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靜了下來。


    ……


    十五縮了縮脖子,愈發不敢出聲了。


    一路上,簡單食宿。次日黃昏,終於趕到鹽城明月客棧。


    剛踏入客棧,店小二即刻迎了上來,“爺,房間早已定好,請跟我來。”


    “帶路!”十五招唿道。


    宇逸寒穩步向前,寧蕎默默地跟了上去。


    *


    開好房間後,好酒好菜送入房裏。


    “宇逸寒,我們出去溜溜麽?”寧蕎挑眉,忍不住提醒道。


    銀婆婆危在旦夕,她必須盡快找到朱韞,找到神秘人。若查詢神秘人無果,她必須查清楚身世。因為神秘人說,隻有她,才能救銀婆婆。


    疑問糾纏於心,美食形同爵蠟。


    宇逸寒勾了勾唇,放下筷子。


    “出來吧!”


    一個穿著袈裟的和尚悄然而現,態度極其恭敬,“東阿參見王爺。”


    “說!”


    東阿默默地望了眼寧蕎,低下頭去,“據老衲所知,朱韞初次去寧家村時,曾付了定金,所以,不存在拖欠飯錢一說。”


    寧蕎,“……”


    特麽地,瞎搞了半天,人家早將她老底掀得一清二楚。


    “此話當真?”


    “當真!”


    “寧蕎,你有什麽話說?”宇逸寒勾唇,似笑非笑。網


    這笑,不達眼底,讓人毛骨悚然。


    “爺!”寧蕎咽了咽口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


    三兩句話便戳穿了她的謊言。


    一點麵子都不給啊!


    深吸了口氣,寧蕎索性說道,“爺,其實我是來查找身世。當年,娘親將我帶迴寧家村時,並未告知外婆,我爹是誰,如今,我來尋我爹。”


    東阿直言不諱,“迴稟爺,十多年前,寧家村王荷花之女確實在朱府當丫鬟,後來無緣無故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府裏人也不知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寧姑娘娘親離開朱府時,並沒有懷孕。”


    宇逸寒似笑非笑望著她,“編,接著編!”


    “……”


    寧蕎輕歎了聲,講出了所有的事。


    銀婆婆中毒,她對朱韞的懷疑,神秘人的提示,她的身世之謎……


    房間裏,靜默無聲。


    許久,寧蕎輕歎了聲,“我是個來曆不明的人,也不知對方何意。為了不給王爺添麻煩,所以瞞了些事。”若非不得已,她不會上馬車。


    前路茫茫,她獨自承擔,即可。


    “小傻瓜!”宇逸寒抬眸,深邃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她,“以你一己之力,行麽?”


    “……不行,也得行!”


    “你可知,朱韞到底是何人?”


    寧蕎微怔,“……朱韞到底是何人?”


    自從銀婆婆中毒後,她細細想來,朱韞出現得太過蹊蹺。堂堂首富之子,既然病情好轉,為何屢次去騷擾她—一個臭名遠揚的小寡婦?


    而他與銀婆婆之間,也似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誰,也不待見誰。


    “朱韞是朱府長子,天生聰明,卻體弱多病。”東阿頷首,緩緩道,“阿彌陀佛,幸虧老天開眼,讓他留下了條性命,說來,還是姑娘的功勞。”


    寧蕎,“……”


    天命孤星,衝喜衝的好!


    短暫的沉默後,寧蕎蹙眉,疑道,“朱韞大病初愈,出手卻是駭人,小小銀針居然能準確紮中暈睡穴,常人怎能辦到?會不會有人冒充?”


    莫名,她想到銀婆婆曾經的暗示,她嫁了那麽多次,為何朱韞獨獨活了下來?


    “明日,親自上門拜訪!”宇逸寒淺笑。


    “好!”寧蕎重重地點頭。


    *


    次日,上午。


    宇逸寒與穿著小廝衣裳的寧蕎來到了朱府前,遞上帖子,門房入內稟報。


    眨眼功夫,朱韞笑意盈盈,身穿大紅錦衣親自出門迎接,“不知寒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哪裏!”宇逸寒勾唇,笑了笑,“聽說朱老爺身子抱恙,本王特地過來瞧瞧。北疆安定,百姓安居樂業,離不開朱老爺的支持。”


    打仗,打的便是銀子。


    每次打仗,除去朝廷調集的銀兩,當地富戶免不了捐贈銀糧,朱老爺更是鼎力支持。


    這些年,滅狼軍多虧了朱家。


    “請!”朱韞微微一笑。


    “謝謝!”宇逸寒抬腳,走了進去。


    寧蕎低著頭,跟了進去。


    “寒王,請候客廳稍作片刻,容朱韞去請爹出來。”


    “不用了,本王去瞧瞧便好。”宇逸寒婉拒了。


    “……好!”


    *


    朱府大院坐地廣,迴廊幽深冗長,院落裏,樓宇亭台,假山流水……應接不暇。約一刻鍾後,他們跟隨朱韞來到了府裏東南角一間偏僻安靜的小院裏。


    寧蕎,“……”


    堂堂朱家老爺子居然住在如此陰暗逼仄的地方,說出去,誰信?


    “老爺說要靜養,讓我們騰出間小院子給他休養。”


    “朱公子真是有心了!”


    咳咳咳!重重地咳嗽聲透過厚厚的布簾傳了過來,“誰?誰?誰來了?”


    “朱老爺,是我!宇逸寒!”宇逸寒踏著穩健的步伐走了過來。


    “寒寒王……啊!”


    顫巍巍地聲音響起,朱韞趕在前麵掀起布簾,“爹,王爺特地來看您了!”


    昏暗的光線裏,隱約可見朱老爺布滿溝塹的老臉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淤痕,有些開始潰爛……慘不忍睹。


    寧蕎偷偷扯了下宇逸寒的衣角,宇逸寒腳步微滯,喚了聲,“朱老爺!”


    “王爺,許久不見,您可還好?”


    “好!好的很!”宇逸寒眼底流過一抹微不可見的黯色,朗聲應道。


    “那就好!老夫身體不適,招唿不周啊!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嗽聲。


    朱韞歉意道,“王爺,真是對不起啊!家父身子不適,大夫說此病有傳染性,不能久留。”言外之意,送客了!


    宇逸寒邁出了門,輕聲詢問道,“大夫可說,能否痊愈?”


    “難!”朱韞神情黯然。


    寧蕎眼角餘光瞄向院落裏屈指可數的下人,一個個老鼠見了耗子似的,離他們遠遠地。心底生了疑色,難道宇逸寒長得一副吃人的麵孔?


    不然,他們個個嚇成那樣?


    “若寒王不嫌棄,請用了晚膳再走!”


    “不了!”宇逸寒徑直向著府外走去,“本王許久未見朱老爺,特入府裏瞧瞧他老人家。另,朱府掌握著北疆百姓的鹽鍋子,也得過來瞧瞧啊!”


    言外之意,對朱家鹽業業務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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