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海麵濃霧深鎖,幾艘大商船正在波濤中前行。


    前行中,海麵四周不時出現一些零星島嶼,倭人海盜就藏在其中某個島上。他們截住出海要道,殺人越貨,官兵屢剿不止。忠德幫商船苦於倭盜之患久矣,運出貨物要被劫,運入貨物也要被劫,總之海上貿易之路始終不得安寧。


    “老大,前方發現明國商人的船!”一名倭寇探子急匆匆跑來,剛才從了望塔上看到了海麵上的船,心想又有肥肉送上門了,便立馬過來稟報給老大。從他喜悅的神情可以看出明國商船之富有。


    這老大也是個倭人,名叫芥五郎,他身材短小,生得尖嘴猴腮,唇邊兩撇細長胡子頗為引人注目。他聽見探子來報後,立馬也露出了狂喜的笑容,胡子不停抖動,“喲西,明國人害我們國家動亂,無家可歸,我們也要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日本國內各大勢力鬥得不可開交,戰火連天,民不聊生,很多倭人把這一切都歸罪於大明抗倭之戰,對明國恨之入骨。


    天氣依然陰沉霧鎖,人的目視不超過三丈遠,正是攔船打劫的好時機。


    芥五郎與眾倭賊蒙了麵,驅船準備伏擊。他們一共有八艘船,既有靈巧輕快、適合突襲閃擊的小船,也有裝載著重型火炮的大船,大小配合,威力不可小覷。


    倭盜已布下埋伏,隻等著羊入虎口;而幾艘大明商船似乎仍然不知道危險已迫近了,海風鼓起陣陣浪花,巨大的白帆如刀般斬破白霧,隱隱露出上麵的“忠德”二字。


    “兄弟們,這次明國人的船比前幾次還要大,東西比前幾次還要多,看來咱們又要發一筆大財啦!”


    這些商船吃水很深,顯然運了大量物資。芥五郎難掩心中的激動,一聲令下,一記火炮已飛了出去,“轟”的炸開,一艘大船的桅杆已經燒了起來,冒起一陣黑煙。


    這下子大明商船紛紛騷動起來,傳來人的尖叫聲,船隻如螞蟻搬轉來轉去,顯然已經惶然失措。


    “上!”芥五郎命幾艘小船逼了過去,隻要一圍住商船四角,他們就跑不了了。他心中狂喜,儼然這塊肥肉已經進了自己嘴裏。


    果然,倭盜一擁而上,攀上這些大船。這次的劫掠實在太輕鬆了,大明商人們完全沒有抵抗之力。等芥五郎登上其中的一艘船時,看見甲板上已經蹲了不少人,他們都抱著腦袋,畏畏縮縮如同螻蟻,生怕喘氣重了些便被這幫殺人不眨眼的倭盜砍了。


    此刻天開霧散,日光灑向海麵,一時金波閃躍,直晃人眼。


    倭盜們控製住了這些大明人,隨即衝進船艙內部搜刮財物。


    “哈哈哈!”芥五郎見他們全都臣服於己,心中很是得意,大聲說道:“就算大明軍隊陸地上再怎麽厲害,這片海域上卻是我說了算,我就是這海上的王!”


    “老大!”一個倭盜從船艙裏出來,低著頭走了過來。


    大家都蒙著麵,芥五郎見他這怪樣子,心中有些疑惑,“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那倭盜走近他耳邊,“老大,裏麵……什麽都……都沒有。”也不知是怎麽了,就這麽簡單一句話他竟說得結結巴巴,難道受到什麽驚嚇了麽?


    “什麽?”芥五郎自然不敢相信,沉著臉道:“你們都搜過了?”


    這倭盜點了點頭。


    “媽0的!你們這幫混蛋竟敢耍老0子……”芥五郎怒不可遏,“噌”一聲拔出刀來就往麵前一個大明人腦袋上劈去!


    刀光如霜,眼看就要人頭落地!


    誰知忽然一隻手從旁邊伸出來,飛速在刀身上彈了一下;芥五郎隻感到虎口一麻,自己的快刀拿捏不住,竟然整個被彈飛出去掉進了海裏!


    虎口已經裂了一條口子,流血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芥五郎始料未及,一雙小眼睛瞪得比珍珠還圓。他剛想轉頭看是誰搗亂,脖子已被一隻手死死掐住了。


    正是剛才跟自己說話的那名倭盜,他取下麵巾,原來是俞修龍假扮的。


    “想不到吧,你們這些天殺的倭狗。”俞修龍將手裏的麵巾扔到他臉上,“兄弟們,都出來吧。”


    這時,從船艙裏湧出許多官兵,為首那個正是蠻牛。官兵到底是久經沙場,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些倭盜給拿下了。


    芥五郎見狀本想掙紮跳海,可是剛一動彈卻忽覺一股強大的勁氣衝入身體內,頓時四肢無力,軟了下去。


    “你想死嗎!”俞修龍冷冷問道,指尖微一用力,立時令那芥五郎痛得直翻白眼,不敢再有任何反抗之念。


    “哈哈哈,好兄弟,你的計策果然管用,他們一下子就上鉤了。”蠻牛看著被輕易抓獲的倭盜們,笑道。


    “那還用說,咱們在朝鮮打得是數萬人的倭軍,這些小小毛賊又算得了什麽?”說完,俞修龍將手裏的倭盜頭子往地上一摔,喝了一聲,“綁起來!”


    倭盜們此時終於迴過神來,原來自己被他們給算計了,大明商船看著吃水很深,但實際上卻是一點兒貨物都沒有,全是帶著家夥的官兵。


    原來俞修龍昨天對忠德幫眾人說的第二件事就是:借他們的人和船,出海征剿倭盜。他還連夜去找了蠻牛;蠻牛自然滿口答應。其實說起來他這個方法也並不怎麽高明,無非是扮羊吃虎嘛,肯定有人能想到。但至於為何沿海地方官府沒有這麽做,反而這些年來讓幾股倭寇勢力逐漸壯大猖獗,為禍海麵,其內幕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都捆起來!”蠻牛指著倭盜們大聲道。


    他一聲令下,大家立即動起手來,不一會兒甲板上便捆生豬似的躺了十幾個倭盜,口中還塞著肮髒的破布。俞修龍忍不住嘲笑道:“你們不是最喜歡我們大明的布匹麽?喜歡就多吃幾條,看你們還喜不喜歡!”


    這時,另外幾艘船上傳來打鬥聲,俞修龍和蠻牛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縱身躍了過去,海風灌入兩人的衣裳,鼓鼓囊囊。


    眾人都看著他倆直接跳船,驚得張大了下巴。心想這兩人是神仙吧,沒見過在海上這麽遠直接從一艘船跳向另一艘船的。


    “看見官兵還敢反抗?你們好大的膽子!”蠻牛舉刀殺了過去。


    隻見俞修龍衣袖一振,一股剛陽真氣向外射出,如利劍般瞬間洞穿了幾名倭盜的身體,一時血流如注,染紅了甲板。


    蠻牛一刀砍倒麵前一名倭盜,抬眼看向俞修龍,隻見他雙掌過處倭盜盡皆斃命,心中不禁歎道:小龍這身功夫實在太俊了,有機會要找他討教討教。


    見此神通,餘下的幾名倭盜頓時滿臉驚恐,棄了武器,慌不迭跪地求饒。


    “怎麽辦?”蠻牛看向俞修龍。


    “你是武官,怎麽辦由你來定。”俞修龍攤了攤手。


    蠻牛看著這些倭盜,眼如寒冰,下令直接誅殺全部倭盜。他參加過抗倭之戰,本就對倭寇恨之入骨,所以對這些殘害國人的倭狗絕不留情。


    不一會兒,另幾艘船上的倭盜也成了官兵的刀下亡魂。


    忠德幫眾人見他如此淩厲果決,不禁都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更添忌憚。


    俞修龍留下了芥五郎一人的活口,他喊來元貴,昨天他得知這個元貴早年曾和倭人做生意,懂些倭語,所以就專門帶著元貴出來。


    “元貴,你跟他說,叫他帶我們去他的大本營。”


    此舉很明顯了,俞修龍是要徹底覆滅這一支禍害大明國安的海上惡盜!


    再看芥五郎,雙手被繩索縛在身後勒得生疼,此刻他是萬念俱灰,本來以為今天是個吃肥肉的好日子,怎麽也沒想到竟碰上了這麽一群狠人,武功這麽高,自己的海盜隊伍根本沒有反抗之力。看來自己的海盜王國要沒了,自己這個海王也大難臨頭了!


    航行一陣,前方那座綠林小島便是了。島上還有少量倭盜鎮守,不過一見首領被擒,自然不敢反抗,立時被官兵拿下。


    島上除了房屋、武器、物資外,還有他們搶來的女人。一間屋內,俞修龍看見幾個男人女人躺在一起,用大煙鬥抽煙,頓時一愣。


    “這就是大煙!”元貴指著這些人說。


    這些人跟在床上吞雲吐霧,銷魂得很,忽然闖進這一群兇神惡煞的人來,頓時被嚇得不輕。其中有一個女人竟直接嚇得口吐白沫,小便失禁。


    “你看,抽大煙的人一旦上了癮,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一天不抽這東西比要了命還難受,馬榮那小子……”


    俞修龍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說了,“這個……好像在哪兒見過?”


    俞修龍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大煙,桌上一個盤子盛著幾個棕色大煙條。他拈起一塊捏了捏,又用鼻子嗅了嗅,頓時明白了,原來大煙就是半屍人運送的那些藥材!


    他渾身一震,立在那裏半天發呆。


    “小龍,你怎麽了?”蠻牛此時過來了,見他不尋常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東西……難道京師也有人抽?”


    聽俞修龍說了此事,蠻牛也有些震驚,拿著一個大煙條看來看去,“這東西真有這麽厲害?比刀還厲害?”


    芥五郎跪下向他們求饒,說自己糊塗冒犯了大人,還說把自己搶來的所有財物、女人都獻出來,求他們放自己一條生路。


    “各位大人,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們,我給你們磕頭認罪,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這些人的狠厲他是見識了,跟以往的官兵完全不是一迴事啊。


    “還有,我我我跟福建的馬大人還有海南的鄭大人都是老相識……”怪不得官兵剿匪不力,原來他定期給這些官員們運送財寶,得到他們的庇護。


    芥五郎在這裏當了好幾年的“島大王”,這些年來不知搶了多少往來船隻的貨物錢財,可以說,他手上沾滿了大明人的鮮血,罪孽深重。


    “你還想活命,做夢吧!”俞修龍冷笑一聲,一掌便結果了這個賊首。


    往後數日,除了芥五郎外,俞修龍和蠻牛對竹下木兵衛這股真倭也是如法炮製,隻不過這次卻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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