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肺疾呢?”蕭文虹有些著急的問:“她不是得肺疾了嗎?”


    大夫奇怪的望了望他:“沒有肺疾的症狀啊。”


    一旁如詩嗤笑出聲,蕭文虹愣了愣,然後從大夫的手中接過方子,才明白迴來所謂的‘肺疾’是怎麽一迴事。


    他還是很欣慰,心情也放鬆了許多,便把藥方子拿給了翠衣,說道:“拿著這方子去抓藥,然後把藥熬了端來。”


    小菱送大夫出去,他便順道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蕭琴也好靜養,我陪著她就行。”


    小纖等人都應了出去,如詩對著雪巧施了個眼色,讓她也出去,自己卻沒有動身的意思。蕭文虹也知道如詩無事不登三寶殿,也未期待她也如其他人一樣出去,於是隻是在床側輕輕為蕭琴掖緊被子,等候著她說話罷了。


    整個房內便隻剩下正在昏睡的蕭琴、如詩和蕭文虹。


    他一邊等著她說話,一邊坐到了床沿邊上,望著蕭琴的神情溫柔而落寞。如詩心裏老大不舒服,望著他的神情,始終還是不大相信,蹙起眉頭來問:“二哥哥對她,莫非真是認真的嗎?”


    蕭文虹沒有迴頭看她,隻是“嗯”了一聲。


    如詩揚了揚下巴:“你可是對外宣稱——她是你的親妹妹啊。突然成為了妻子,難道別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死心的——隻要她喜歡我。名分上是妹妹又怎麽樣?現在貴族**的多得很,又不是隻有我一個……”


    “父親和母親都不會同意的,我看你還是長痛不如短痛,現在就死了那份心吧!”


    蕭文虹臉色一沉,隻要一提到父親和母親,他的火氣就不可名狀的躥上來。然而此刻蕭琴在,他也不想在她麵前對如詩發火,哪怕她現在在沉睡也一樣。於是一言不發,隻是幫蕭琴把曳開一些臉上的頭發。


    如詩大怒,立刻走上前去把蕭琴的被子一下扯開,她從來都不好打發!“你幹什麽?!”蕭文虹一驚,抓住她的手腕大喝道。如詩一怒,立即將手從他掌裏掙脫開來,問:“你這又是幹什麽?!”


    她十分委屈的問,“我長這麽大你從來都沒有這麽對過我!現在就為了她,你……”


    “對!就是過去我和父親母親都把你慣壞了,才養得你現在的壞脾性!”蕭文虹連忙扯開她的手將被子重新蓋到蕭琴的身上,然後蹙眉道:“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多受一點風寒,都可能離死亡更近一步?”


    “那又怎麽樣?!”看著他的語氣軟下來,如詩的聲氣再次加重了,然後瞪了蕭琴一眼:“她死了又算什麽?死了也不會有人受到影響……”


    “如果你來這兒就是為了說這個,那麽現在就走吧!”


    “二哥哥!你要知道,你是蕭家的子孫!!”


    蕭琴在頭痛欲裂中緩緩被爭吵聲扯迴一點思緒,混沌中,聽到如詩幾近怨懟的聲音:“你應該為了蕭氏的前途而娶妻,必須門當戶對!她是誰呢?!她不過是個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的野丫頭!你要娶她為正房麽?!”蕭琴腦子一震,聽到如詩繼續清晰的說道:“她能給你帶來什麽?能給蕭氏帶來什麽?!”


    “如詩!別說這些……”


    “為什麽不說!!如果不是看在你喜歡她的份上,我早就把她趕出門了!!!”她怨憤的辯駁道。哪怕在睡夢中,蕭琴也能察覺到她冷箭一般的目光給她帶來陣陣微寒。然後她開始顫抖,接著感覺到被子立刻裹得更緊了一點兒。


    那雙為她裹被的手,那麽安全而溫暖,但是她沉重得難以睜開眼睛,隻能感覺到不安與混亂。


    娶妻?娶妻……?她的眼眶酸澀起來。


    “父親和母親馬上就會來。他們肯定會知道這件事!你以為他們會支持你嗎?!”她語氣狠毒地道:“她根本不會有好下場!!”


    “他們支持不支持都一樣!!”蕭文虹迴過頭去,也絲毫沒有退縮之意:“我不是什麽孝子也不想做什麽孝子,難道還會怕了他們不成?!”


    如詩冷笑了一聲:“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到了他真想做某件事,就沒有做不到的說法!”接著她又瞪了蕭琴一眼:“至於她!你要娶她當然也可以,不過我想,至多也不過是當個小妾吧?但哥哥願意讓心愛的人受這種委屈嗎?”


    “好了,你別說了。”蕭文虹煩躁的迴過頭去,“迴去睡覺去!別吵到了蕭琴。”


    “對啊!她還叫蕭琴呢!”如詩再次冷笑了一聲,“如此和父親格格不入的名字,怕是父親一聽就會大為光火!如果你還當著父親的麵這麽叫她,看父親怎麽處理這事情!!”


    “你別說了!!”蕭文虹大喝道:“現在!去睡覺!!”蕭琴迷迷糊糊的聽著這些駭人的對話,全身更加發冷起來。接著聽到人狠狠的頓腳,然後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徑自感覺全身都打顫了起來。


    “怎麽了?”她能感覺到蕭文虹重新坐到她的身邊來,不安的手掌為她拭去了眼角滑落的淚水,問:“冷麽?”


    她不欲答話,腦子裏縈繞的隻有剛才他們的對話,娶妻?納妾?她?然後感覺到又一床被子覆蓋到她的身上來,她張了張口:“蕭文虹……”


    蕭文虹唇際逸出一絲慘淡的微笑,然後俯身問:“你要說什麽?”


    “蕭……”蕭琴幾乎抽搐起來,然後盡量抬高聲音道:“不……”


    蕭文虹不安地望了望她,憐惜心疼與愧疚都蔓延了起來,知道是因為剛才他和如詩的話都被他聽到了,便安慰她道:“好了,沒事。她走了……”


    蕭琴搖著頭,滾燙的淚水不自禁地從眼角滑落而下。她伸出手去拉他的手指,感覺到他因為她掙脫被褥而產生的擔憂與慌亂。一邊為她拭淚,她一邊努力的睜開了一線視線,在朦朧的淚水中望著他的眼:“蕭文虹……”


    “她不會再傷害你了。我也不會對她偏心,對你不公平了。”他拭著她流下的淚水,深切的說:“你要好好的,別擔心那麽多,知道嗎?”


    “蕭文虹……我是你的……妹妹……”她輕輕地呢喃著這句話,然後看到他的眸中劃過一絲不悅又無奈的光彩。


    “我是你的……妹妹啊……”


    “我知道。”蕭文虹不悅的說著,強行把她的手塞迴被褥裏去,然後:“別想那麽多,快睡吧!”


    “剛才……”蕭琴還是焦急的想要跟他說話,“剛才你說的……是真的嗎?”


    蕭文虹蹙了蹙眉問:“我剛才說的什麽?”


    她還在抖動著嘴唇說話,卻聽得蕭文虹有些迷惑。她幾乎沒有力氣,話說得那麽輕,他不大聽得清,但是也在半晌之後,便放棄了想要聽清。然後蕭琴輕吸了一口氣:


    “是夢吧……”


    他的眸中劃過一道溫軟,她似乎又沉入了昏睡中去,他卻不大懂得她說這個的意思。


    是夢吧……什麽叫是夢吧……她開心嗎?她聽到了嗎?她聽到了些什麽?為什麽要流淚?是因為喜悅,還是悲傷?還是隻是因為生病神智不清……


    但他還是覺得幸福的。掖緊她被子的瞬間,心中盡是覺得能擁此人共朝夕,決勝萬榮千金的想法。又開始下雨,伴隨著低沉的雷鳴,打響了某一遙遠室內的空寂。


    簡秋用抹布擦著如詩房裏的幾案桌椅,幾枝蠟燭在燈台上閃爍著。


    突然狂風刮過。那一瞬,窗扇被劇烈的刮開,在狂風中抖動,火焰也由此劇烈地一擺,又歸於平靜。


    簡秋從地上站起來,去關窗,免得雨也被吹進來。


    如詩的從柴居布置得華貴而精雅,挑剔的主子要求所有用具都不能染上一絲輕塵。下雨的時候,也不得吹進半點雨,打濕了地衣和桌子。現在由她打理這房間,不論如何,都要小心一點,以免又像昨日那樣,因為給她端茶時漫出一滴茶水,而被罰跪了一個下午。


    關好窗扇,她又走迴裝著抹布的那桶水邊。天天的擦拭,家具都光亮如新,於是擦了那麽多的用具,水桶裏的水比起初打入水桶中時,仍然隻有渾濁了一點點。她把水桶提到梳妝台前,重新拿出抹布擰幹水,抬首時,從妝台明淨的青銅鏡裏看到了她的影子。


    她此前一直在尤應沂的室中收拾打理,從未有過如此大的鏡子,能夠照出她將近整個上半身的身子。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穿著樸素打雜的青格條子衫,長發蓬鬆的綰在頭頂,除卻一根銀釵,一絲裝飾也無。這根銀釵還是她第一個月的月錢得到後才打造的,此前她一直用蕭琴送的釵子綰發。


    如果她的臥室裏也能有這麽大的鏡子,就好了……


    惆悵中,她低下頭,目光突然落在妝奩上。紫檀木盒子的妝奩,鑲嵌著金玉,華貴非凡。妝奩不知是哪個丫鬟忘記關了,半開著,半截珍珠璉從妝奩中流瀉出來,一顆顆碩大而圓潤,在昏黃的燈光裏,閃爍著雪白的輝光。


    好……好美……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朝珍珠項鏈伸去,隨著距離的接近越來越膽顫而小心,仿佛在觸碰什麽神聖的東西。輕輕地伸出指尖,然後感覺到珍珠清涼的表麵,隨即閃電般的微微一縮,心也跳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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