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黯淡的……


    疾速的,遲緩的……


    瀟灑的,苦悶的……


    劍池中,數不清的劍意將他們包裹其中,連意識都變得模糊不清。


    那是劍嗎?不,那是數不清的刀光劍影,飄渺風流。


    是十萬裏關山難越,巍巍天地徒茫然;是漫天星漢燦廖廖,迴首黃泉獨餘身。


    是盛世千燈浮華夜,得意憑欄敬遠方;是倉皇雨夜淋刀光,一枝玉蘭綻血中。


    是姹紫嫣紅逢春意,驚鴻一麵付平生;是簌雪紛紛冰徹骨,卻有卿卿送酒來……


    噫!


    危乎哉?其妙也!


    沉湎於其中,便再難拔劍。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出神地想著某夜星辰某夜風。


    就在此時,燦目輝煌、刺眼無比的一劍,如同天際垂落的流星,帶著無盡的威勢與鋒芒,轟然落下!


    撕開眾生離苦悲樂的幻境,如劈碎一麵琉璃鏡。


    哢嚓一聲輕響。


    是少女平靜地按下劍鋒,將月光入鞘收藏。


    “劍池……破了?!”有長老忽地迴神,發出驚訝的唿叫。


    另一位長老苦笑著搖搖頭,又欣慰地說道:“破了。”


    “劍池……破了?!”一位長老驀地迴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發出驚唿。


    另一位長老則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中既有驚訝又有欣慰,緩緩言道:“是啊,破了。”


    言罷,他微微低頭,望向劍池,眼神複雜。


    方才,當弟子們紛紛接受考驗時,唯有他們這些旁觀者,方能看見劍池之內,劍器嗡鳴,猶如千蝶振翅,翩翩起舞,又似萬龍齊吟,聲勢浩大。


    聚沙成塔,聚水成淵,數萬柄不同品階的劍器,匯聚一處,便是難以抵抗的劍意洪流。


    它們不曾殺戮,不曾強逼,隻是將其中蘊含的意境展露,便足以令這些初出茅廬的弟子們,無法自拔,深陷其中。


    然而,在這浩瀚的劍意洪流之中,卻有一人逆行。


    楚冷玉上前,抬手,輕輕握住一柄長劍的劍柄,那一刻,整個劍池仿佛都為之一靜。


    隨後,她拔劍出鞘。


    那一劍,平淡無奇,沒有繁複的技巧與華麗的招式,但劍光所至,劍意洪流瞬間被一分為二,隨後轟然崩塌,化作無數碎片,四散而落。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如劈柴一般簡單直接。


    周圍的長老皆是看得呆愣原地,心中震撼難以言表。


    他們從未想過,有人竟能以如此平淡無奇的一劍,破開那匯聚劍意的劍池。


    長老瞪大了雙眼,急忙定睛細看,欲探究楚冷玉到底拔走了哪一把靈劍。


    這劍島上多是未亡之劍,或斷或殘,帶著完整劍鞘的劍可謂是鳳毛麟角。


    然而,當他看清楚冷玉手中之劍時,卻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劍黑乎乎的,劍身之上布滿了斑駁的鏽跡,劍鞘亦是破舊不堪,難以辨認其原本的模樣。


    但仔細端詳之下,長老判斷出,這劍似乎也有著三階上品之姿,隻是被歲月侵蝕,掩去了昔日的光輝。


    不過,想到楚冷玉方才那驚人的一劍,這又不重要了。


    長老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還是拱手稱讚道:“掌門好眼光。”


    掌門輕輕擺手,表情若有所思。


    隨著劍意之境的破去,那原本被隔絕的風聲林聲海浪聲,皆數湧入耳中,將人從虛幻的夢境拉迴現實。


    趙師姐等人迷茫地從那幻境中醒來,眼神中帶著幾分恍惚,仿佛還在迴味著那劍意洪流中的種種經曆。


    三尺青鋒,寄心寄命亦寄情。


    但這一次,他們卻沒有人再竊竊私語。


    因為那一劍的震撼,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他們的心中,讓他們久久無法平靜。


    劍池歸於沉寂,他們好奇又心存敬畏,望著前方的少女。


    楚冷玉手中緊握著那柄黑色鏽劍,劍身雖舊,卻在她手中煥發出別樣的光芒。


    她轉身離去,弟子們自覺地退到兩旁,為她讓開一條道路。


    直至她的身影漸漸遠去,弟子們這才從震撼中迴過神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們相互簇擁,議論紛紛。


    那神話一般的劍池,竟然真的被破了!


    先前那些挑戰失敗,又使出激將法的弟子,此刻早已目光直愣,呆若木雞。


    他們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充滿了疑惑與震驚,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尚在做夢?


    倘若不是做夢,又該如何解釋眼前的一切?難道他們真的見證了一位天才的誕生?


    一位能夠以平淡無奇的一劍,破開劍池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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