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發生的事情我有所耳聞,但是一直都不算是十分了解,具體說一下吧。”楊鳳凰微微向後靠了一下,看著江小魚說道。


    江小魚點了點頭,很多事情確實需要跟楊鳳凰說一聲,這樣才能讓楊鳳凰對於現在的形勢了解清楚,作出合理的安排,畢竟是天山之主,楊鳳凰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涉到整個中原武林,雖然是草原的戰事,但是一樣會影響到中原的形勢,這從當年劉義的事情就看得出來了。


    草原上的事情紛紛擾擾,江小魚說了好一陣子才說得清楚,就連桌上的茶都換了幾次。


    聽完之後,楊鳳凰皺著眉頭說道:“所以現在朝廷裏應該是有些動靜才對,”說完之後和路菲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些憂鬱,以前朝廷有這些可能會發生動蕩的時候,都會派人來和天山說一聲,讓天山在這段時間保持對整個江湖的控製,維持穩定,不讓江湖中發生什麽事端。


    而這一次,並沒有朝廷派來的使者,上一次還是王渡前來,看來是朝廷對於天山現在的控製力失去了信任,甚至有些不把天山放在眼中了,楊鳳凰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對著江小魚點了點頭,說道:“你和婉兒先去休息吧,這一路上也不算太平,等到明天我再找你們商議。”


    小魚站起身來,和婉兒行禮離去,確實有些累了,各自迴到房間,便早早睡下了。


    而就在這時候,楊鳳凰和路菲麵對而坐,路菲說道:“鳳凰,看來我們需要一個機會,來表現一下天山的力量,讓朝廷重新對我們倚重才好。”


    楊鳳凰‘嗯’了一聲,迴答:“這也是正常的,師傅仙逝之後,正道武林便不再有當年的榮光,天山一脈自然也失去了一定的話語權。”


    路菲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江湖之中,自然是楊易天一人獨占鼇頭,隻不過他畢竟是魔教教主,而且楊易天那個性子,從來就不會與朝廷有什麽關聯,所以朝廷隻能支持我們正道武林,我想現在,其實他們並不是對我們放棄,而是現在的天山,確實很難對於天下大勢有什麽影響,所以這件事情也就沒有什麽需要和我們溝通的了。”


    “這件事情,倒是也給我們提了個醒,”路菲輕輕一笑,抿了一口麵前的清茶,說道:“一來,這件事情告訴我們現在天山確實有些閉塞了,長安城裏發生的事情,竟然還是從草原迴來的江小魚告訴我們,長安城尚且如此,可見天山對於各處的情報把控十分不足。”


    “二來,我們現在缺乏之前劍神大人在世的時候對於整個武林的控製力和震懾力,其實現在,就憑鳳凰你的實力,這個江湖上除了楊易天,隻怕是沒有人可以和你對抗,而且大家也都不瞎,誰都知道你還年輕,楊易天雖然不像劍神大人那樣年邁,但是也早已經過了中年,不是嗎?”路菲一向溫和正經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狡黠,笑著說道:“隻要是正常的情況,誰不知道你才是日後的江湖擎天?”


    “那倒未必,江湖之中能人輩出,並不是你說的那麽簡單。”楊鳳凰輕輕一笑,迴答。


    “就算是那樣,那些隱姓埋名想要在江湖中逍遙自在的前輩高人,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就和天山作對,不是嗎?”路菲一邊說話,一邊起身給自己和楊鳳凰都添上了新茶,又說道:“這次的事,我想朝廷既然有了這種變化,那麽不管是太子還是宣王,都會盡可能地吸取江湖勢力來為自己所用,我們要保持著天山一向的超然地位,同時找個機會表露實力,讓大家都有所忌憚。”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路菲笑著站起身來,說道:“我就不打擾你了,烏蘭一直站在外麵,想必都等不及和你說會兒話了。”


    說到烏蘭,楊鳳凰也難得露出一個微笑,沒有說什麽,看著路菲行了個禮,轉身離開,楊鳳凰不由得有些慶幸,路菲對自己助益良多,不僅是心思縝密,而且難得的是路菲總有一種春風化雨的感覺,讓人可以十分輕鬆,從來不會拿架子,擺姿態,就像個以前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還多了一份真誠。


    至於烏蘭,雖然自己當初在草原也算是喜歡這個小姑娘,不過楊鳳凰並不是個感性的人,那時候收下烏蘭,其實更多的是看在謝明的份上,而現在自己卻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弟子了,烏蘭認真,刻苦,而且有草原上姑娘的那一份爽朗,劍術天分雖然不見得有多驚人,但是日積月累之下,也能成為一個江湖上的女俠,對於自己的這個弟子,楊鳳凰還是十分上心的。


    正想著,烏蘭的小臉就出現在門後,悄悄看了一眼楊鳳凰,同時說道:“弟子烏蘭見過師傅。”


    楊鳳凰笑了笑,說道:“進來吧。”


    烏蘭馬上就高興地走了進來,不過還是認認真真地行了一個禮,這才站在楊鳳凰的麵前,笑的開心。


    “怎麽樣,迴草原是不是很開心啊?”楊鳳凰發現自己對著這個可愛的小徒弟一點都拿不起嚴厲的態度來,本來是想等烏蘭迴來就嚴肅地跟她說一下練功貴在堅持,天山功法更是要求人心意堅定,甚至還要有一些冷意,將心法之中的寒冰之意灌注到自己的心神之中,之後才能慢慢地融會貫通,複得返自然。


    可是一見到烏蘭那個可愛的笑臉,楊鳳凰就不由得心裏也開心起來。


    聽著烏蘭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草原上的事情,楊鳳凰隻是淡淡地笑著,認真地聽著,烏蘭並沒有像江小魚一樣把草原上發生的大事情說一次,她隻是挑揀了一些小事情,卻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師傅你都不知道,那時候你在草原上最喜歡那隻小羊,現在已經做了羊媽媽,幾年她生了兩隻小羊,現在長得可健壯了。”


    “那日鬆大叔上次還跟我說,他現在找了一本中原的刀法,雖然看不懂上麵的字,但是他還是按照裏麵的圖畫在練習刀法,還有模有樣的,他說等到下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要和你比試一下。”


    楊鳳凰忍不住說道:“既然他不認識字,為什麽不讓蘇合幫他看?或者段天南族長?”


    烏蘭小嘴一撇,賊兮兮地說道:“那日鬆大叔是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他才不會讓大叔來給他看,顯得自己很傻,又怕老師會偷學他的刀法,所以才會這樣。”


    楊鳳凰忍不住微微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認真地問道:“烏蘭,你有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好好練劍?”


    “有啊有啊,”烏蘭等了好久,才等到楊鳳凰問自己,馬上就顯擺起來:“我現在基礎的劍術已經爐火純青了,就連心法也到了第三層,上次和婉兒姐姐比劍,她現在想勝過我,都已經很困難了。不過,”說到這裏,烏蘭的小臉苦巴巴的,“婉兒姐姐的手段太多了,要是隻論劍術,我不怕她,但是她會的太多,我還是打不過她。”


    楊鳳凰點了點頭,說道:“慕婉兒一向都是在江湖中辦事,各種手段自然是層出不窮,不過你要知道,一力降十會,我們天山的人,隻要能夠不被外麵的事情所吸引,靜心養氣,自然可以憑借手中長劍行走江湖。”


    烏蘭鄭重地點了下頭,說道:“我知道,還有江小魚大哥也教了我一些劍術,不過他並沒有教我具體的招式,隻是點出一些我可以改進的地方。”


    楊鳳凰微微一笑,說道:“江小魚做的很對,各家各派的武功都有自己的特點,隨意地去學習其他的武功,隻能造成對於原來的招式的混亂,這還算是不錯的,要是內功混雜的話,帶來的就是走火入魔了。”


    看著烏蘭欲言又止,楊鳳凰又笑了笑,像是知道烏蘭心裏在想什麽,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江小魚是個特殊,而且也未必是因為他是個什麽天才之類的,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當年劍仙梁如風,他的內功本來就是集各家所成,所以江小魚才能博采眾長而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即便如此,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前些時候的江小魚是有一些內功不穩的情況的。”


    烏蘭點點頭,這些事情她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對於江小魚當時的情況她還是能猜得出來一些,尤其是在枯木島的時候。


    楊鳳凰讚歎一聲:“劍仙大人確實是天縱奇才,他並不像師傅那樣,學習的是多少年的天山前輩匯聚精華而成的天山劍法,隻是憑借自己的本事就做到了這一步,確實當得起一個劍仙,博采眾長,融會貫通。”


    烏蘭很少聽到這些陳年往事,現在聽起來,才知道學武功也有這麽多講究,低下頭自己想了起來,楊鳳凰看著自己的小弟子一副沉思的樣子,緩緩說道:“這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明白的,這樣吧,明日你去練劍場,找劉琪試試招,我看一下。”


    烏蘭聽到劉琪的名字,不由得有點怪異,看了看楊鳳凰,楊鳳凰笑著說道:“不要瞎想,做你的事情就可以了,劉琪這幾天又十分懶散,要是還不用功,我也要關他禁閉了。”


    烏蘭差點沒忍住笑出聲,趕緊行禮就低頭離開了。


    傍晚,小魚輕輕敲響婉兒的房門,聽到婉兒的聲音之後推門,卻發現不止是婉兒一人,還有路菲也坐在桌子邊上,正在和婉兒說笑。


    “哎呦,江少俠多日不見,倒是變成一個愛睡覺的人了。”見到小魚,路菲就輕輕捂著嘴笑了起來。


    小魚也笑出聲來,說來十分奇怪,雖然自己和路菲算是最早認識的,但是兩人之間的交流並不多,而且又是很長時間沒有見麵,此時路菲一句話出口,卻好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讓人心裏一暖。


    看到江小魚很自然地坐在婉兒的身邊,路菲嘴角的笑意好像變濃了幾分,說道:“多給我一點時間吧。”


    “什麽意思?”婉兒嬌笑著問道。


    “鳳凰和謝明大婚就快了,我可沒有錢再給你們買禮物。”路菲一句話出口,婉兒頓時就鬧了個大紅臉,就連耳根都紅了,尖叫一聲就跳起來撲到路菲身上,路菲連連討饒,小魚尷尬地將臉轉過去,看著窗外的風景,可是這個季節,窗外根本就沒有什麽風景呀。


    “快些下來,江小魚還在呢,”路菲紅著臉,嬌笑著把婉兒推了下去,“你就是個小賴皮,哪有這麽撓人癢的,也不怕羞!”


    婉兒站在路菲的身邊,臉上還是一片通紅,卻故意惡狠狠地盯著路菲說道:“叫你不乖巧,天天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看來我是要去找楊鳳凰好好說說話了,她身邊的大管家已經想嫁人了,心思都飄到天上去了,看看有哪家的大公子,或者什麽少年豪俠願意來攀一攀天山的親家!”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路菲一聲嗔罵,但是終究兩人沒有再動手,而是安安分分地坐了下來,這一次,婉兒還特意把椅子從江小魚身邊拉開一點,看得江小魚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婉兒轉頭過來,怒嗔,可是她嬌美的臉上因為害羞一片微紅,不但沒有一點威勢,反而還顯得更加嬌媚可人。


    小魚閉上了嘴,再不說話,婉兒坐下之後,端起茶杯來大大地喝了一口茶,才緩緩平複了下來,隻是微微浮動的肩膀還是說明她心情很不穩定。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直接說出來,雖然已經是相當隱晦了,但是平日裏,別說那些世家大族,平民百姓,就連最開放的江湖武者,都不會有人這麽說的,畢竟是一個姑娘家的名聲,如果不是真的已經確定,這樣往往是對於一個女子的汙蔑,而婉兒和江小魚雖然已經是鐵板釘釘,兩人也都從來沒有什麽親密之舉,就像一張不曾捅破的窗戶紙,現在路菲這麽一說,婉兒頓時又羞又惱。


    小魚一看現在這樣子,恐怕自己想要和婉兒商議一下接下來的行動是不行了,就連忙找了個話離開了,不過小魚並不擅長在這種情況下撒謊,隻說了一句:“我記得劉琪找我有事,”就急匆匆地離開了,看得路菲又是忍不住一笑。


    “路菲姐姐,你真是的,怎麽好當著他的麵說,說——”婉兒紅著臉說道。


    路菲搖了搖頭,說道:“你呀,就是太為他著想了,你們都到了年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麽不能說的,難道你這麽沒名沒分跟著他就對了?你別怪我說的難聽,江小魚這個人雖然善良,也有擔當,但是心思太重,過於深沉,他想要的太多,眼中都是未來,所以往往會忽略了身邊的人。”


    “他對於自己還沒有擁有的過於偏執,這樣的人,也就會對自己已經擁有的失去關注。這樣下去,你們的事情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難道要等他終於擁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那恐怕都是幾十年以後了,不是嗎?”


    “他想要的太多。”路菲輕聲歎息。


    婉兒聽了路菲的話,什麽都沒有說,作為小魚最親近的人,她自己又何嚐不知道呢?江小魚那一張平和的臉龐下,是一顆怎麽樣的心?


    那天的雨夜,那艘小船,那個在雷電雨水中舞劍的少年,他心裏有太多的不甘,或許是尊嚴,或許是虛榮,但是不管是什麽,婉兒心裏都清楚,那種東西已經深深刻在江小魚的骨頭裏,他永遠都不能離開。


    第二天一早,清冷的空氣就好像在每個人臉上狠狠地洗了一把臉,練劍場中,讚歎聲不絕於耳。


    “烏蘭怎麽變得這麽厲害啊?”


    “這一招像是雪落天山,可是烏蘭的手腕一甩,好像是新的招式啊?”


    “什麽新招式,就是雪落天山,烏蘭是用劍來引導手臂移動的。”


    “劉琪師兄看來是要去靜室裏呆幾天了。哈哈哈。”


    “別笑,師尊還在那邊看著呢,你是不是也想去靜室了?”


    最後一個少女的聲音落下之後,馬上就一片寂靜,不管是誰都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場中,劉琪苦著臉,揉了揉手腕,說道:“烏蘭,你別這樣啊,咱們不是應該互相禮貌地試探一番嗎?怎麽上來就這樣直接?”


    剛才兩人在比劍之中,烏蘭二話不說,上手就是殺招頻出,而劉琪雖然一時驚慌之下有些抵擋不住,但是畢竟多年劍術在身,還是穩住了局勢,不過麵對烏蘭的氣勢洶洶地進攻,還是被震的手腕發麻,連退幾步。


    烏蘭嘴角一彎,一個美麗的笑容出現,就像一道暖陽出現在這淩冽的寒風之中,說道:“劉琪師兄,今天是我剛迴來,師傅還在一邊看著,我怎麽敢不盡力呢?”


    劉琪哀歎一聲,說道:“我就知道,我就是個綠葉,來襯你這朵紅花。”


    “好了。”楊鳳凰的聲音傳來,劉琪和烏蘭馬上就收起了笑容,兩人站直身子,收劍迴鞘,轉向楊鳳凰。


    “劉琪,你該怎麽做?”楊鳳凰歪著眼睛,瞟了劉琪一眼,劉琪頓時打了個寒顫,就好像楊鳳凰的目光是一道帶著寒意的冰刀一樣。


    “弟子去靜室。”劉琪嘴角向下彎,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說著話,劉琪又突然抬起頭來,滿懷希望地看著楊鳳凰,說道:“師尊,不會又要一個月吧?”


    “你不是很想念謝明嗎?等他上山的那一天,你就可以出來了。”楊鳳凰淡淡地吩咐道。


    “是。”劉琪張了張嘴,最後隻說出一個字來。


    周圍的弟子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隻不過看著楊鳳凰一臉嚴肅,沒有人敢抬起頭,全部都低下頭去偷偷笑著。


    而楊鳳凰已經轉向了烏蘭,她的目光到了烏蘭的身上,難得有了一些溫和,說道:“烏蘭。”


    “是,師傅。”烏蘭大聲的迴答。


    “你的劍術不曾落下,還有了自己的變化,可見你確實是用了心的,隻不過你的劍招之中有些輕快,這對上我們自己人,會顯得出其不意,但是對上其他的門派弟子,就未必了,而且這樣一來,也會對你之後的劍術修行有所影響,你也去靜室,仔細迴複之前的劍術,和現在的作比較,平心靜氣,想一想這樣的變化對你之後的修行會有怎麽樣的影響。”


    “是。”烏蘭馬上就應下,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在草原上和江小魚對劍,不知不覺之間就有些模仿江小魚了,但是這樣的劍術未必適合自己,師傅說要來看看自己最近的劍術情況如何,烏蘭就直接將自己學到的一些‘新本事’都展露出來,讓楊鳳凰來幫她決定這是不是正確的,而楊鳳凰看了之後,給出一些建議,卻沒有告訴自己到底該怎麽做,隻是要自己去靜室之中再次重新研究。


    迴到後山,楊鳳凰坐在房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向來就是一心一意精研於天山劍法,不僅僅是因為劍神,也因為她自己心中的驕傲,對於楊鳳凰來說,她的天山劍法就是最好的,所以她不會接受其他的劍術,而到了如今的地步,自然也就更加不會被其他的劍術所影響了,但是烏蘭不同,她還沒有形成自己固定的劍術之心,而且在看過烏蘭劍術的變化之後,楊鳳凰也不能確定這種變化是不是好事。


    劍閣,巍然屹立,高大的建築物上積雪終年不化。


    楊鳳凰站在劍閣大廳之中,抬起頭看著那把懸掛在劍閣之上的沉靜的長劍。


    “師傅,您曾經說過,天下大道,萬法歸一。”楊鳳凰對著‘天下第一神劍’喃喃自語,“但是您和劍仙的那一戰,究竟是誰贏了?到底是花有百樣紅,還是萬紅皆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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