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鳳羽筆神念傳音道,“他這番話,能不能過?”


    守聖碑想了一會,又朝著蜿蜒小路打量一番,“沒有固定的答案,問德就在問心,這條路從始至終都在問心,不同的問題,到了最後都是直指本心。”


    “目的也是為了讓他們能夠了解自己的內心,欺心者不盛,放之諸天皆準。”


    鳳羽筆凝眉道,“多此一舉幹嘛?”


    守聖碑朝著高台之上望去,“非我所能左右,是宗聖特意吩咐的,我隻是照辦而已。”


    鳳羽筆愣了一會,“你就不怕我告訴他們?”


    守聖碑神威凜凜,“這裏是至聖道場,我要是不願意,你就是連自爆都難。”


    “而且,宗聖遺願,誰也不能違背。”


    說到此處的時候,碑體陡然黯了下去,話語中,明顯帶有難以掩飾的失落。


    鳳羽筆緊鎖眉心,五官扭到了極致,顫聲問道,“你怎麽確定宗聖一定死了?”


    守聖碑低沉著聲音,“我不是說過嗎?我曾看過一角時間未來,宗聖隕落的消息,是從其他人嘴裏得知的。”


    鳳羽筆急忙道,“想辦法給宗聖傳音呐,說不定他未必身死呢?”


    守聖碑紋絲不動,碑體上的裂口,在這一刻清清楚楚顯示出來,“所有窺視未來之人,都會被時間枷鎖,沒到那個時間段,是根本沒法接觸外界的。”


    “而我現在能夠見到你們,足以說明一切了。”


    鳳羽筆也是難掩悲傷,眉眼間,帶有濃濃的愁緒。


    宗聖,位列儒家七十二賢,乃是五帝之一夏禹的後裔,受教於至聖後期,得至聖真傳,為儒家承上啟下重要人物。


    沒想到這樣一尊絕世大賢,竟然身死道消,就連三世身……想到此處,鳳羽筆急忙道,“時間長河也不能救?”


    守聖碑帶有一絲絕望道,“我曾調過至聖道場的法力,可找遍了時間長河,也沒能找到宗聖的痕跡。”


    一碑一筆都是微微顫抖,神魂中,像是有柄鋒利的刀刃,不停地在攪動,陣痛撕心裂肺的傳來。


    蜿蜒小路中,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老道士被一抹靈光打出路外。


    “赤子無欲,本性有德。”


    “難道德行就是要掩蓋本性,失去自我嗎?老道無錯。”


    人群裏衝出數十道身影,將老道士圍的密密麻麻,七嘴八舌開始問著,老道士熟練的封閉神魂,眼睛無辜的望著眾人,好像在說,貧道聽不見,諸位還請慢行。


    眾人都是識趣的走了迴去,可目光時不時往迴看一下,老道士都是笑臉相迎,再三後,周圍也就剩下幾人了。


    姚錢催促道,“趕緊的吧,都等著呢。”


    老道士不緊不慢道,“道修身,身不靜,何以修道?”


    “諸位要戒驕戒躁,靜心凝神方能大道不止,修為不墜。”


    …………


    老道士洋洋灑灑一大篇,就連柳如煙也是肝火直冒,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下,老道士頓時驚醒,繃著腿,咧著嘴,脫口而出,“問心,自始至終都在問心。”


    “第一關問你有愧,老道我活了數百年,從未做過虧心之事,自然彈指可破。”


    眾人都是一臉詫異的望了過來,他們記得,老道士在裏麵待了一整天的時間,這個彈指,彈的有點久哇。


    張老道見氣氛有些詭異,連忙咳嗽一聲,“那個,咱們來說說第二關,問德,就是問你對於德行的看法。”


    “老道我言簡意賅,各行其是,順理成章是德,可對方不買賬啊,直接將我打發出來,老道也冤得很。”


    顧淮安眉峰一擰,“你就沒具體解釋一下?”


    老道士一挽拂塵,雙袖擼起,整個人都有些義憤填膺,“怎麽沒有,老道是這樣說的,你們都來聽聽啊。”


    “德被蒼生,是君王之德;力保山河,是臣子之德;降魔除妖,修身養性,是修士之德。”


    “老道都已經具體到人了,他們還想要我怎樣?”


    張道陵弱弱問了一句,“太師叔,百姓之德呢?”


    老道士一怔,隨手就是一個大逼兜劈了下來,嘴裏忿然罵道,“你在想屁吃呢,百姓就跟牛馬一樣,盛世活的比牛馬好一些,亂世連牛馬都不如。”


    “就這,你還想要百姓之德,我德你大爺的,趕緊給老子滾一邊去。”


    老道士一番話,眾人都是如雷貫耳,神魂震顫不休,若是擱在外麵,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


    張道陵摸了摸後腦勺,身子離得遠遠的,這老頭也太不給麵了,人多他也打,而且勢大力沉,腦袋到現在嗡嗡的。


    顧淮安將老道士拉到一邊,“還有什麽細節沒有?”


    老道士搖了搖頭,“沒了,我就過了一關半,兩關大同小異沒什麽區別的,不過,有一點你得注意下。”


    “這第一關,私德有虧無礙,隻要不是大奸大惡之人都能破關,別被他們的套路影響。”


    顧淮安若有所思,在眾人期待中,一步一步朝著人間路踏去。


    就在這個時候,顧行舟發出一道咯咯的笑聲,好似知道父親身擔重任一般,想要給父親加油打氣。


    顧淮安停下腳步,迴頭望了一眼,目光與媳婦交匯,笑了笑,隨後轟然走進道途。


    雙腳站上去的片刻,整個人不受控製的陷入昏迷,他能察覺道自己的真靈被帶離肉體,進入一座浩瀚文宮當中,目光所及之處,全是雕梁畫棟,史書典籍。


    顧淮安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誰說儒家不講排場的,這裏麵任何一件寶貝,若是拿出去都能威震一方。”


    徜徉在文宮之時,一道模糊的身影,佇立虛空,口中真言吐露,宛若驚世雷霆,炸響在顧淮安的真靈之中。


    “爾嗜殺成性,是否有愧?”


    顧淮安不假思索,朗聲迴道,“從不濫殺無辜,所殺之人,妖,魔,龍,皆是該殺之輩,無愧。”


    虛影再言,“父母在,不遠遊,爾是否有愧?”


    顧淮安呆立當場,沒想到第二問就將自己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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