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靖側過頭,看了一眼江九九,她神色自若,聽了也隻是皺了皺眉頭而已。


    他本來叫江九九過來,是覺得她的心裏憋著氣又見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想要給她出這一口氣,這會兒看這李經理一臉的不服氣和滿嘴的胡話,生怕他又說出什麽來,惹的她不高興。


    吳靖抬眸:“阿杜,你過來。”


    “先生是有什麽事情嗎?


    阿杜走到吳靖的身後。


    吳靖揉了揉江九九有些淩亂的頭發,低頭柔聲道:“我還有些事情,你先隨阿杜一道迴去好不好。”


    江九九點點頭,倒是沒有在意這位經理說的話,她想到剛剛那些人在走道裏的對話,原來不止商場裏就連地鐵站的外麵的宣傳畫都被人撕了,這件事john可能還不知情,她要迴去好好和john說一說。


    於是,江九九隨著阿杜走出門外。


    他們前腳剛走,吳靖蹭的一下突然站起身來,什麽話也沒說,直接對著站在一邊的值班經理踹了過去。


    李經理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身子不禁往後縮了縮,此刻他才有一種覺悟,自己麵對這個人是個混跡於黑道的大頭頭。


    值班經理慘叫了一聲,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完全沒想到,剛剛還溫柔如風的貼著江九九說話,現在直接一腳對著他踹了過去。


    吳靖掃了地上的哼哼唧唧的男人一眼,嘴角的笑容冷的似冰——“我自己連碰一下都不舍得女人,容得了你這麽侮辱?”


    他的力道用的不大,不然這位經理也不會僅僅疼得蹲在地上。


    李經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忙不迭說——“是是是。”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蹲在地上苦著臉揉著肚子的值班經理,對李經理說——“這人的嘴巴實在太欠了,你們是怎麽招的人?”


    李經理是有苦難言又不好直接說,他是走後門進來的,訥訥的動了動嘴唇,向來八麵玲瓏的他頭一迴啞口無言。


    這說話的功夫,吳靖已經坐迴了椅子上,手隨意撐著頭,舉手投足之間,渾身散發著冰冷而颯然的氣勢。


    李經理突然覺得他和剛剛進來的時候變得有些不一樣。


    “好歹也是你手底下的人,該調教的時候還是要調教。”


    他目光從地上的值班經理移到李經理的臉上,目光森然而淩冽。


    李經理嚇了一跳,背後發涼,顫抖著聲音說——“調教。”


    吳靖輕笑了一聲:“這嘴也太欠了些。”


    李經理從沒打過人,他走到值班經理麵前,就算以前他再怎麽討厭他,也沒動過手,這時候,一下子陷入兩難的境地,但他在吳靖的注視下,也不敢不從。


    原本蹲在地上的值班經理,見李經理這麽過來,嚇得癱軟在地上——“你別過來,你知道我是誰嗎?動了我你們一個個都會有大麻煩的——我告訴你我一個人電話過來,你們都得向我磕頭認錯!”


    “磕頭認錯?”


    吳靖鳳眼挑了挑,喝了一口茶,玩味的咀嚼這兩個字。


    “電話給他。”


    他淡淡的笑了笑,吐出一個字——“打。”


    李經理就真的讓攤在地上的值班經理打電話叫了人。


    吳靖正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喝著茶,旁邊是他不要命的叫囂聲:“這可是法治社會,你們這麽胡來,我會告你們的!而且我身上這傷,你們得給我醫院好好檢查,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們!”


    不一會兒聞訊趕了幾個人,看到地上癱軟的值班經理。


    再看看吳靖之後,對著他說了一句抱歉。


    幾個人直接架著值班經理,抬到吳靖的麵前,上前對著他的大臉就是狠狠的一抽。力道之大,那臉幾乎立馬高高腫起來一半。


    值班經理沒想到自己搬來的救兵,居然親自動手,話都說出來,隻瞪著一雙小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


    那幾個人看著矮胖的經理心裏也不是個滋味,隻有他自己知道,幾天要是不能出這個氣以後恐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現在自己動手還好,若是惹急了這一位,可不隻是現在打打鬧鬧這麽簡單。


    中間為首那個人隻得狠了狠心,大力的抽起嘴巴來了。


    過來半晌,慘叫聲漸熄。


    值班經理癱坐在地上,麵頰腫的老高,嘴角還留著一絲血,涕泗橫流,嗚嗚咽咽的說著話。


    大概是打的有些厲害了,牙齒都有些鬆散——“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自始至終,吳靖一直都是懶懶的看著,他一手撐著頭,一手,把玩著手裏的杯子,聽著他說的話,嘴角瀲灩出弧度——“你不是還想讓我磕頭認錯?”


    說完,值班經理身子就抖了抖,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情況,眼前這個男人可不是好惹的,低著頭,伏在地上,磕了結結實實的兩下。


    吳靖抬眸看了旁邊大氣也不敢出的李經理,淡淡道——“迴頭讓人再換一副新的畫作上去吧。”


    李經理凜然——“是,先生。”


    吳靖掃了一眼伏地不起的值班經理,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他這一走,李經理趕緊吩咐人把這商場裏的所有廣告牌看了一看,等到吩咐好了一切,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出門腿都是軟的,真是難以想象,長得這麽好看的一個人居然這麽冷漠血腥,光就這麽辱罵了一個小畫家,就下這麽重的手。


    江九九本來想讓阿杜送她去社裏見見john。


    阿杜說剛剛在旁邊咖啡廳見過john,似乎是和友人在交談,這會兒去社裏也見不到他。


    江九九想了想,還是等手頭這幅畫今天畫完了,明天一道去送給john,當麵和他說說比較好。


    她還不知道現在網上是對她劈頭蓋臉的一片罵聲。


    其實很多人都是這樣,別人說不好,也跟著說不好,還沒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了,也附和著罵了起來。


    江九九的畫,她最得意的畫作幾乎都在和葉旬分手去國外的那幾年畫的,每當難過到無法壓抑的時候她總會選擇在畫上來宣泄自己的情感。


    她畫過粗鄙可憐的流浪狗,在雨天路燈下不打傘的紅衣服女孩,畫過站著燈紅酒綠的門麵前握著避孕套笑的風塵的站街女,還畫過為了在垃圾桶裏翻找出一小塊麵包而打起來的黑人小孩,在男人的紅色的煙蒂嫋繞出來女人的影子,畫過墓碑裏斷胳膊斷肢的戰士,用跌跌撞撞的影子蜿蜒到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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