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十八峰,看起來更加的莊嚴,又透露著無盡的陰森,生人勿進的排異感展現得淋漓盡致。明明沒有毒瘴,卻悄無聲息,該有的蟬鳴鳥叫一樣沒有。迴想起琅玉畫的圖紙,說這裏是一座死峰也不為過。


    青寒隱去身形和氣息,緩緩的靠近大門,在距離六七米的位置停下,仔仔細細的查看,這兩天和琅玉來時,分工明確,她騎著被魅惑的五爪鷹去城牆之上查看,自己就在牆下摘錄咒文。


    每次來時會查看一遍大門,迴去之前還會再查看一次。為得就是檢查一日之內,大門可有開啟過的痕跡。


    今日的大門明顯有動過的痕跡,不過門上的門獸完全感覺不到靈力波動,想來並沒有出來過。


    這讓青寒稍微的放下心來。隻要門獸不出來,就說明琅玉現在應該隻是被抓住。


    門口也沒有血跡,也沒有被清理過的痕跡,想來也沒有受多重的傷。


    要麽對方等級在琅玉之上很多,一招就製服了她,將她押進高牆之中。要麽就是琅玉借故被抓,想要深入虎穴。


    不管是哪一種,都能推測出她現如今是相對安全的。


    青寒抬腿往左側開始檢查,想看看案發現場在哪,或許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左邊從門口一直查看到十九峰接壤之地,都沒有看到任何打鬥的痕跡。青寒不敢妄下定論,重迴門口的時候,再一次仔仔細細的查探,不放過任何的角落。


    確定沒有才開始往右檢查。


    右邊沒過多久就看到有一大片的樹木被毀,蹲下去撿起其中一塊木屑,查看。


    這兩日未曾下雨,可這木屑摸起來幹燥,用力擠壓卻能感受到濕意。青寒又重新挑了一塊相對大一點的木屑,不出所料,確實能擠出水來。


    看來是琅玉的冰封術,隻有冰,才能在融化的時候,完全滲透進木材裏,經過一天的時間都無法幹透。


    如果是水,這一片處於上坡路段,哪怕地勢沒有那麽陡峭,也難以蓄水,水分很快就會被土壤吸收,無法達到浸泡的效果,這個時候的木塊,想來從內到外都是幹的。


    青寒接二連三的找了好幾塊,卻都是琅玉的靈力攻擊,絲毫找不到被攻擊者是什麽靈根屬性,哪怕和君義一樣是用的控音術,也能從木屑的切麵能看出不同。


    冰封之後碎裂的切麵要比控音術震碎的切麵更加的平整,可查看了這麽多,卻如何也找不到第二種攻擊造成的切麵。


    青寒抬腿就要往戰場的中心點去查探,卻在抬腳的瞬間停了下來。


    這很不對勁,如果是自己抓了人,那就定然會料到,這人沒有迴隊伍中,她的隊友必定會來查探,這時候,就是布下陷阱的好時候。


    至於獵物要如何上鉤,光有引子還不夠,得不停的隻造一些疑惑和線索,讓來的人一步一步的進入陷阱中。


    那麽最好做陷阱的地方,不就是戰鬥現場嗎?


    借著月光放眼望去,這麽大的戰鬥場麵,卻唯獨隻有琅玉一個人的招數,仿佛自己和自己對決一般。


    要想魅惑一隻九尾天狐,他隻能說有點不切實際。餘下的,就隻有陷阱這一條路可言。


    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折損在這裏,很快駝峰主就要來,夢三爺雖然和自己一樣是出竅期的修為,但總歸是個外人,危急時刻難免會先選擇他自己。所以他必須留下來,確保他們的安全。


    對方抓住琅玉,又製造陷阱,為得就是看其有沒有同夥,有多少同夥。如今已然是打草驚蛇,就再不能自損戰力。


    青寒飛快的做出決定,悄無聲息的開始往十七峰趕,卻不知道,當他踩上戰鬥現場的時候,那獨屬於宗門的追蹤暗香就已經沾染在他的鞋墊之上。


    這是和君義昊哲吃過的藥丸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都是無色無味,隻有吃過藥丸的人才能聞到其中的味道。


    青寒還擔心身後有尾巴,特地饒了幾個圈才迴的瀑布山洞。


    一進去就看到昊哲跪在地上,目光呆滯,仿若靈魂被抽取了一般,聽到動靜,才微微抬頭,見是出去良久的青寒,頓時又開始嚷嚷起來:“你把話說清楚,你把你出去之前的話說清楚。”


    青寒沒有理會他,而是直奔二樓,剛要推開顏盞的門,就見其從內打開,滿臉慌張,在見到他時還有些不敢置信。


    顏盞以為自己沉睡了很久,山洞內看不到天色,不知時辰。卻不想打開門就看到令她內心擔憂不已的人。


    “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沒有招惹門獸吧?”緊張的抓著他的手臂,一邊詢問一邊檢查。


    青寒搖頭:“無礙,琅玉她······確定是被抓了,不過看那戰鬥的場麵,就算對方抹去了自己的作戰痕跡,通過麵積和損壞程度,兩者之間算是勢均力敵······”


    顏盞緊張的抓緊他:“那為何還會被抓?對方和琅玉勢均力敵,但琅玉身邊還有小羿在,這麽算起來,琅玉更有勝算不是嗎?”


    青寒點頭:“對,我看門口也沒有血跡,除了打鬥過的場地,其他地方都沒有任何掙紮過的痕跡,所以很有可能琅玉是故意認輸投降的。”


    顏盞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意投降?這不可能,如果是故意投降,琅玉為何不傳言靈給我,計算她被抓,無法傳話,也可以讓小羿傳。”


    青寒摸了摸顏盞的頭:“你不要胡思亂想,隻要小羿和你的契約沒有斷,就說明他們還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或許他們被關在一個很封閉的地方,能阻隔一切消息的傳送。”


    顏盞神情痛苦,腦袋有些渾濁,鼻子微酸,緊抓著青寒不放的手也漸漸的失去力道。她無法想象琅玉不在身邊的日子,要如何去過。


    這是她在這邊世界裏唯一的親人,其他那些有血緣關係的人,卻因為自己身份的原因,認都不能去認,隻有琅玉,也隻有琅玉了。


    顏盞也不敢去想,琅玉被抓之後,會受到怎樣的對待,按照君義對待硫蚺和五爪鷹的態度,不死也得脫層皮。


    青寒將失神的顏盞,輕輕地攬在懷裏,緩緩地拍著她的背:“會沒事的,你可不要忘了,她是做什麽的,她可是鎏金的掌櫃,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什麽風雨沒有見識過,與其在這裏自亂陣腳,倒不如想想,該如何破如今的局,隻有破局才能自救和救人。”


    顏盞在青寒懷裏,先是微微的點頭,隨後幅度越來越大,最後從他懷中退出,目光裏雖然帶著淚花,卻滿是堅定:“你說得對,為今之計隻有破局才行,我們已經將絕大部分的消息送了出去,要堅信,很快就會有援軍到來。”


    然而此刻的夢翰莘和駝原秋兩人,卻被困在了十六峰,起初的十六峰還好好的,臨近中午的時候夢翰莘就出了十六峰,接到了趕來的駝原秋。


    走過兩遍的夢翰莘對其可謂是了如指掌,加緊腳程,想來在淩晨左右就能到達十七峰。


    可如今已然是午夜十分,卻還未曾到達峰頂。


    夢翰莘停下匆忙趕路的腳步,駝原秋一直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見他停下疑惑的問道:“夢三爺,可是發現什麽不妥之處?”


    駝原秋不知道夢翰莘進出十六峰的速度,在他的固有思維中,以前還算清晰,能見度在十來米左右的十六峰,都要走個兩三天的時間。更何況如今能見度不足一米。


    所以在其中走了這般久,都沒有見到山頂,他想著也在情禮之間。況且九淵真人和他通水光鏡的時候,就說了是夢家的夢三爺來接他,想必對方是進出過如今的十六峰。


    一時之間,就很是信任夢翰莘,全程都在跟著對方走,並沒有察覺出哪裏不一樣。


    夢翰莘神情嚴肅,原地緩慢的轉了一圈,像是在觀察四周的情況,對於隻能見到一米左右的駝原秋來說,根本不知道夢翰莘見到的是怎樣的場麵。


    四周的景致一模一樣,枯木與枯木之間的間距就像是用尺子量好了一般,根本看不出來異常。


    明明剛剛停下之前,眼前的樹還是錯綜複雜,就隻是轉了一圈的時間卻變得如此整齊,看來是有人從中作梗。


    難道是九淵真人他們暴露了行蹤,以至於讓那什麽宗門的人開始反擊了?


    可惜了,障眼法和魅惑術,對於繼承了九尾天狐血脈的夢家來說,委實不堪一擊。


    夢翰莘掏出一根捆仙鎖,一頭係在自己腰上,一頭係在駝原秋的腰上:“我猜,我們的行蹤被暴露,這裏被人下了障眼法,本就是毒瘴峰,又疊加了障眼法。我怕破局的時候,會衝散你我,所以用捆仙鎖將我兩捆在一起,還請駝峰主勿怪。”


    駝原秋連忙搖頭:“夢三爺客氣了,如此時刻,夢三爺還願意想著在下,是在下的榮幸,你有什麽需要之處,盡管開口就是,在下必定配合。”


    夢翰莘係好之後,拍了拍駝原秋的肩膀:“駝峰主自謙了,明知萬厥山如此兇險,卻還義不容辭連夜趕來,單憑這一點,我們就是隊友,既然是隊友,要麽隕在一處;要麽,一同出去。”


    不虧是世家大族的少爺,說的話就是讓這莫名的很信服於他,駝原秋朝著夢翰莘行了一禮:“那便勞煩夢三爺關照了。”


    夢翰莘點點頭,之後便不再多言,從識海裏召喚出自己的本命武器,一支玉璀乾坤筆。


    此筆一出,身為鍛造師的駝原秋,雙眼那是瞬間放光,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哪怕是這張老臉不要,也要求夢翰莘將這筆給他仔細瞧上一瞧,摸上一摸。


    相傳這玉璀乾坤筆,內裏乾坤,不單單可以作為武器,也能用來儲存,不僅能儲存沒有生命力的東西,就算是有生命的,也能在裏麵待個十天半個月。


    而且它不單單可以靠持筆者的靈力來寫畫進行攻擊,如果持筆者自身靈力不足,又還不能結束戰鬥,就能吸收儲存其中的靈石來進行攻擊。


    更絕的是,根據持筆者修為的增加,所寫所畫之物,越來越靈力十足,從而跳出畫麵,變為真實存在,以此來和持筆者一同進攻敵方。


    所以在遇到持有玉璀乾坤筆的修士時,在沒有絕對力量的壓製時,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能逃則逃。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用玉璀乾坤筆,此筆出自鍛造世家左丘,這個姓氏的由來撲朔迷離,起初這個姓氏的人裏還出過很多別的大家。


    就拿陣法來說,現如今的顏家都比不上左丘家,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個姓氏逐漸就變成了鍛造師,可他們百餘年就隻出那麽一兩件驚世武器。


    有時候甚至一件都沒有。太久的脫離大眾視線,以至於年輕一代裏,越來越少的人知道這個姓氏,更多的是在鍛造師這個圈子內流傳。


    每一位鍛造師都希望能得到一件左丘家的武器,或者法器,更有狂熱者,哪怕得到他們鍛造過的一段廢料,都欣喜若狂。


    夢翰莘手裏的這隻玉璀乾坤筆,還是兩百多年前鍛造出來的,當時一出世就是五隻,分別送到五陸進行拍賣。


    其他大陸的不知道花落誰家,但垣青的落到了,財力物力都處於鼎盛狀態的粼雲堡內,當時他也在拍賣現場,到現在都記得,拍賣員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


    整個拍賣會場都被一股仙氣籠罩的震撼之感,他也是因為那一隻玉璀乾坤筆,才決定踏上鍛造師這條道路的。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還能有幸再見到玉璀乾坤筆,而且還是紫靈大陸的持有者。


    夢翰莘沒有去管,看見他手裏的筆,已經陷入一種癡迷呆滯狀態的駝原秋,他將筆擲於自己頭頂兩三寸的位置,開始調動血脈之力。


    頓時他的周身紫光大盛,但這紫光又不同於顏家龍族的雷電下的紫色,更加透露著一種煙霧狀態,看起來魅惑人心。


    讓本就神風俊朗的夢翰莘,更是誘人心弦,雌雄難辨。好在駝原秋的眼裏隻有玉璀乾坤筆,不然,見到此刻的夢翰莘,指不定就要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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