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琴這才了然,心中不知是什麽感覺的笑了笑,然後便問:“你離開童府有多少天了?”


    “今天早上才離開的。”


    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再望了望簡秋身上破舊的衣裙,赫然是她和尤應沂出現在遠來堂時所穿著的那件。固然現在已經洗得幹幹淨淨,然而衣角的一塊補丁仍然顯眼。


    “他怎麽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給你嗎?”她關心地問,目中也閃過了一絲微黯。


    簡秋望了望自己的衣服,也是蹙了蹙眉頭。那日她離開龍骨山後迴到童府,因為心情不好,拿了他和蕭琴當初送她的那些東西便走人,還跟守衛說這一去再也不迴來了,結果並沒有銀兩,也沒有帶衣裳。


    蕭琴看著她的神情也是歎息:“還好,以後你不用吃這些苦了。以後就住在我的碧羽軒裏吧!”說著她笑了笑,笑容仍然是那麽貼心而溫暖,看著簡秋突然有些恍惚的神色,問:“好嗎?”


    她們一同漫步在蕭府的花園裏,不知不覺的,也就談到了曾經蕭琴離開石浦,讓她幫忙頂替之事。


    “當初都是簡秋不好,私自離開,不顧曾經答應姐姐之事……”


    蕭琴便是看著她安慰似的笑:“沒有這迴事。能留下來也好。留下來至少也可以看清,和尤應沂之間的感情不過如此罷了……”


    她沒有注意到簡秋臉上閃過的詫異與不悅,以及她瞪著她的眼睛一瞬閃過,又換了一副溫柔可人的神情,哪怕語氣仍然是帶有隱約的冷意:


    “姐姐誤會尤公子了吧?他對你的心意,簡秋是看在眼裏的。”


    “看在眼裏……?也許吧……”她歎息,然後微笑:“他離開我是情有可原,也是為了家族才這麽做,我不怪他。但是……”她的目光憂鬱了開去,臉上也漾開了微微的笑:“隻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厭惡我到那種地步,連琴和我送他的東西都要還給我的地步……仿佛看我一眼都會侮辱了他,讓他背上不孝之名似的……”


    簡秋望著她蹙了蹙眉:“姐姐誤會了吧?”


    “還有什麽不‘誤會’的理由?再說他也承認了。”她苦笑。就像他還琴給她的那一天,他並沒有把琴親手還給她:“如果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他為什麽又不告訴我?我會理解他的……難道,他就閉塞至此嗎?”就算真要還琴,有什麽不讓她誤會的理由的話,他也應該直接告訴她啊。


    簡秋便想了想,說:“修那琴的桐木……公子也是艱辛得來,由此可見他對姐姐一片真心了吧?”


    “但他也隻是說,物歸原主。”她苦笑:“按他的人,實際也不難理解,我就是一個能給他蒙上不孝之名的人,收了我的琴他也會蒙羞,所以所有的記憶都要從腦海中剔除。花千金能洗去不孝之名是值得的,更何況他是多麽具有君子風度啊。”


    簡秋的唇角卻也禁不住笑了,望著蕭琴道:“姐姐真懂得想象。若是尤公子知道了,真是要氣死了不可。”


    蕭琴怔了一怔,朝她望過去,能夠聽得出,這話是冷嘲熱諷。


    然後簡秋立即醒悟過來,又笑道:“簡秋開玩笑罷了。隻是真羨慕姐姐的好福氣,實際能和尤公子有那樣一段情緣,也就夠了吧?”蕭琴安置她在碧羽軒中住下,說是伺候她的丫鬟,實際卻是把她當好姐妹看待,讓小荷看了雖然不好說什麽,然而還是十分不爽。


    蕭琴也好奇,為什麽小荷對簡秋的偏見那麽大,以前她們的關係不是也不錯嗎?


    然後小荷便把簡秋對尤應沂的所作所為說了一些給蕭琴聽,意思也就是奪蕭琴喜歡的人,不知廉恥忘恩負義之類的。蕭琴聽了倒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笑了一笑,反倒對簡秋更好,讓小荷百思不得其解。


    而同一時間,她也在為自己參加的這最後一次挑選而準備忙碌了。對此閔夫人不論是為她還是為如詩都費了很大的心血。整日的挑各種衣料、首飾、讓嬤嬤每日指導她們背誦《列女傳》和《女則》——雖然這些都是很早以前就背誦過的,現在也拿出來複習。還有蕭琴擅琴道書法,便指導她多學琴譜,多練筆墨,而如詩擅舞,便也讓百鳥苑的舞伎師傅們指導她練習新的舞蹈。也是直到這時,蕭琴才知道如詩原來能跳這麽美的舞蹈。


    同時,關於嫁衣問題被童府提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而負責解決這件事的人便是尤應沂。一來兩轉,蕭府讓童府譴人來商議衣裳的布料和款式之事,決定後便算解決了問題。


    而在這一夜,恰好是最後一次選妃的前一夜,尤應沂帶著大批衣料,來蕭府找蕭文虹確定這件事。


    在井懷閣坐下來的時候,前來為尤應沂奉茶的人正是小菱。


    如今她有孕在身,蕭文虹擔心她過於勞累,於是府中大小事物都交與別人打理,對此閔夫人也是十分讚同的。但是小菱服侍蕭文虹這麽多年,關心伺候蕭文虹已經成了習慣,衣食起居仍然全包了,同時因為已沒了那麽多的雜務,她也有了能陪伴蕭文虹更多的機會,從診病治療到奉茶侍酒,足不離身,一看便是一對好合夫妻。


    茶水放至尤應沂麵前的時候,尤應沂也想起了他曾經聽到過的她的事,抬起頭來望了望小菱。她也正把另一盞茶放至蕭文虹麵前,兩人一瞬四目相對,情思繾綣。然後蕭文虹輕笑了一下迴過頭來,小菱似也害羞了,拿著托盤徑直走到遠遠的地方,尤應沂望著這光景,唇角不禁也淡淡一笑:


    但卻也隻是說:“蕭大人,請。”接著,便展開了手中圖卷。蕭文虹怔了一怔,然後剛才的笑容慢慢褪去,倒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問:“現在才裁嫁衣,還來得及麽?”


    “平淮局衣肆做工一向嫻熟精致。如今離婚期還有十來天光景,要裁出讓人滿意的婚衣應該不是問題。”說著他微微笑了一笑:“與江姑娘的婚事乃是蕭大人的終身大事,不得掉以輕心。尤應沂位卑品賤,不知蕭大人心意,要用何衣料不敢妄言,”說著他指了指身後的一排由各種紅色組成的或華貴或柔美的衣料:“蕭大人還請自行挑選,以及此圖中由匠人精心設計十數種的婚衣款式。”這便是他手中的畫卷了。


    蕭文虹看了看倒移至自己麵前的圖卷,其上用毛筆畫出的種種款式,想著還是要先挑衣料才好,於是便望了望衣料。


    “那麽……尤先生推薦幾匹?”


    尤應沂微笑道:“此乃大人婚事,要尤某……”


    “叫你推薦你就推薦!”他可沒有心情和昔日好友如此周旋。


    然而尤應沂仍然不鬆口,沉吟半晌,又道:“尤某對衣料了解不多,實在也不會推薦。”


    蕭文虹冷哼了一聲,望著尤應沂,看著他恭謹地低著眼,但是其中的反叛意味也是不言而喻的,心裏似是被什麽刺了一下,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便喊了一聲:“小菱?小菱!”


    小菱從通往閣內的屏風後走出,用疑惑的眼望了望蕭文虹,蕭文虹便似等得雲開見月明似的笑了,說:“來,幫你夫君和即將過門的妹妹挑幾匹衣料。”


    尤應沂坐在原處看到小菱臉上意外的神色,隨即便也微笑著走過來,蕭文虹即從席上站起。他們鴛鴦戲水狀的甜蜜讓他的存在似乎突然成了多餘。


    然而本是來這裏辦事的,他也不好離開,隻有尷尬為難的坐在當地,心裏不知蕭文虹是故意的還是仍把他當過去的他看待,固然更多的可能是前者。


    唇角微微笑了笑,身後夫婦倆仍和樂融洽的挑選衣料。小菱本是識貨的人,也知衣料要與新娘子的容貌膚色相配,便也不停地問蕭文虹,江雅秀膚色如何,眼睛是大是小。同一時間,蕭琴在清水閣沐浴完畢後,換上寢衣獨自走出清水閣。一出門便見到了仍然一副柔順乖巧的站在眼前的簡秋,看到她便問:


    “姐姐出來了啊?”


    蕭琴一邊拂了拂濕了的長頭發,聽她這麽問便也笑了笑,往碧羽軒的方向走去,一邊也說:“沒有。清水閣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自己來就可以,閣裏什麽人都沒有。”


    簡秋輕“嗯”了一聲,跟著蕭琴往碧羽軒走去,一邊也笑道:“明天就是選妃的塵埃落定之日了。”


    蕭琴聽她這麽說怔了一怔。‘塵埃落定’。是啊。如果她明天能入選,那麽終身也將就這樣決定了。於是便迴了迴頭,望了簡秋一眼,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簡秋問:“明天早晨,姐姐要幾時起呢?”


    “選妃在辰時,寅時起足夠了吧。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不……”簡秋想了想,又笑說:“隻是打聽一下姐姐起床的時間,妹妹也好煮碗餛飩給姐姐。”


    蕭琴欣慰地笑了笑,問:“簡秋知道我喜歡吃餛飩?”


    簡秋搖了搖頭:“不……”她說:“是尤公子知道姐姐你喜歡,告訴過簡秋罷了。”看著蕭琴的臉色微微一凝,她也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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