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張鶴齡這麽問,你不說清楚這個好與不好的標準,我怎麽迴答你?


    “嗯……”白露想了想,說道:“這麽說吧,能讓百姓們的生活比現在好嗎?”


    張鶴齡認真思索良久,說道:“我覺得,應該可以吧。”


    白露輕笑道:“聽你說話都沒底氣,這麽沒信心嗎?”


    張鶴齡苦笑道:“關鍵是我也沒當過皇帝啊,即便是有很多想法,也都隻是空談而已,不知道實施起來會怎麽樣。”


    白露說道:“那是你不想而已。”


    張鶴齡心中暗道,這玩意是你想不想的問題嗎?


    “想也沒用啊!”


    “我們教主都能組織起來幾萬教眾,憑你的能力,我不信你沒有辦法。”


    張鶴齡想了一會,說道:“造反這種事吧,收益是大,但是代價更大,我和你們教主不是同一類人,他可以用幾萬人的全家性命作為賭注,但是我不行,所以我不適合造反,還是老老實實地當個安樂公,一輩子衣食無憂便滿足了。”


    “可是你現在為了一個洛雨荷,安樂公做不成了,隻能當逃犯。”


    張鶴齡嘿嘿一笑,說道:“那是我傻。”


    白露卻笑著說道:“若不是你傻,我才不願意跟著你鬼混呢!”


    張鶴齡眼前一亮,趕忙說道:“那以後我再傻些。”


    “這樣就可以了,再傻就是真的傻了。”


    說完,白露重新躺下,閉上眼說道:“趕快睡吧,明日還要趕路。”


    篝火越來越小,幽暗的火光下,張鶴齡看著身邊的白露,也順勢躺下,說道:“我還是覺得有些冷,你怎麽樣?”


    “我還好吧。”


    兩人幾乎貼在一起,一股淡淡的體香飄過來,張鶴齡不由得心神蕩漾,暗暗給自己壯了壯膽,然後伸手抱住白露。


    白露輕輕嬌哼一聲,卻沒有動,隻是身子縮緊了些。


    兩人相擁而眠,一直到天明,張鶴齡睜開眼,發現懷中的白露已經不在,他一骨碌爬起來,走出山神廟,一縷朝陽透過樹林照射過來,看天色,大概是辰時。


    轉身去看,兩匹馬兒還拴在樹上,卻不知白露去哪裏了。


    張鶴齡也不敢走遠,便在附近撿了些幹柴,重新將火生起來。


    “國公爺早啊!”


    張鶴齡轉頭去看,隻見白露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後,手上還拎著一隻野兔子。


    “你去打獵了?”


    “是啊,幹糧不多了,我便出去轉了轉,然後看到這隻倒黴蛋。”


    張鶴齡接過兔子,已經開膛清洗過了,於是拔出刀來切成幾塊,然後串起來在火堆上烤,嘴裏哼哼著:“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兔兒被人吃。”


    “別貧嘴了,趕緊吃完了上路。”


    兩人一麵啃著兔肉,張鶴齡在地上畫了一下大致的路線,說道:“我們現在這個位置,準備向萊州方向進發,今日先趕到靜海縣,那裏有蟒衛的暗探,京師中有什麽動靜,很快就知道了。”


    白露點點頭,道:“一切聽你安排就是了。”


    靜海縣並不大,原本隻是個默默無聞的小縣城,這兩年朝廷在天津實施新政,將天津附近的經濟都帶動起來,靜海縣也受到影響。


    楚慶業是一家酒樓的老板,自京師中精鹽出現之後,楚老板托關係拿到最早的一批精鹽,自那時起,酒樓的生意開始紅火起來,而且此人頗具經營能力,經營狀況保持的一直不錯。


    外人都知道這家酒樓的老板喜歡和客人打交道,遇到談得來的,還會送酒送菜,為人十分爽快,因此,大家都喜歡和老板閑聊,經常看到那些走南闖北的客商在酒樓侃侃而談。


    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楚慶業還有另一層身份,蟒衛暗探。


    當時,弘治皇帝命張鶴齡將蟒衛的暗探係統轉到錦衣衛旗下,張鶴齡也照做了,隻是做得不夠徹底,偷偷地保留了一些。


    從此以後,這些人隻聽從一個人的號令。


    楚慶業就是其中之一,他的酒樓生意紅火之後,被當地一名惡霸盯上,此人和官府有些親戚,欺壓百姓習慣了,看到人家賺了銀子,便想據為己有。


    因為這樁案子,楚慶業得罪了當地的官府,麵臨著殺頭的危險,當時,正趕上王守仁在全國各地考察暗探人選,遇到這等不公之事,便出手幫他擺平了。


    當地的官員一聽說是京城壽寧侯的人,哪裏還敢說半個不字,從此再也不敢招惹楚慶業。


    從那時起,楚慶業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壽寧侯感恩戴德,全心全意效忠蟒衛,當聽說自己需要脫離朝廷管控,潛伏下來等候指令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照做了。


    他要做的事也很簡單,就是利用酒樓,盡可能地收集情報。


    今日酒樓照常營業,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傍晚時分,一男一女兩人出現在門口。


    楚慶業正在櫃台前翻看賬目,見來了客人,趕忙迎上去,陪著笑臉說道:“兩位真是不巧,小店已經滿員了,吃飯的話,下次吧。”


    “掌櫃的,我們住店。”


    “客房也都滿了,實對不住了!”


    張鶴齡抬頭看了看四周,然後說道:“我有個表弟,是屬蛇的,是他推薦我們過來的。”


    楚慶業神色變了變,說道:“這位客官怎麽稱唿?”


    “我也屬蛇,隻是我這隻蛇比較大。”


    白露聽的一頭霧水,在一旁說道:“人家老板問你叫什麽,沒問你屬什麽的。”


    張鶴齡笑而不語,卻見楚慶業神色越來越凝重,說道:“蛇能有多大,再大就是龍了。”


    “比龍小一些。”


    楚慶業點點頭,說道:“兩位請跟我來!”


    說完,帶著張鶴齡二人來到二樓,打開一處客房的門,說道:“兩位請進。”


    白露疑惑地問道:“方才你不是說,已經住滿了嗎?”


    楚慶業說道:“這間客房是不對外的。”


    白露有些不明所以,見張鶴齡已經邁步走進,便跟了上去。


    “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麽啊,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張鶴齡笑道:“蛇大為蟒,酒樓老板是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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