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了望四周,窗緊閉著,門卻是半開著的。她的心一跳,然後立即朝門走過去,到了門邊,左右望了望,見沒人,便把門悄悄關上。


    門扇合攏傳出輕輕的喀喀聲,她的心也似被這門扇合緊。到得最後一絲夜景也在她的眼裏消匿而去時,她俯在門扇上輕輕吐了一口氣。


    手指離開門扇,她再望著門半晌,確定了門的合緊和除卻暴雨外沒有別的聲音之後,便竊笑著躡手躡腳的朝妝奩走去,像一個意外撿到金銀珠寶的幸運人一般。


    她再次小心翼翼的拿起那串項鏈,然後對著鏡子,將項鏈小心而完美的掛在胸前。


    鏡子裏照出少女的影子,削肩細腰、黑亮而清澈的眸子,以及嫣紅的嘴唇。她撫向自己的眉毛,顏色有些淡,也不是很好看。蕭如詩的眉毛是她最喜歡的,用眉筆掃上那樣豔麗的紅色,如同一片花瓣覆在眉毛上……


    然後她的神色慢慢地沉了下來,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接著她遠遠地聽到從樓梯口傳來些微的腳步聲,立即把珍珠項鏈從頸上取下,一把塞進妝奩裏。然後在梳妝台邊拾起抹布,扔到水裏麵去。蹲下身的瞬間也聽到抹布落入水中時的聲響——嘩啦的聲音……


    江雅秀隨著童星海一同到了龍骨山。


    風和日麗,朝陽如火,她策馬奔馳在青山綠水裏。


    這尚且蒙著淡淡霧氣的清晨的龍骨山,微風掠起她的衣角和發梢。她像一個孩子一樣興奮的奔馳著,揮動著手中的馬鞭,朝著童星海迴過頭,揮動著手。


    已經有好多年,好多好多年了……


    在江雅秀和童星海都還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時,他們就經常來這青山綠水間弛聘了。


    在那些天真爛漫的年華裏,他們一並繞著龍骨山的山道奔行。美名曰練馬術,實際是玩著競逐的遊戲。此日也是如此,他們策著馬在龍骨山曲折幽深的山脈裏奔馳,並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陌生,這裏的一切對於他們來說都已經太過熟悉。


    跑到山坳子裏,那條汩汩流淌的小溪,江雅秀從馬背上跳下,拿出魚杆水桶等釣魚的用具。童星海也拿出魚網和蚯蚓,和江雅秀一起上了餌後將魚杆拋進水裏。他們隻有帶了一支魚杆,如以往一樣,兩人一起拿魚杆釣魚。


    已經是烈日當空的正午時分,釣魚是要用來做野餐的,並沒有帶迴去的打算,於是隻準備釣兩條魚而已。


    江雅秀將頭枕到童星海的肩上,發鬢輕輕的摩挲著,然後她突然問:


    “哥奴?今天怎麽願意陪我來此地了啊?”


    童星海低眼望了她一眼,江雅秀也張大了眼望他。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的,讓他壞壞的一笑,然後說:“怕你這個小妖精忘性太大,把這兒給忘記了。”


    江雅秀心下微微一緊,然後靠得他更緊了一點兒,說:“什麽啊?”


    “沒什麽。”說著手中釣竿微微一沉:“你看你看,魚上鉤了!”說著便把魚竿使力一抽,唰的一聲,一尾不大不小的魚閃耀著銀光,從釣鉤上掙紮著甩到了岸上。


    江雅秀高興了起來,喜滋滋的把桶拿來,然後親自把魚拾了起來。魚身在她的手中不斷的掙紮,然後撲通掉進桶中的水裏。童星海也就重新換餌,看著江雅秀喜悅的拿著水桶走來,也便把水桶接了過來。


    他沒有提剛才的話題,她也沒有提。或許是都不願在這些有的沒的事環繞,隻想單純的沉浸在這舊時的喜悅裏吧。


    一邊談笑,江雅秀也一邊在山角下收拾著柴火,看著童星海笨手笨腳的殺魚,因為已經好久沒來龍骨山如此歡欣了,曾經摸索的嫻熟的殺魚技巧也生疏了不少。


    待得殺完,在溪水裏洗好之後,他們將魚放在水桶裏,一同登上山,找到一塊沒有多少草的空地,便架起了柴堆,將魚掛上鋼叉子,點起了烤魚的柴火。


    天際流雲如絮,他們繼續一邊說笑,一邊在魚身裏撒鹽、撒椒粉、辣椒,一邊翻動著魚燒烤。烤好後找來了盤子,童星海將魚剖成兩半,兩人各一半,分別端在手中的青瓷盤上。


    品嚐烤魚,味道還是一樣鮮美,風中也似沾染上了他們幸福的氣息,微風習習。江雅秀在山坡上采摘鮮豔的花,一邊采摘一邊和童星海打鬧嬉戲。她經常表現出如此活潑開朗的模樣,此刻卻是發自內心的難得的開心。


    土塊、野草,一團又一團地朝童星海砸過去,在嬉笑中她看到童星海佯怒的視線,倒也不怕,繼續奔行笑鬧。而童星海也不若兒時那般的非要懲罰她。


    他看著她在山坡上采摘鮮豔的野花以及漂亮的野草,迴眸而笑,笑容、衣裙似乎與山花一般嬌豔明媚。她喜歡花環,在這大熱的暑天,他們一並到了微微背光的山崖下。天空仍然是那麽的藍,她把一大束花全撒在草地上,童星海仍舊靠在草地上,過去是小憩,這一次卻是看著她編花環。


    她編好花環後,迴過頭來,童星海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她的花環上。她笑嘻嘻的把花環拿過去,便要掛到童星海的頭上,他還是如以往一樣別開頭,表示不要,江雅秀便咯咯笑著將花環收迴懷裏,再插上幾枝不知名的野花,一邊微微歎息了一聲:“可惜不是春天!”一邊便把花環掛在自己頭上。


    她再去編織另一隻花環。童星海聽她剛才那麽講,也沒有答話。風中有半晌的沉寂,然後童星海突地撐起身來,接著一句話在她的耳際爆炸而開:


    “我們成親吧!”


    她編織花環的手刹那停頓,他已經坐直了身子,。疑惑而不安的抬眼。童星海正認真的望著她,然後臉上浮起了笑意,她的心髒似乎也在刹那間停止了跳動。


    然後他親吻她,熱烈而綿長,江雅秀卻感覺到全身因慌亂而陌生變得手足無措。


    沒有任何迴應,隻是隨著他的動作隨他一並躺倒在草地上。她無法拒絕,也沒有拒絕,隻是任由著他吻她。他也如以往一樣,除此之外便停止了其餘越軌的行為。山花遍野。花香撲鼻的熏人溫暖籠罩了全身,他的親吻停止,她望著湛藍的天空,大大的睜著眼。“為什麽?”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發髻,聞此言便抬了抬眼,問:“你不願意?”


    “不是……”


    他的語氣中帶了一些笑意,也帶了一些寒意:“那麽,還問那麽多做什麽?”


    “我好奇。”


    他便在她耳邊低低地吐出了幾個字:“因為我愛你。”


    江雅秀微而苦澀的笑了,麵對著天空閉上眼睛。然後她說:“那麽,你什麽時候跟你父親說這件事呢?”


    “你選吧!”


    她啞言,然後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睜開眼。


    “那……”她笑著想了想,但也沒了剛才在山坡上時,那天真無邪之味,她那麽溫柔而成熟的望著天空,然後仍用那孩子般的語氣說:“七夕!”


    童星海麵不改色,然後她迴頭對上童星海的眼,兩對鳳眼,兩對黑琉璃般的眼眸,倒映出彼此的眼睛。他們隔得那麽近,鼻尖互相輕輕觸碰著彼此的臉頰,然後她繼續說:“七夕可是個好日子啊!好不好?”她在他麵前,一直用著這嬌柔的,夫娼婦隨般的語氣。


    “好!”童星海一口應道:“不過那天才告訴父親,太晚了,也沒必要。換成請期之日更好。”


    江雅秀還能說什麽呢?她用指尖輕輕碰觸著他的臉,低睫,輕掃過他的眼睫毛。童星海感覺到有些微的癢,接著笑著親吻她的臉,問:“你父親不在,我父母親不大管得著,你想一想,我們要如何請期才好?”


    她不知道內心梗梗的痛從何處來,隻是笑著說:“我隨便啦!你想怎麽請怎麽請吧!實際七夕我想和丫鬟們啦什麽的一起乞巧聊天玩兒的。反正請期也是丈夫和父母的事嘛!”


    “那有什麽區別嗎?”童星海哄著她道。


    “當然有啦!”她連忙自圓其說的點頭,然後說:“我想要當一個有父母在的新娘嘛!自己選夫婿就罷了,難道連請期都要自己請嗎?”


    那麽湛藍的天,那麽青的山也是那麽白的水,這片他們自小一並嬉戲長大的樂園,也在不知不覺的此刻,承載了她前半生的心願。


    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來自這麽些年來除卻耳鬢廝磨外的感情,也知道未來的未來,她和他的糾纏,從他們相識的第一刻,便緊緊的聯係在了一起……


    “尤公子,姑娘還是不願見你。”闞府裏的嬤嬤有些擔心的說道,尤應沂站在客廳裏,雖然早已做好了準備,然而聽到了這樣的消息,還是震了一震。


    燦爛絢美的陽光,灑了下來,照在偌大的府苑內。突然門外傳來闞夫人病中虛弱喚他名字的聲音.尤應沂迴過頭去,卻是聽了消息的闞夫人,此刻正從門外趕過來,見著迴過頭的尤應沂,連忙迎上去。


    “怎麽了?應沂,你和夏青是怎麽了啊?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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