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認為自己讓步得已經足夠多了,對得起自己如今被捏在江姝靜手裏的一條命。


    可江姝靜還是沒有言語。


    隻是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幹涸的唇瓣,一隻手推進匕首壓住吳曉明的皮肉,另一隻手箍住他的腰身。


    頂著他,一步一步地將人往外麵帶。


    吳曉明三人剛一露麵,原本守在屋門口的兩人立刻對著江姝靜怒目而視,口中喝道:


    “放肆!”


    長刀出鞘,薄刃上的寒芒對準了江姝靜和薑荷綺。


    隻是顧忌著吳曉明還在她們手上,不曾有進一步的動作。


    “退後。”


    不用江姝靜威脅,吳曉明已經擺了擺手,讓他們幾乎要戳到眼前的刀刃往後退。


    守門的兩人弓著身子,一邊隨著江姝靜前進的腳步向後退,一邊用狼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企圖找出可以扭轉局勢的機會。


    然而江姝靜頂著吳曉明走至屋門半步的地方便停下了。


    她以吳曉明的肉身為盾,將她的大部分身體和麵色蒼白的薑荷綺都擋在了後麵。


    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守門的兩人也停下了腳步,周邊不住有人圍攏了過來,個個目露兇光,虎視眈眈。


    都是一副視江姝靜為死敵的模樣,恨不能化作無形,將吳曉明從她的手中搶過來,再將江姝靜碎屍萬段!


    江姝靜眯了眯眼睛,在圍攏的眾人麵上掃了一圈,唇瓣貼近吳曉明的後衣領,低聲說話。


    聽了她的話,吳曉明皺起眉毛,目露疑惑之色。


    但他沒有糾結太久,便開始發號施令:


    “邱毅,你帶人去把柳主禮和他的那群嘍囉兵全都綁過來!”


    “李宏,你聚集好手,將山頭再搜查一遍。


    搜得仔細一點,每一處角落都不要放過!”


    柳主禮,正是原本盤踞在景天山山頭的大當家的。


    自從他們占了這塊地方,柳主禮便和他那幫不成氣候的嘍囉兵一起被趕到了後山去了。


    除了每日要向吳二公子“請安問好”之外,幾乎不再在人前露麵了。


    此刻,他已經完成了自己每日的“任務”,已經脫了衣服準備和周公說一說心裏話了。


    突然被人粗暴地從床上扯出來,一路風馳電掣,丟到吳曉明腳下,人還是懵的。


    他把腦袋在吳曉明金繡銀線的鞋麵上輕輕碰了碰,無比恭敬地喚了一聲:


    “二公子。”


    此刻,江姝靜將自己纖細的身子緊緊貼在吳曉明寬闊身軀所投射出來的影子裏,因此柳主禮並沒有察覺她的存在。


    對於這一點,吳曉明沒有半分異議。


    他並不喜歡,讓自己的手下敗將,來看自己成為她人手下敗將的樣子。


    於是,他低下頭去,照常對著柳主禮擺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來:


    “認識這麽久了,我還不知道柳大當家是哪裏人士?我觀你長相聲音,似乎並不是京城人士?”


    說話間,吳曉明的腦中飛快閃過一點光亮。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抓住那點光亮,摸不著頭腦的柳主禮已經顫顫巍巍地迴話了:


    “小的......小的的確不是京城人,是從南邊來的。家中突逢大難,走投無路原來想在京城討個正經生活,無可奈何才做了這個行當。”


    “那你是什麽時候來的京城?”


    在江姝靜微不可聞的聲音下,吳曉明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不足一年。”


    “不足一年?”


    吳曉明麵色一冷,自顧自地問了下去:


    “不足一年,你就盤下了整座山?看來,你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了?”


    他的雙眼射出冷冷的光芒,盯著柳主禮的頭頂,心中的疑雲幾乎要將他淹沒。


    據他所知,這座景天山的匪寇已經猖狂了近十年,朝廷屢有派兵前來圍剿,都不能成。


    而柳主禮說他來京城不足一年,這與他所知道的情況根本對不上!


    這個人,有問題!


    想到此處,吳曉明不由得渾身出了一層冷汗。


    他們現在做的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容不得一星半點差錯,這麽一個錯漏百出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麽久,自己竟然沒有發現!


    這要是在戰場上,足以讓自己死上千百個來迴了!


    可同時,吳曉明的心頭又滾過另一重疑雲:


    江姝靜顯然是知道這人的底細的,可她是怎麽知道的?又為何不直接說?


    柳主禮的身子顫了顫,暗道不好。


    思緒在腦子裏打了結,也沒想到要如何將眼前的話應付過去,隻能強撐著受了吳曉明這明顯言不由衷的誇讚:


    “二公子謬讚。”


    吳曉明簡直要被氣笑了!


    真是什麽人都敢在他麵前撒潑了!


    吳曉明朝旁邊使了一個眼色,邱毅上前一步,寒刀發出一聲錚鳴,柳主禮的一隻手便滾落了下來。


    痛苦比認知晚一步到達,柳主禮錯愕地捂著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咬牙求饒道:


    “二公子,不知道小的做錯了什麽......”


    吳曉明沒再說話了......而是抬起頭來,目光悠悠地盯著前方。


    柳主禮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空無一人的滾滾紅塵。


    皺眉,疑惑,百種心思在心尖流轉,最後都抵不住那鑽心的疼痛。


    就在他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另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自紅塵中鑽了出來,急促地跑到吳曉明麵前,聲音裏帶著後怕,恐懼,還有憤怒:


    “二公子,我們發現了一些洞穴,在裏麵抓到了不少匪寇餘孽。


    還有......還有我們兄弟的屍體......”


    很顯然,在他們以為自己已經將整座山頭全盤掌控的時候,這裏還偷偷潛藏著數量不小的敵人。


    這些敵人不僅躲過了他們的掃蕩,甚至還在進行反撲......若不是他帶去的人都是萬裏挑一的好手,就連他也險些沒能迴得來。


    若是再給這些敵人一些時間,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都殺了嗎?”


    冰冷的聲音從吳曉明的身後傳來,李宏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江姝靜在說話。


    柳主禮也猛地抬起頭來,朝著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所在地看過去。


    一把薄刃從吳曉明的袖口飛出,直直地插進他的咽喉中。


    沒有半點預兆的,柳主禮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江姝靜突如其來又幹脆利落地出手,叫在場的人心都往上提了提。


    就連吳曉明也不由自主地低下腦袋,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袖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這張最後的底牌,是什麽時候跑到江姝靜手裏去的。


    江姝靜下的毒,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他心裏默默想著,並為自己沒有一開始就企圖用這把薄刃反擊而感到明智。


    解決了柳主禮,江姝靜冰冷的聲音還在響起:


    “勞煩,將礙眼的人都解決掉。”


    在吳曉明的點頭下,邱毅和李宏領命而去,開始了一場趕盡殺絕的單方麵屠殺。


    不僅僅是剛剛李宏搜查到的那些人手,還有原本追隨柳主禮的那些人,男女老少,無一幸免。


    很快,整座景天山都被血腥氣包裹,痛苦的哀嚎聲響徹整座山頭。


    在場的眾人無不在心中暗暗吃驚,柳主禮暗中保存的力量竟然有這麽多......


    他們甚至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脖子,看它們待得是否牢靠。


    唯有薑荷綺側出身子,越過江姝靜和吳曉明的肩頭,遙遙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的柳主禮。


    眼底有幽幽的冷光流過。


    江姝靜不再在此糾纏,用匕首抵著吳曉明去了山腳下。


    此時,山腳下的廝殺已經見弱,早就分出了勝負。


    鄭霄和劉樹劉楠兩兄弟躺倒在一邊,看樣子是經曆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拚殺,此刻都受了不小的傷。


    而占據上風的朝廷兵馬也沒有趕盡殺絕,反而是站在山口外,做起了守山人,將企圖突圍的吳家兵一個一個地擊退迴去,但並不下死手。


    而其他的人沒有吳曉明的命令,並不敢大範圍地聚攏反擊,隻是小股小股的衝擊。


    一時間,場麵上倒成了一場拉鋸戰。


    見江姝靜三人出現,兩方人馬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齊齊看向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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