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褚茹雪心中竟是又氣又悲,氣得是蕭琴竟然隱瞞了這麽多,悲得是自己竟到今日才知道事情始末,當初逼走她的,竟然連自己也有份!“你怎麽隻知道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你倒是想想自己啊!你出宮幹什麽去?送死嗎!”


    “我沒有別的辦法!”蕭琴怒道,“我早出去一天,就少一個人為我喪命,大不了我出去跟他鬥個你死我活,也好過在宮裏擔驚受怕。想來想去,我隻有殺出宮去,這樣才能真正的和宮裏斷絕關係。可是……茹雪,你對我太了解了,想要讓你死心不是那麽容易的。所以我特意挑了你生辰的那天,因為我知道——你最痛恨欺騙。”


    最後幾個字,竟是如釘子一般插入褚茹雪心髒。原來到頭來還是被她擺了一道,她費勁心機,竟然就是要自己恨她。


    想說什麽,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半晌,褚茹雪唯有搖頭:“蕭琴,你做得真好。可是……我卻依舊要讓你失望。”


    他是恨過她,甚至那種感覺如今再得知真相後愈加強烈,可是與此同時,他卻也越發地放不開她——蕭琴,是他的劫數,早就認了。真相如何其實已經不重要,知道了,反而隻是恨自己當初無力給她依靠。當然,她性格裏的執拗,什麽都要一人擔當的偏執,也的確讓人恨得要死。


    那個時候,她剛好找到了四處尋他的蕭文虹,這才重傷離宮,不然,出去她也隻是死在宮外而已。然而,很快她就知道大哥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不同於從前。大嫂因為向往歸隱生活而與大哥起了爭執,她這才得到機會離開落日山莊,自己以赤霄名義號召舊部,四處遊說搜集力量,又暗中走動於四大家族年輕一輩之間。


    蕭琴聲音微微沙啞:“誰知道你那麽不可救藥,這樣都攆不走你。”


    褚茹雪唯有苦笑。


    一直無聲的公良葉容聽聞整個事情的經過之後竟也覺得內心微微震動。


    “你知道嗎?我突然很慶幸你早早被送走,否則我在公良皇室,恐怕又多了一個勁敵。”這樣她都能活下來,如果在皇室,這個公主絕對比皇子還可怕。


    “謝謝,我當你這是誇獎。”


    “不客氣。”公良葉容笑了笑,“那後來呢?為什麽你又要爭奪天玄赤霄,要重掌猶曄堡?”


    “因為我不服。”蕭琴神色微冷,“他要我死,我偏要活下去,我蕭琴最是惜命,若死了雖然一了百了,卻是一場空空連恨都不知。反正最快的情況也不過是一死,我就偏要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麽程度。這塵世,我多看一日便是一日。我自生來就被別人擺布了命運,我又有什麽錯?該死之人未死,我有什麽理由不繼續活下去?”


    褚茹雪聽到此處,慶幸蕭琴並未輕生的同時卻又有不詳的預感。


    “我鬥到今日就是為了來這裏,因為隻有慕容勝才能放我進這條密道,而我爹臨終叮囑我說徹底解‘滴水穿心’的解藥就在那上麵。”蕭琴一手指向石台。


    果然,褚茹雪心下一沉。解藥……


    公良葉容一看,那上賣弄果然還有一個白色瓷瓶。


    “這是……”


    蕭琴繼續道:“我生平厭賭,因為我討厭沒有把握的事情,但這一次,我賭了,賭我爹心裏還對我存著半絲憐憫,賭這裏有解藥。可是……如真如你所說,我倒大概可以猜到那瓶子裏是什麽了。”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根本沒有勝算的,是她太天真了。


    公良葉容拿起藥瓶在耳邊搖了搖:“赤血蠱王。”


    他是這方麵的專家,裏麵的東西他一聽便知。


    蕭琴緩緩開口,每說一個字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冰冷一分:“‘滴水穿心’百毒不侵,唯獨與‘赤血蠱王’相合有所反應——沾者即斃。”


    到頭來,利用過後,蕭驚鴻的目的,依舊是要她死。


    好半晌,褚茹雪竟然都說不出話來。


    這是太殘忍的事實,一個從開始就沒有改變過的結局。這位用盡心機的老盟主,在離開人世多年以後,再一次成功地擊垮了他的接班人。


    第一次,蕭琴徹徹底底地正視心中的怨恨,第一次尹絕望而如此憤怒——她叫了多年父親的人,竟從未想過留給她一條活路!


    一步一步,他算得好仔細啊,雖然不是親生父子,可在心機方麵蕭驚鴻與蕭琴像得驚人。原來蕭驚鴻的死不是結束,不過是他對慕容勝另一場報複的開始。自始至終,蕭琴都是他的一張王牌,可再王牌的棋,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當曲終人散,便是毀棋之時。


    就像蕭琴所說的,她的命運一早被人設計好,那個人是北關王,是慕容勝,是蕭驚鴻,他們其中任何一個都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她枉自以為聰明一生,卻一生都在受人擺布。如果公良葉容沒有出現,如果她繼續蒙在骨裏,如果她這樣死去,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蕭琴,我們迴去找大少,他一定可以解你的毒。”褚茹雪不死心地道。


    蕭琴沉默半晌,直到褚茹雪以為她會這樣一直沉默下去,她卻忽然點了點頭:“好。”


    公良葉容卻笑道:“不虧是‘傳奇女俠’的蕭琴,這樣的打擊都弄不垮你。”


    蕭琴麵無表情地道:“我還不想死……”


    到今天為止,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屬於她自己的命運畫卷,才剛剛鋪展開來。


    聽到蕭琴這樣說,褚茹雪突然覺得一顆心放了下來。


    他一直知道,隻要蕭琴說“不想”,她就必然能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跡,何況這次自己會一直陪著她。


    “那麽說你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麽了?”


    蕭琴淡笑:“我一直都知道。”


    晨光初照,褚高馳揉了揉犯困的眼,迷茫地伸了個懶腰。


    這裏是……客棧?


    腦子昏沉沉的,似乎不似平日裏初醒的狀態,褚高馳下床,無目的的在屋子裏遊蕩起來。


    他記得昨天跟豐之康聊了很晚,好像還被灌了點酒,之後不知怎樣就睡著了。


    對啦,十叔和辣椒姐說去那個什麽慕容家,一連去了一天一夜還沒迴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麽狀況吧?


    想著,褚高馳下床準備去找濮陽昔,卻聽門外傳來罪魁禍首的聲音:“呦,小高馳,醒啦?”


    “姓豐的!你昨天給我們喝得到底是什麽?”


    豐之康“嘖嘖”地搖了搖頭:“小高馳啊小高馳,我雖然不指望你如今還叫我‘少爺’,好歹也該稱唿聲‘豐大哥’吧。”


    “少惡心人了。”褚高馳被那三個字驚出一身雞皮疙瘩。隨手倒了一杯茶,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褚高馳覺得腦袋清醒了不少。


    豐之康瞥了一眼,頗不滿道:“真是沒見過比你更不可愛的小破孩兒了。”


    “也沒人請你一大清早來礙我的眼……咦?”褚高馳似乎終於察覺到哪裏不對,他看看四周,這裏……雖然和客棧的擺設相差無幾,但絕對不是他昨天晚上入睡的那個地方。


    “這……這是什麽地方?”


    “客棧嘍。”


    “豐之康!你這是什麽意思?老師!濮老師!”


    看到褚高馳眼中的訝異逐漸轉變為防備,豐之康無奈搖頭:“叫吧,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最後幾個字豐之康特意加重了語氣,盡管如此,這樣的句子在他說來還是十足的不倫不類,一點壓迫感也沒有。


    於是,褚高馳的眼神裏除了戒備又多“你是白癡”四個字,他以為誰在跟他唱大戲啊。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相處,明知情況有變,褚高馳卻依然對豐之康提不起半點畏懼,他走上前道:“豐大少,你到底玩什麽啊?我十叔還在山上,等他迴來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玩?”看了看褚高馳,豐之康拉了張椅子坐下,“小高馳,雖然我很喜歡玩,但是這一次,我必須要告訴你,這個遊戲一點兒也不好玩。”


    褚高馳有不好的預感。


    豐之康繼續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我被人威脅了,所以我把你帶到這裏,作為解除我危機的籌碼。”


    “……什麽危機?”


    噢?不哭不鬧不胡攪蠻纏,首先了解情況嗎?


    豐之康挑眉:“這樣倒是有一些太子的氣魄了,很好,男兒遇事沉穩方能成大業。”


    “……你知道了?”豐之康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事情恐怕就不簡單了。


    “你要相信,我剛知道這件事不久,而且現在還很吃驚。實在是想不到你這個小家夥竟然這麽大有來頭……咳!雖然我實在看不出來。”確實,豐之康的表情上栩栩如生地寫著“怎麽可能”四個大字。


    褚高馳白了他一眼:“喂!到底是誰要你做的?”綁架他見多了,還沒見過這麽不著調的綁匪。怪不得昨晚那酒喝過以後會暈的厲害,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宮裏自小便要應付不少酒宴,怎麽也不至於幾杯酒就醉成這個樣子。


    “說了你也不認識。”


    褚高馳對豐之康眼中**裸的蔑視有些忍無可忍:“你就直說吧,這樣我逃出去後也好會過頭幫幫你。”


    豐之康笑眯眯道:“小高馳,我就知道你最講義氣。不過啊……事情沒有你想像得那麽簡單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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