中暗暗一怔,忖道:“此人肚中倒還有些學問,看來他不像是雙環鏢局的人,莫非是九裏堡的人?”


    一麵聞聲轉過身去,拱拱手道:“兄台說得極是,在下兄弟遊學經此,久慕九裏山是楚漢爭鋒之地,故而想來看看古戰場的。”


    他打量著那人,皮膚白皙,年在四旬左右,除了眼光有些深沉之外,恰似一個文士,接著含笑道:“兄台大概是本地人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他們站立之地,正當山頂南首,山麓間廣廈覆蓋,雄峙徐州的九裏堡,曆曆在目,堡中雖然不時有人走動,但卻平靜如恆,並沒有什麽人進出。


    那青衫漢子嗬嗬一笑道:“在下徐蓴客,並非徐州人,隻是久客徐州罷了。”


    他目光一掠荊一鳳,說道:“二位大概是賢昆仲了,不知如何稱唿?”


    “原來是徐兄。”


    宇文不棄含笑道:“在下姓成,成功的成,草字一明,他是舍弟一飛。”


    “幸會,幸會。”


    徐蓴客一笑道:“賢昆仲一派斯文,真是珠聯壁合,何家大小之山。”


    宇文不棄謙虛的道:“徐兄過獎。”


    兩人從山川景物,談到詩文時藝,真像是文人雅士,無意相值,倒也頗為投契。


    荊一鳳也偶而從旁插上幾句,但她生性比較好動,在兩人站著說話之時,故意裝作瀏覽景色,遊目四顧,實則暗暗注意九裏堡是否有人出入,和堡中是否有何動靜?


    後來索性一個人在山石上坐下來,靜靜的領略山川風光,還伸手摘了一枝野草,在石上輕輕拂著。


    時光漸漸溜走,不覺已是群鳥歸林,夕陽街山的黃昏時分!


    她居高臨下,看了一迴,九裏堡依然和往常一樣,看不出有何異樣之處?


    這就站起身,朝宇文不棄道:“大哥,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迴去了吧?”


    宇文不棄含笑道:“兄弟遊興已經盡了麽?”


    “九裏山已經來過了。”


    荊一鳳隨手把那支青草往石山間一扔,說道:“晚上我們還要逛黃河底去呢!”


    宇文不棄故意笑道:“黃河底隻是三教九流雜居之地,有什麽好玩的?”


    荊一鳳道:“沒有去過,瞧瞧熱鬧也好。”


    徐蓴客含笑道:“令弟說得不錯,二位初來徐州,黃河底雖是三教九流雜處,但到一個地方,也可以看看一個地方的風俗。”


    三人這就相偕下山,宇文不棄故意一指九裏堡,說道:“這一大片屋宇,大概就是九裏堡了,在下聽說九裏堡主,大家都稱他菩薩,是一位有名的老英雄,可惜在下兄弟一介書生,無緣拜識!”


    徐蓴客道:“菩薩為人和藹,樂善好施,隻是最近聽說患了頭風,不見外客,不然,他也頗喜接交文士。”


    三人行至山麓,徐蓴客拱拱手道:“今日得遇賢昆仲,真是幸事,蝸居就在前麵不遠,二位有暇,歡迎光臨。”


    這不過是客套話。


    宇文不棄連忙抱拳道:“在下兄弟有空一定去拜望徐兄。”


    徐蓴客道:“兄弟那就少陪了。”


    大家拱手作別,他就飄然往西而去。


    宇文不棄目送他身形去遠,就低低的道:“兄弟,這人是不是九裏堡的?”


    荊一鳳道:“我從未見過他,隻怕不是。”


    接著撇撇嘴道:“他說住在不遠,從這裏去,隻有幾家山家,那有這樣的文人?”


    宇文不棄道:“你看他是文士麽?”


    “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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