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唐忘換上一件灰色的武道服,背著蔡九所贈的戰刀,剛走進大殿,就見到了等候在此的族長夫人和祝三爺。


    三人並未多談,穿過一條長不足五十長的甬道,來到一個石壁處。


    石壁上雕有花妖神的頭像,雙眸低垂,皇冠處有一個凹槽,嘴上有個瓶口大小的洞。


    夫人指著石壁說,“這就是那秘道的入口。”


    唐忘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對著夫人點了下頭。


    “開啟秘道需要三樣東西:祝家的家主令牌、祭司的血作為引導,最後需要尊者一擊才能成功。”夫人眼神複雜地看著石壁,從懷裏拿出一個血瓶和一張顏色陳舊的符籙。


    祝三爺也取出一塊古樸的令牌,上麵刻有祝家的族徽,他將令牌交給夫人,同時不舍地看了眼那張符籙。


    這是祝家最後一張有尊級威力的底牌了,不過隻要唐忘此行能成功,祝煙必將成為祝家新的武尊,也隻能放手一搏了。


    夫人把令牌放入石壁的一個凹槽內,再將血瓶裏的精血倒入洞口。一縷縷血色在石壁上蔓延,花妖神頭像低垂的雙眸微微抬起,眉間出現了一道裂縫。


    夫人立即將那張陳舊的符籙激活,直接貼在了頭像的眉心處,石壁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表麵逐漸亮起了複雜的紋路,整個石壁開始震動,似乎有某種機關被激活。


    一條幽深的通道逐漸顯現出來。


    “唐忘,進去吧。”


    唐忘向夫人和祝三爺抱拳行了一禮,然後迅即鑽入通道。


    幾息過後,通道緩緩關閉,畫像再次沉寂。


    “但願他能成事。”夫人從畫像頭部取迴家主令牌,然後交給祝三爺。


    祝三爺點點頭,眼帶深意地看了一眼夫人,“有把握嗎?”


    “不知道。”夫人麵無表情地迴道,“如果能成,那當然好。即使失敗了,也隻能認命。這是老爺子當初留下的後手,隻是為何一定要讓他去,我也不明白。”


    祝三爺又看了一會兒石壁,才轉身離開。


    雖然他與唐忘相處不錯,但事關祝家前途,容不得半點私情。


    剛才如果唐忘稍有猶豫,他已經準備好了全力一擊,無論如何也要將其逼入秘道。


    唐忘聽到入口處通道的關閉聲,隻是深吸了一口氣,默默站定,待氣息調整到最佳,才邁步向前,踏入這條未知的秘道。


    秘道隻有兩人寬,地麵略微有點潮濕,平整的路麵筆直向前延伸,根本看不到盡頭。


    兩邊石壁上,鑲嵌著一些在天興罕有的螢石,微光映照,讓他不至於摸黑前進。


    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一路隻有自己腳步聲的迴響,無邊的靜寂,一成不變的環境,唐忘心裏生出了一絲不安。


    他思量了一下,拿起手中的刀用力在一顆螢石旁做了個記號,然後繼續前行。


    伴隨著孤寂的腳步聲,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他重新迴到了刻劃記號的螢石旁。


    “果然如此,難道我陷入了幻陣?”


    唐忘從未遇到過這種幻陣,隻是在學府翻看古籍時,讀過一些鳳毛麟角的記載,這種鬼打牆的情形,他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雖有些緊張,但並未慌亂,耐心進行各種嚐試,隻是走來走去,最終還是會迴到原地。


    唐忘心裏不禁有些莫名煩躁,周身的氣息也隱隱有紊亂的跡象,他趕緊咬了下舌頭,讓自己平靜下來,“好險,竟然有一種入魔的感覺。”


    想到這裏,唐忘索性不再尋找出路,幹脆坐下調整氣息,思索其中的玄機。


    或許秘道內過於空寂,不知不覺間,他又一次進入了一種玄妙空靈的狀態,五感封閉,不聽不看不想不聞不覺,過去的時光走馬觀花般在他體內流過,似乎重新經曆了這二十年的生命。


    一些記憶中已經忘卻的事情突然明晰,重新審視著曾經一次次的抉擇,甚至還發現了不少修煉中的瑕疵,一種明悟湧上心頭。


    此時的唐忘並沒有注意到有一團黑影正慢慢靠近,它貪婪地盯著唐忘,仿佛看到了可口的食物。


    黑影忽然張大嘴巴猛地一吸,準備用這鮮美的生魂好好飽餐一頓。


    一股強烈的撕扯之痛,將唐忘從頓悟中驚醒過來,他感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正被猛力向外拉扯,而這東西似乎對自己極為重要。


    唐忘來不及細想,又不知該如何抵抗,隻覺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


    他絲毫感受不到黑影的存在,周圍隻有無盡的黑暗和痛苦。雙手本能地抱緊頭部,指尖深深地掐入頭皮之中,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在狹窄的通道內迴蕩,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那團黑影也有點茫然,本來無聲無息間就能完成的事,怎麽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它趕緊加大力度,想要盡快吞掉對方。


    此時的唐忘看起來淒慘無比,臉部扭曲如地獄間的惡靈,每一條肌肉都在痛苦中不自主地抽搐。


    他的眼珠鼓脹得可怕,眼角處不斷有血滴滲出,似乎隨時都會從眼眶中迸射而出。


    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混雜著血水,沿著他的臉頰不停滴落。


    無盡的痛苦讓唐忘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痙攣,弓起的背部,形成了一個誇張的蝦米形狀,每一次抽動都像是有無形的利刃在他的腦顱內緩慢切割。


    在唐忘體內,真氣如脫韁的野馬,開始在經脈中暴走,身上還不時爆開一朵朵血花。


    心髒也在劇烈的疼痛中瘋狂跳動,似乎想要掙脫胸腔的束縛。


    此時,心髒深處的血月感受到了寄主身上莫大的危機,同時還感受到了一種讓其非常討厭的氣息。


    一道奇異的光芒從血月中猛然綻放,這道光芒肉眼無法捕捉,但那團黑影卻如見到陽光的陰魂一般,毫無抵抗之力,甚至來不及驚恐,就直接被徹底抹去,隻留下一小塊淡灰色的晶體掉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唐忘腦中的劇痛逐漸消失,慘叫聲也戛然而止。他口吐白沫,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


    血月似乎也消耗太大,隨著唐忘一同陷入了沉睡。


    通道內再次恢複了寂靜,隻有唐忘微弱的唿吸聲,一起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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