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烹油,轟轟烈烈,一蹴而就。”


    薑荷綺在唇齒間反複咀嚼著這十二個字,清豔的眸子裏漸漸燃起幽幽的火焰。


    半晌,她點了點頭,語氣中不乏讚賞之意:


    “這倒是說得不錯!”


    聽到薑荷綺這樣說,江姝靜一直緊緊抿著的唇終於彎起了一點淺淺的弧度,心中也有一絲隱秘的歡喜滑過。


    薑荷綺又繼續說道:


    “我對這份章程上寫的東西是十分不滿意的,我要的是今年就出三百個名揚天下的女貢生,讓天下人都在心裏徹底認同女子科考存在的合理性!”


    薑荷綺的目光在江姝靜和謝文韻的身上打了一個轉,最終落在江姝靜的身上。


    “這件事......就交給江雪你來做。”


    “是。”


    江姝靜欣然點頭,應承了下來。


    然後,江姝靜重新拿起那份章程,挑眉疑惑地問道:


    “殿下,這份章程是何人所擬?又是誰抄送來公主府的呢?”


    其實剛剛,江姝靜看到這份章程的時候就已經在疑惑了。


    畢竟,這件事情是由葉老太師牽頭,禮部司官員主辦的。


    而江姝靜並不知道,禮部當中是否有殿下安插的人手,而殿下不說,她是不該主動問的。


    不過現在殿下把這件事交給她辦,那她問上一問便很有必要了。


    薑荷綺迴答道:


    “這份章程是禮部侍郎郭立親自擬定的,而東西則是禮部司郎中梅崔岩今早遣人悄悄送來的。”


    江姝靜淡淡點頭,心裏飛速的將郭立和梅崔岩兩個人的信息過了一遍,暗暗盤算著要著人請梅崔岩見一見了。


    見江姝靜和殿下有來有迴的說著,謝文韻原本晶亮的眸子黯淡下來,心裏也浮現了一絲失落。


    她有些自責,也有些難過。


    她沒有看出來這份章程背後存在的問題,也沒能猜中薑荷綺對這件事情的打算。


    這讓她心底裏生出自己幫不上忙的失落感。


    迴想殿下近一年來的遭遇和努力,自己似乎一直是徘徊在殿下身後。


    論家世,她比不上蔣如雪;論財富,她比不上陶阮阮;論身手武功,蔣如雪和江姝靜各有千秋。


    細細論下來,她竟然隻有滿肚子的書墨可以拿出來說一說,可目前為止也不過是作了幾篇文章在京城的酒樓書館中流傳,給予薑荷綺一點微不足道的聲援。


    從前她並不覺得自己這點書墨本事落於人後,可她自從知道殿下促成了女子科考之後便一直想著要如何大展拳腳,可今日自己卻讓自己失望了。


    竟原來,她連這點事也幫不上忙。


    多年好友,薑荷綺很快就察覺到了謝文韻的情緒變化,就連江姝靜也有所感覺。


    “文韻,我也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去辦!”


    薑荷綺的目光落在謝文韻的身上,含著安撫和鼓勵:


    “這件事情,對於能否將女子科考開一個好頭至關重要,你一定要全力以赴!”


    聽見薑荷綺這樣做,謝文韻並沒有覺得壓力,而是眸子一亮,眼中重新燃起鬥誌。


    謝文韻抬起眸子,定定地看著薑荷綺,衝著她立定決心道:


    “殿下放心,我一定辦好!”


    薑荷綺不禁莞爾:


    “軍令狀立這麽快?我可還沒有說是什麽事呢?”


    聞言,向來清冷的謝文韻倒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抿著唇淺淺笑了。


    薑荷綺和江姝靜對視一眼,麵上均帶了點笑意。


    江姝靜更是笑意盈盈地打趣道:


    “謝姐姐是個文人,沒想到也玩起了行軍打仗的那一套模子,果然是被蔣姐姐帶偏了!”


    想起蔣如雪平日裏風風火火的樣子,謝文韻笑得更真切了。


    薑荷綺和江姝靜這麽三言兩句的打岔,叫謝文韻剛剛生起的那點子難過和失落消失得幹幹淨淨。


    謝文韻彎著唇角,笑著催促道:


    “殿下快別聽江妹妹饒舌了,還是說說要我做什麽吧!”


    提起正事,薑荷綺也收斂起了麵上的說笑之色,變得嚴肅起來:


    “我打算在私宅裏辦一個學堂,專門負責給準備參加今秋科考的女子講學,便由你主要安排負責,你兄長和吳溪霄會從旁協助。”


    謝家雖然門第不高,但好在是書香傳承,謝府世世代代都是讀書人。


    而謝文韻的兄長更是三年前恩科上榜的狀元郎,這一點足以證明謝家教書育人的成果。


    因此,由同樣謝家出身,飽讀詩書,又在京城中素有“才女”之名的謝文韻負責此事,最是合適不過。


    “講學的內容,重點就放在近些年的科考題目上,以及往年會參與科考主考的朝臣大儒的文風偏好上吧。”


    這麽精準?


    江姝靜不由得在心中嘀咕,這不就相當於請了特別擅長科考的夫子,給那些學生開小灶嗎?


    那......


    江姝靜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這學堂,我也要去嗎?”


    薑荷綺扭頭,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姝靜,想到她那中不溜的文章水平,下意識地就想要點頭。


    不過頓了頓,又道:


    “你若是忙得過來,就也去聽聽。”


    江姝靜連忙點頭:


    “忙得過來,忙得過來的。”


    笑話,這種能讓自己在科考中提升名次的好事,她怎麽舍得錯過?


    她一定要緊緊跟上殿下的腳步,一點也不落下才行!


    而另一邊,謝文韻也咂摸出了薑荷綺的意思。


    殿下這是要利用這次機會,打出女子才學不輸於男子的名聲,更要扶持出自己的勢力出頭。


    畢竟,入了公主府私宅聽講學的女子,按照文人規矩來說,便算是殿下的門生了。


    日後入朝任職,也會為殿下所用。


    可是——


    謝文韻皺起了眉頭,不由得有些苦惱:


    “世家大族的貴女們都是自幼開蒙讀書,勳貴人家更是尋世間大儒來給她們授課,咱們這個學堂即便有兄長和吳探花做背書,她們也未必會看得上我們吧?”


    據謝文韻所知,世家貴女們打算在今秋下場科考的人不在少數,好些家中已經請了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上門授課。


    這些人可未必會買兄長和吳溪霄的賬,在今秋科考場上更會成為她的勁敵。


    “我的目的不是收攬她們。”


    薑荷綺卻搖了搖頭,否認道:


    “你不必擔心這個,為了戶部貴女牽扯到辱罵輕慢賤籍女子的事情,好些家族已經不希望家中女眷再摻和到這些事情裏去了。


    而剩下來會下場的人家,大多也是門第不突出,能給她們的資源是有限的。”


    “況且就算她們真有才學和能力,也多是奔著宣揚一份才學的名聲,搏一份更好的姻緣。


    這樣的人就算在科考場上取得了好的名次,也不會長久地留在職位上,這與我們的打算也不會衝突。”


    薑荷綺眨了眨眼睛,擱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


    “我這次需要的人,是否有才學,是否有能力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有野心,有決斷,有魄力!”


    薑荷綺要的是,日後能與她站在同一塊險地,能與她一起背水而戰的人!


    “這樣的人,從何而來呢?”


    謝文韻麵上的憂慮不解,薑荷綺所說的人必然不會是京城中的這些嬌嬌姑娘們,那她要如何找到這些人呢?


    不是謝文韻瞻前顧後,思慮過重。


    而是她們在京城根營許多年,以蔣如雪到陶阮阮的家世,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姑娘們她們都接觸了遍,這些年來也再未找到第五個與她們誌同道合的人。


    而如今殿下的左膀右臂,江雪,也是殿下外出遊曆,從外麵帶迴來的。


    這叫她從哪再找出第二個,第三個江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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