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幽州城,大街小巷都在盛傳昨天夜裏的那一場突發異象,酒館菜坊間談論此事的人絡繹不絕,甚至還驚動了京都朝廷。


    過不多久,官方就便命人公布出一個驚人的消息,曾任國師法丈,總領天下佛道的金山寺主持法海,於昨夜圓寂而飛升極樂,雷峰塔頂的種種異象便是明證。


    消息一出,前往金山寺朝拜上香的百姓空前火爆,相距不久,金山寺再放消息,說法海臨去之前指認了下任的金山寺主持人選,不是那幾個在官府和周邊,憑著赫赫法力與戰功而聞名遐邇的僧人,而是一個旁人連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能持。


    金山寺走到今日,在神州大地上早已是首屈一指的高門大寺了,法海走後雖然寺中弟子也有不少法力高強,學佛有成的高僧看護,可山巔之人卻一個也沒有,繼任的後來者如果不能在未來幾年內挑起這根大梁,那麽好不容易被法海一肩扛起的金山寺,恐怕將會慢慢地重新歸於二流,甚至三流寺廟的水平。


    因此由誰來繼任主持一事,就顯得無比的重要,幾乎是寺中所有的年輕弟子都不讚成由各種表現都平平無奇的能持來接掌金山寺,其中更有激進的弟子直接對法海的那道指令產生了質疑,不過很快就被心情不佳的渡真出手壓下,並且狠狠責罰了那些個不服的弟子。


    寺中許多修行有成,同時又不服氣能持的弟子們,在渡真老和尚的力排眾議之下別無他法,索性便來個眼不見為淨,紛紛向寺裏遞交了遠行遊方的神情,渡真眼皮也不眨一下的部都給批了,並且給足了盤纏。


    昔日師兄弟雲集,還頗為熱鬧的山門,一時間變得冷清了起來,能持對此很是不安,曾私底下找渡真商量,寧願不要這個主持之位,隻求同門之間能和和氣氣的,重歸於好就成,但渡真卻板著臉把能持狠狠訓斥了一頓,最後隻得作罷。


    金山寺開啟主持繼任大典的那天,金山寺客席上坐的滿滿當當的都是前來道賀的官員百姓,還有許多僧人道士,反觀寺門主人席這邊的人數反而稀稀落落的,居然連區區二十個人都沒有,以至於有的客人私底下議論,這位能持大師剛剛接任金山寺,還未來得及中興就已經有了衰敗的跡象,一時間成為笑談。


    一身華服僧衣,身披大紅袈裟的能持端坐於主位,如果這個年輕和尚不開口說話的話,旁人看起來好像還真有那麽一分的高僧氣度在裏麵,奈何這小子是個逢人未語先笑三分的德行,咧嘴一笑便然將那一絲氣象破壞殆盡,因為大家普遍認為,脾氣好的一般本事都不會太大。


    “師祖,師祖”


    能持悄聲的對著坐在右手尊位的渡真說話,後者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問:“什麽事”


    能持目帶期許的問道:“您說今天,師父會過來看我嗎”


    世人以為法海早已登臨西方極樂世界,成佛作祖去了,可能持和渡真又豈會不知法海的下落


    渡真這些天忙著教訓那些在寺中上躥下跳的兔崽子,每天心情都不太好,聽到能持這麽問,本能的就想張口刺激他幾句,可當望見這傻小子滿眼期許之時,心頭又驀然一軟。


    金山寺本來弟子收容已堪堪達到百人規模,今日明明是主持繼任大典,可前來觀禮的自家門人僅僅隻有二十來個,實在是


    也幸好能持從小就是個心大的,這才沒往心裏去,渡真難得的鐵漢柔情了一迴,板著臉點頭道:


    “說不準在哪個地方正看著咱們呢。”


    能持聞言連忙坐直了身體,臉色看起來又嚴肅了一些,看得渡真麵上也難得的顯露出一絲笑意。


    其實遠方一處角落裏,林海確實在看著能持接任大典,對於能持大典中門人弟子三三兩兩的可憐境地並沒有什麽表示,反而是小安頗為少爺的這位前嫡傳弟子打抱不平。


    “真是不仗義,好歹也是自家山門啊,這樣齊心合力,坑的何止是能持小師傅他們自己臉上也沒有光啊”


    小安說了一會兒,瞅著林海依舊平淡的臉色,小心的問道:“要不,讓小的找些人來,給能持小師傅壯壯聲勢不過不過您來如果肯過去的話,那效果肯定是最好的了,保管那些不服管教的弟子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林海搖了搖頭,雙手攏袖的輕聲道:“不用了不用了,世上已無法海。”


    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門派和徒弟,今日這個情況林海以前也猜到了,早就有了心裏準備,可親眼見到的時候仍舊難免不太舒服。


    “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就別跟著摻和了。“


    林海說完扭頭就走,當真就不再看那年輕的僧人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雷峰塔和我交代的事,都是個什麽情況了”


    小安貼近兩步,壓低聲音在林海耳邊道:“南宮小姐仍舊在原地打坐不動,沒有轉醒的跡象,不過咱們林家在外頭發布的懸賞的倒是有不少修行人反映熱烈,小的估摸,要不了幾天就會有人雙手將那蜘蛛精的毒液奉上。”


    雖然林海如今擺脫了佛門身份,不用中日提心吊膽的,可那些仍舊擁有著大乘佛法修為在身的僧眾們依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隱患,所以那能夠化解修為的蜘蛛精毒液,林海已然要拿過來。


    不過這一次他不是單獨的一個人了,背靠著林家的驚天財勢,他甚至都不用親自出手,重金懸賞之下自然有大把的人為之鞍前馬後。


    “還有一件事,不過不用著急。”


    林海邊走邊說,在談及這件事時極少的在人前顯露出小心鬼祟之態:“去將家裏的玉髓礦藏集中一下,我想要雕四尊丈高的四大天王像,分別埋在府中死角,此時需做的隱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四尊天王像乃是林海目前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強手段,天王四落而成誅仙劍陣,這是他最大的底牌,同時也是最強的倚仗,悄悄的布置在府中隻是想著有備無患。


    “少爺放心,此時交給小的了,決不在假第二人手。”


    小安鄭重的應了下來,忽見走在前頭的林海從袖中抽出了雙手,難得一手在前一手再厚,顯現出了幾分大家公子的儒雅風範。


    不明白少爺到底在抽什麽風的小安,順著林海的目光看去,見到街巷盡頭悄然停靠著一輛普通馬車,一身便服的南綺容素手輕佻,將車簾掀開一角,正似笑非笑的看著故作瀟灑的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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