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桑看著他二人並肩離去,隻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還真是變幻莫測。


    當真應了那句後,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不過他能想到這招釜底抽薪,直接對他身邊的西域人下手,太子那邊又會如何?


    若是倒打一耙三皇子勾結西域,又當如何?


    罷了,她不必擔憂這麽多,秦墨自己有數。


    ……


    待得忙到下午,才登記完造冊的學子。


    男學共計二百二十七人,女子這邊卻隻有稀薄的十二人。


    往後便是安排住宿與分班的雜務,這些都無需離桑操心,自有李蘭亭替她辦妥。


    離桑上樓與“重病在床”的柳如煙坐了一會兒,柳如煙十分大方的給她分享三皇子送來的芙蓉酥。


    離桑不知道她還喜歡吃這些,隻是擺了擺手拒絕了。


    對她來說有些太甜了,她喜歡清淡些的東西。


    柳如煙卻是笑道,“我娘也這麽說,所以年歲稍長以後,我就很少吃了。”


    但卻有人知道她的口味,一直記在心上……


    心裏頭暖暖漲漲的,有些堵,又有些高興。


    離桑瞧著她一副泡在蜜裏卻渾不自知的神色,又好笑,又為她高興。


    她沒有多待,踏著落日餘光迴了侯府。


    秋日比夏季天暗得早,她到侯府的時候,已經入夜了。


    她聽府上管家稟報今日之事,想到今日白天發生的事,便多問了一句。


    “侯爺迴來了嗎?”


    以陸延驍的性子,今晚不折騰出些事來,怕是別想睡覺了。


    “還沒有。”


    卻不料陸延驍根本還沒迴來。


    離桑略略一挑眉,管家詢問道,“夫人,要派人去金吾衛那邊看看嗎?”


    離桑算了算時辰,倒也還早。


    “半小時後還沒迴來,再讓人去金吾衛那邊問問。”


    陸延驍偶爾下值以後,也會跟同僚出去小聚,因為家中吃飯都是分開用的,所以他也不會特意讓人知會。


    她並未多想,迴了扶風院後,發現桌上一摞冊子。


    離桑這才想起,今日正好是府中田產鋪子送賬目來的日子。


    “夫人,要不明日再看吧。”


    她今日跟著夫人一整天,跑來跑去的左右忙碌,都覺得疲憊,更何況是夫人自己。


    離桑搖頭,“無礙。”


    今日事今日畢,明日還有明日的事情要忙。


    她今日的確勞累,但並不疲於應對賬冊一類的東西,這都是她從前孤苦無依之時安身立命的本錢。


    如今眼見好起來,她也不會忘本。


    紅霞見狀,便找來一件柔軟厚實的襖子,伺候她換下外袍。


    “這一轉眼就冷起來了,夫人還是穿厚些。”


    離桑點了點頭,由著紅霞把自己裹上,倒上一杯熱茶慢慢翻看賬目。


    晚膳是陸子語來陪著她用的,最近青竹身子見好,這孩子幾乎天天往扶風院跑。


    如今國醫府有李蘭亭在,青竹也不用再去了,守在她身邊就好。


    晚膳後,離桑繼續翻看賬簿,讓青竹帶著陸子語迴永安院去睡覺了。


    夜漸漸深了,離桑才放下手中的東西,敲打有些僵硬的脖頸。


    “夫人,侯爺來了。”


    外麵傳來紅霞的聲音。


    離桑動作一頓,眉頭微蹙。


    她就知道……


    還沒等她迴話,便聽砰地一聲,扶風院內堂的大門被人推開。


    霎時灌進來一陣寒風,離桑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襟。


    陸延驍站在門口,臉色比夜風還冷。


    紅霞與阿七都站在兩邊,俱都苦著臉有些無奈。


    她們根本攔不住,侯爺連稟報的時間都不給她們留。


    離桑看著他冷得僵硬的臉,以及那風塵仆仆的一身甲胄,不由皺了皺眉。


    “侯爺這是才迴來?”


    陸延驍冷冷開口,“都出去。”


    離桑知道他要發瘋,擺了擺手讓紅霞二人退出去關上了門。


    “你還知道關心本侯迴不迴家?”


    陸延驍三兩步上前,甲胄撞擊出聲響。


    靠的近了,離桑才嗅到鼻尖一絲酒意。


    “你喝酒了?”


    陸延驍眼淩厲,根本不理睬離桑的問話,隻是冷聲質疑。


    “你與那拓跋因,到底是什麽關係?”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你為何會跟外邦人結識?”


    “你可知我生平最厭惡的就是西域人!”


    他今日迴去上值,滿腦子都是離桑與拓跋因並肩而立的畫麵。


    在他不斷的迴想之中,兩人原本不近不遠的距離變得曖昧相近,離桑平淡的神色也柔和下來,與那異域蠻子有說有笑。


    下值後拉著同僚去喝了半個時辰的酒,也不見家中有人來催。


    不由得心中更氣憤,她難不成,當真半點沒將自己放在心上嗎!


    離桑聞言,隻覺得有些好笑。


    “倒是看不出來侯爺有多厭惡明月院那位姨娘。”


    陸延驍一怔,“她不一樣,她是個女子。”


    “我厭惡的是那些戰場上的西域蠻子!”


    離桑嗤笑一聲,“侯爺,女子一樣可以上戰場,你忘了老夫人從前是做什麽的了嗎?”


    陸延驍麵色陰沉,一把扣住離桑的肩頭。


    “為何無論我說什麽你都要反駁我?”


    “跟我話不投機半句多,跟那個西域蠻子倒是聊得開心!”


    他根本不想承認,看到離桑根別的男人站在一起,他又生氣又嫉妒,他都快發瘋了!


    離桑被他掐的生疼,皺著眉去掙脫他的手,“我是國醫,他是國醫府的學生。”


    “不過隨意攀談幾句,侯爺為何如此耿耿於懷?”


    她不會覺得陸延驍是心中有她,吃醋了,對陸延驍來說,自己可能更像是他的所有物。


    如今種種,不過是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想控製她而已。


    “隨意攀談幾句?他看你的眼神可半點都不清白!當本侯是瞎子嗎?!”


    手掌被離桑掙脫開,陸延驍隻覺得心頭火氣更盛,“你就這麽不想讓我碰你?”


    “那你想讓誰碰?拓跋因嗎?”


    他一把將離桑扯進懷裏,緊緊扣住腰身。


    離桑撞在他堅硬的甲胄上,隻覺得一陣悶疼。


    她皺著眉伸手想推開陸延驍,卻發現半點撼動不了他。


    整個人被酒氣包裹,熏得她頭昏腦脹的。


    離桑冷聲怒罵:“陸延驍,你別借著酒意發瘋!”


    陸延驍對她的掙紮置若罔聞,酒意上頭,看離桑的眼神越發炙熱。


    “你別忘了,你是我陸延驍明媒正娶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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