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一聲姐姐,嬪妾實在是擔當不起。”蕭琴垂著頭,卻依舊比她高上許多。


    徐婉如笑著喝了口茶道:“這有什麽打緊,來了這宮裏,我覺得束手束腳,遠不如宮外快活自由。姐姐怎得這麽快便適應了宮裏的規矩?”


    蕭琴聽了她這一番話,也不由得將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宮裏的諸多規矩,一時半會兒必定是適應不了,隻是因蕭琴他們身份所限還是謹慎一分好。”


    “還是姐姐想的周到些。”徐婉如點了點頭,鵝黃色的緞帶鬆鬆的纏在腰間,讓她看上去還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女。


    她靜靜地說:“這幾日皇上事務繁忙,連我都見不了幾麵的。”


    “最近臨近上元節,各國使臣來賀,自然不免操勞。”


    “其實皇上煩心的不止如此,江南陳家小姐,陳嘉原本是要許配給褚家小公子的,褚公子離京之後便由皇上許給了趙將軍,可是前三天陳小姐卻懸梁自盡了。”


    蕭琴手裏的杯子一震,雙眼不禁瞥向屋外的梅樹。


    記得四年前蕭琴他們一行人到京城城郊的明鏡寺拜佛上香,那時正值初春時節,蕭琴還能記得夜晚的涼風吹過蕭琴他們溫熱的臉頰,最終於蕭中歸隱。


    蕭言文同褚映城談笑風生,曳蓉一臉寧靜的站在他們身後,淡淡的微笑。名曰陳嘉的美麗女子站在高台之上,微風鼓起她寬大的衣袖,水藍色的長裙拖在地上像是天邊的雲彩。


    她對公孫頃的情意,任是誰都看的明白。不知是不是隻緣身在此山中的緣故,聰慧如襄王爺卻絲毫不領情,白白辜負了陳嘉的一片恩澤。


    “我從沒想過陳小姐竟然如此貞烈。”蕭琴淡淡地歎息道。


    徐婉如皺著眉,也點了點頭:“江南盛傳陳小姐意屬襄王爺,上次許給褚公子的時候,陳小姐無奈離家出走,卻被陳家人強製帶了迴來。如今襄王爺戰死沙場,她心神俱傷,早已斷了活下去的念頭。”


    蕭琴攥了攥拳頭,又無力地放開。


    公孫頃真是個禍害,做了死人居然還有本事害人性命,蕭琴當時真是小看了你。


    “情字本害人,奈何人不知。”


    蕭琴淡淡地一笑,垂下頭,望著杯中琥珀般的色彩,仰頭一飲而盡。


    “姐姐說的是。”徐婉如望著蕭琴的樣子,似乎微微有些吃驚。


    “迴去告訴皇上,我蕭琴在皇宮裏活的很好,全然沒有尋死的念頭。”


    蕭琴朝她展顏一笑,蕭琴深知自己現在的模樣,那個瘦弱女童的模樣已經全然不見,現在的蕭琴妖嬈美豔不可方物,跟蕭琴母親烏雅雋的容貌越來越相似。隻是蕭琴沒她的好運氣,她最終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蕭琴卻隻能看著蕭琴深愛的人死在眼前,無能為力。


    徐婉如又坐了一會兒便離去了,此時已是傍晚,蕭琴命人去禦膳房傳膳,又讓香葉給蕭琴梳洗打扮了一番,等到一切就緒,便聽到了祺安到來的消息。


    他神色略顯疲憊,想必這一天內來往諸國使臣不斷,自然勞累不堪,蕭琴曾聽聞今日蔚婉同慕容橋也會進宮來,本以為蔚婉會來看蕭琴一眼,但是似乎事情有了小小的變故。


    “香葉,傳膳。”蕭琴淡淡地說道,幫祺安褪下外袍。


    祺安屏退了周圍的宮人,他一向不喜歡有人在身邊侍候,就跟小時候一樣。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不喜歡別人跟著他,卻總喜歡跟在蕭琴身後。那時他那麽小,還沒有蕭琴身量高,卻總是喜歡拿著大人的眼光看人,平時雖然也會對蕭琴惡言相向,卻一直沒有鬆開過蕭琴的手。


    蕭琴那時真的將他當成蕭琴的弟弟,什麽都聽他的,什麽都給他最好的。


    “前幾日蔚婉派人來說已到了京城,怎麽最近卻沒了消息?”


    他不經意地瞥了蕭琴一眼:“定安王和王妃下榻在使館內,兩天後進宮。”


    蕭琴看到他的眼神,不再詢問下去,這本就不是蕭琴該問的事,隻好自顧自的吃著東西。祺安似是有心事,吃了兩口便揮手撤下了。


    之後祺安在一旁借著燭光翻看著書,蕭琴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的軟椅上喝著茶。


    過了估摸有半個時辰,蕭琴已是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眼前一暗,再一抬頭祺安已然站在蕭琴麵前。


    “怎麽了?”蕭琴略帶迷茫地問道。


    “你今兒個是不是都沒出安華宮?”


    “嗯,出門也沒有意思,我哪裏都不識得”


    祺安坐在蕭琴旁邊,微微皺起眉頭:“讓香葉帶你出去逛逛,總是在宮裏對身子也不好。”


    蕭琴點了點頭,他卻突然拉蕭琴起身。


    “我帶你出去走走。”他轉過身,對門外喊道:“香葉,給你們娘娘更衣。”


    蕭琴幾乎被裹成了一個棉球,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雪地裏,祺安拉著蕭琴的手走在前麵,蕭琴他們沒有帶一個宮人。路上很靜,似乎又下雪了,涼涼的雪在蕭琴的臉上融化。


    月光慘淡,路上燈影幢幢。這一路上,蕭琴才發現原來宮中的梅樹真的很多,一簇一簇的紅暈像是煙火點燃了整片天空。


    祺安似是發現了蕭琴的眼神一直緊緊地追隨著這漫天的色彩,自然而然地開口道:“皇叔喜歡梅花,父皇就將皇宮的各個角落,凡是能種的地方都種上了梅樹。”


    “原來是這樣。”蕭琴點點頭,不再說話。


    關於公孫無跡和公孫頃之間的關係蕭琴不敢進一步的揣度,相貌如此相像的兩人,性格卻是兩個極端。一個心狠手辣、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另一個不諳世事、自在風流卻失卻了真正的自由。對於永遠活在公孫無跡束縛中的公孫頃,這樣是不是一種解脫?


    靖明國的皇宮雖然有一種大氣磅礴之感,但是各處園蕭卻又小巧別致。祺安身披的外袍在肩領處有軟軟的白色絨毛,隨著腳步上下漂浮,蕭琴不自覺的伸出手輕輕撫了一下。


    “怎麽了?”


    他停下來迴頭問道,臉色在飄落的雪中略顯蒼白。


    “沒事。”蕭琴搖搖頭,指著他的肩頭,“有落雪。”


    他突然扳住蕭琴的雙肩,上前一步,深深地望進蕭琴的眼裏。


    “琴兒,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是你要知道我真的是為你好。”


    蕭琴早已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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