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了!那尤公子正是您未來的夫婿的啊!”


    她愣住,下一瞬,溫暖、羞澀與甜蜜也湧到了心頭上。隨即巧笑著避開了丫鬟那不止的笑意,奔迴自己的屋裏去。


    然後她就開始渴望著長大,渴望著能早些長大,同時也開始喜歡上了琴棋書畫。


    她在一頁又一頁的詩歌故事中,翻找著那些美好的感情與話語,日日的期盼與思念,無不是等著,他那清水般的眸子再次倒映出她的影子,


    緣分……


    她很清楚的記得了王嬤嬤說過的那句話,這是緣分。


    經過漫長反複的迴憶與等待,她終於成為了十七歲的少女,並且在這一天,坐在這尚書亭裏,等著她未來的夫婿——尤應沂,尤承弼……


    那個在雪地裏畫出《離騷》詩句的小男孩。那雪地裏幾乎是曇花一現的身影。


    幸福、激動,悄悄的隱藏在心中,她維持著大家閨秀的矜持與端莊,帶著貼身丫鬟玟麗,緊張而興奮的在亭中等待、再等待……


    “就在前麵了吧?那裏個亭子上寫的便是‘尚書’二字!”指著牌匾,蕭琴說道。


    “嗯……蕭琴!”那日午飯,他們已經說好了彼此的稱唿,他叫她蕭琴,她叫他承弼,也免得公子姑娘的那麽生疏。


    蕭琴迴過頭去,看向尤應沂,他目光輕輕閃爍,然後說:“你不能和我一起進去。”


    “為什麽?”


    “……不方便。”


    “哪裏不方便了?我又不是去做什麽壞事。”


    “但是……”尤應沂微微臉紅了。畢竟是進去見他的未婚妻子,如果被誤會了絕對是個**煩。


    看著他的表情,她也意識到了那樣的尷尬,也不好再反對什麽,於是就望了望四周,退一步問:“那……那我在哪裏?”既然她來了這裏,“……我也想看看闞小姐的。”


    尤應沂微微笑了笑,道:“隨便你在哪裏吧!反正……別讓她誤會就可以了。”


    “哎!小姐小姐!有人過來了,是不是他啊?!”玟麗突然撲到闞夏青身邊往南看著說。闞夏青立即也向南望去,然後見到一個身穿白衫的少年,在亭子下麵望了她們一眼,然後便走上了亭來。


    闞夏青感覺到心髒咚咚加快的聲音,看著他拾階入亭,便也微笑著站起身來。


    尤應沂走進亭中,看了闞夏青一眼,然後謙恭的行了一禮,道:


    “尤應沂見過闞二姑娘。”


    闞夏青如木偶般不知所措,他抬起頭,那張與記憶中相似的俊秀的臉,同樣溫雅的舉止與淡定神情,再次闖入她的視線與腦海裏。那一瞬,她才深深一顫,迴過神,接著微笑。


    然而,他卻沒有看她的臉,隻是如以往一樣,有禮的望向不知名的別處。


    這一瞬,她有些失望。


    “尚書亭,我到是第一次來。”他沒有看她,隻是走進這尚書亭裏,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說道。


    闞夏青隨著他的腳步迴過頭,望著他潔白的衣裳,烏黑的發髻,俊秀的側麵在初夏的光暈中勾勒出柔軟的光線。與十二年前一樣,仍舊是如此清雅出塵的公子。


    仿佛也感覺到了她目光的追隨,他也不再避著她,慢慢地迴眸看過來。眸子仍如水一般的剔透溫和,但是她仍然察覺到了與往昔的那麽一點點的不同。在這眸子裏,散發出了讓她忐忑的視線。然後不知怎麽地,她輕輕打了一個寒顫。


    是有一點點地,不一樣了。


    然後她笑了笑,把這些思緒都拋開,道:“尤公子經常來石浦,怎麽從來不到闞府轉轉?”


    “從前來石浦,所待時日不多,而且也有別的事情要辦,所以未上闞府。……說來慚愧,還請闞小姐見諒。”


    闞夏青望著尤應沂微微一笑:“沒什麽。現在呢?”


    她問:“最近尤公子四處登府,打聽父母的消息,石浦城裏,可是有很多人都知道了啊。不知消息打聽得怎麽樣?”


    蕭琴躲在亭子下麵,一聽這話,立即想起了曾經尤應沂交給她的那枚玉鶴。蕭文虹說過,這玉鶴是尤應沂父母生前留給他的遺物。


    他的父母已經死了……而他居然連父母怎麽死的,為什麽死都不知道麽?


    “還好。至少我已經知道,父母死後火葬,骨灰撒在城南的山林裏了。”


    闞夏青怔了一怔,然後一絲愧疚從心底緩緩升起。尤大人和尤夫人是火葬的嗎?在大濟還真是稀奇的事,也是悲慘至極了。如此出神默歎著,氣氛顯得十分壓抑,尤應沂便也想轉開這個話題,粲然一笑,問:“在這裏待著也沒什麽意思。闞二小姐想去哪裏?”


    闞夏青抬起頭來,望著他溫和的神情與沉穩的笑意,心底也是微微一暖,並不拘謹,眨了眨眼睛:


    “那去月燈閣吧!”


    “怎麽……闞小姐想打球?”尤應沂眉間突然閃過一陣詫異神色。亭子下麵,蕭琴也是一怔,然後立刻慌了起來。打球?打什麽球……


    闞小姐輕笑了一聲:“不是的!隻是我聽說,今天福王殿下和一些官吏會到月燈閣打馬球,我們現在正巧也不知道做什麽,就去看看咯!”


    尤應沂這才明白是什麽意思,微微一笑:“那也好。”


    卻不知亭子下麵的蕭琴聽了此言,心裏卻是又慌又亂,叫苦不迭。


    蕭文虹和曹敏才一同在馬廄裏挑選馬。天氣有些悶熱,太陽被烏雲遮住,此刻正是正午時分。


    官員們大多都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曾經舉進士的時候,大多都曾在月燈閣打過球,於是挑馬換衣,都十分熟悉。同時這次來打球的官吏們都很年輕,兼有各府上的幕僚,最多也不過就是四十多歲。


    因年齡相近,大部分曾經又都相識,於是互相談笑甚多,對這項活動也都期盼樂衷。


    蕭文虹雖然也是打馬球的好手,然而家中案牘還很多,本也不欲來此;隻是去曹敏才府上的時候福王恰巧也在,互相一約,礙於麵子,他也不得不到月燈閣來。此刻挑著馬,心情卻有些沉鬱,並打不起多少興致來。


    “這匹不錯。”他拉了一匹青驄馬出來,將馬韁交給曹敏才。相比起蕭文虹而言,曹敏才對挑馬可謂是一無所知。一邊,蕭文虹再拉出一匹黃馬,用審視的眼光仔細的看了看它。


    “和韻,那江姑娘……”曹敏才憂心忡忡的說著,寬寬的額上滿是熱汗。因為蕭文虹到訪曹宅時福王在場,於是直到了半路上,他才抽空跟曹敏才提了江雅秀拿魚符要挾他的事。


    蕭文虹入朝之初便與他相識,至今已經三年,彼此也可以說是好友,於是當初蕭文虹萬不肯受江雅秀威脅把魚符交予曹敏才。此刻為了他們兩人的前途命運,他還是決定把這事告訴他,看看他的態度與想法。


    “是你惹惱江姑娘了?”蕭文虹牽韁繩的手頓了頓。


    “唉,過去的事,不談也罷。”曹敏才歎息了一聲,表情也沉鬱了起來:“我也是為了保全家人才出此下策,沒想到……反而連累了小弟……”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蕭文虹疑惑問,“現在江姑娘那兒,應該怎麽了斷?她現在什麽態度還晦明莫測,但萬一……”


    “沒什麽。就算真丟了身家性命,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曹敏才冷笑道,“不過我會盡量不危害到小弟的。”


    “敏才……”


    他已經橫跨上馬,並未再理會蕭文虹的話,徑直策馬奔向烈日炎炎下的馬球場屬於紅衣隊的那一方。太陽火辣辣的照下來,灑在布滿黃沙的土地上。月燈閣高大的牆壁散發出灰色沉穩的色彩,在烈日下矗立著,給偌大的馬球場打下緩慢遊移的陰影。蕭文虹望著他的身影微微一歎。


    紅衣隊總共有五個人,蕭文虹也在其列。因為這次福王也要參加,蕭文虹對這場球賽更提不起多少興趣。福王屬於黃衣隊,但是難道他們敢明目張膽的贏福王嗎?打五個迴合,紅衣隊至多也隻能贏兩個迴合,勝負已經差不多明白的球局。


    接著他一躍上馬,牽住馬韁。正準備往球場去,突然見到一藍衫一灰衫兩個文士走了進來。一驚,再定睛細看,不是江雅秀和那個胖頭胖腦的灰袍文士又是誰。


    江雅秀笑盈盈的朝著福王走了過去,氣定神閑。灰袍文士則笑得有些獻媚,但也頗有自信。


    蕭文虹警惕的望著他們,江雅秀迴眸的瞬間恰巧也見到了蕭文虹;隨即,嘴角笑容一滯;但不過短短一瞬,就又重新揚了上來。


    且笑得更加神采飛揚。


    蕭文虹冷笑了一聲,駕著馬朝曹敏才奔去,到了他身邊,便跟他說道:“曹兄注意,那位江小姐來了。”曹敏才臉色微微一變。


    江雅秀可沒有理會這麽多,此刻已經自信從容的跟福王交談了起來。不過因為距離太遠,他也聽不到什麽。


    然後他看到福王嚴峻的臉色突然放開,隨即哈哈大笑,接著俯身對江雅秀說了幾句話;然後江雅秀立刻像個一般的小女孩一樣的跳了起來,把襆頭摘下,交給灰袍文士並對他指劃著說了幾句,便歡欣雀躍的去找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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