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沿著台階而下,逆光而來,瞧不清他的麵容,無盡的威壓直逼而來。他牙縫裏迸濺出短短三個字,帶著濃濃的殺氣,暗室裏溫度遽然降至了冰點。


    眾人未曾看清來者何人,隻見他揚手,寒光閃過,為首打手早已四分五裂,血濺當場。


    寧蕎怔在了原地。


    眾人都鬼王兇殘,殊不知寒王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殺戮決斷,分秒之間。


    “你……你你是何人?”老鴇囂張氣焰早已消失殆盡,冷汗直流。


    麵對他與生俱來的威嚴,眾人唯有膜拜,連惡犬失了戾氣,畏畏縮縮躲進了黑暗的角落裏。


    “告訴她!”


    宇逸寒勾了勾唇,帶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這笑,不達眼底,卻著魅惑終生的魔力。


    老鴇看傻了眼,早已忘了身在何處,癡癡出聲,“公子到底是何人?”


    寧蕎輕歎了聲,望著犯了花癡病的嬤嬤,一字一句地道,“嬤嬤,她是人見人怕花見花謝的寒王—宇逸寒!”


    寒王守護邊疆數年如一日,對於遵紀守法的平民百姓來,是神一般的存在,對於違法違紀的老鴇等人來,便是掌握他們生死簿的閻王。


    不知老鴇聽聞麵前帥哥哥是寒王,還會犯花癡麽?


    “寒王?!”


    老鴇臉色唰地慘白如紙,啪!癱軟在地。


    寧蕎,“……”


    太不經嚇了吧?


    “嬤嬤,先前,您什麽來著?”寧蕎微微整理了下衣襟,緩緩踱步至老鴇跟前,勾唇,淺笑提醒道,“哦,您好像,萬花樓買入的姑娘若清清白白走出去,您願意繞著辰河鎮爬三圈?”


    老鴇臉色唰得白了,捶胸頓足,哀嚎不止。


    “我……我……一時失言啊!”


    辰河鎮屬地寬廣,完完整整爬上三圈,不知得爬上多少年?


    爬完之後,一雙腿鐵定廢了!


    “帶走!”


    *


    萬花樓,門口處。


    “放開我!放開我!”


    寧蕎衣衫不整,蜷縮在宇逸寒寬闊硬朗的胸膛裏,直嚷嚷。


    剛剛出了暗室,便被他打橫抱了起來,不得動彈半分。


    “不放!”


    “寒王,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線人?”寧蕎咬牙,恨恨道。


    為以防萬一,她來之前特地通知了俞仙兒,若她一個時辰內未現身,即刻通知衙門。


    未曾想到,宇逸寒會親自前來。


    “線人?”宇逸寒微怔,須臾,終是恍了過來,“就你?大搖大擺走進萬花樓,以為事事盡在計算之中,未曾想到入了圈套,若本王未及時趕到。你可知,後果如何?”萬花樓內,暗室甚多,暗道縱橫,若非他及時趕到,寧蕎恐已遭毒手。


    “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寧蕎磨牙,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神情仍倔強。


    若她未以身試險,怎能這麽快抓到萬花樓買賣民女的把柄?


    宇逸寒聲音陰惻惻地,“再嚷嚷,我就把你扔下!寧家村寡婦女扮男裝出入萬花樓調戲姑娘的消息,必定傳遍辰河鎮。你將再次聲名鵲起……”


    寧蕎,“……”


    寡婦?


    不管她與宇逸寒之間怎麽懟,他都不曾喚過她寡婦……


    今日,他是真生氣了!


    以往,名聲在外,因為克夫……


    此次,名聲在外,因為不可描述的嗜好……


    她簡直不敢想象。


    背上克夫的名聲,至少可以幫人衝衝喜,賺點嫁妝。


    若背上穢亂的名聲,真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宇—逸—寒—!你大爺的……”寧蕎咬牙,他好狠毒的心啊!


    “我大爺,好著呢。”


    無語,寧蕎深深埋進了他的胸膛裏,“爺,您就不擔心抱著我從萬花樓走出去。不日,將傳遍宇國?”


    她,寧家村寡婦,就算名聲臭了,不過是辰河鎮民眾茶餘飯後的笑料而已。


    而他,鎮守北疆的寒王,更是百姓眼底的神。一怒為紅顏,一旦傳出去,會傷了多少姑娘的心?


    “……”


    饒是她絞盡腦汁苦心婆心,明示、暗示、警示……他仍緊抱著她揚長而去。


    一路上,他的體溫不斷上升,似星星之火,往周身燎原……


    某處,起了詭異的反應……撐起了帳篷。


    上了馬車,寧蕎終於竄出了他的胸膛,長籲了一口氣,故作疑道,“爺,你不要帶病出任務吧?”


    不然,怎麽全身滾燙?


    聲落,宇逸寒俊臉漲成了豬肝色,一襲風衣重重地扔了過來,將她罩得嚴嚴實實,冷冷道,“好好裹著,不要到處丟人現眼。”


    話音剛落,轉過身,深邃的眸子望向車窗外,不再搭理她。


    寧蕎竊笑。


    他生氣的模樣,真有趣!


    *


    馬車到達辰河鎮後,寧蕎即刻趕迴了百味閣。


    廳堂裏,被救出來的姐妹們衣衫不整,抱著大喬哭成一團。


    “大喬,我我們差點兒失身了!”


    “多虧了寧姑娘舍身相救……”


    ……


    咳咳咳!寧蕎摸了摸鼻子,輕咳了好幾聲才緩了過來,“先別忙著哭,你們的打算吧!”若非寒王及時趕到,就算她舍了身,不一定能救出眾姐妹們啊!


    “寧姑娘,讓我們跟著你吧!”


    “讓我們跟著你吧!”


    ……


    姐妹們迴過神來,痛哭流涕。


    萬花樓被查封,窯姐兒自選出路。


    姐妹們無處可去,來尋大喬,入了百味閣。


    “這……”寧蕎蹙眉,望向俞仙兒。


    百味閣是俞家產業,她怎能擅自做主?


    “師傅傅,這麽人……”俞仙兒眼底生了猶豫。


    百味閣養不起啊!


    “俞掌櫃,我們可以掃地,可以喂馬,可以……什麽都可以幹!隻要您收留我們,有口飽飯吃,便行了!”倩咬緊了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俞仙兒撓了撓耳朵,期期艾艾道,“姑娘,不是我不願意收留你們,主要是……是百味閣看著家大業大,早已入不敷出……”


    哪有閑散銀子,養閑人啊!


    “願不願意跑堂?”寧蕎蹙眉,問道。


    百味閣籌備開業在即,就差跑堂二。


    “寧姑娘,她們從萬花樓出來的風塵女子,怎能任百味閣店二?一旦傳出去,百味閣臭名遠揚啊?!”張椿樹懵了,“我簡直無法想象,一個個穿著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端著托盤走來走去,萬一砸著客人,怎好?”


    為了百味閣的美好未來,張椿樹冒死建言。


    倩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定定地望著張椿樹,“哥兒,我們都是被爹娘賣入萬花樓的苦命人,未曾接客,便被寧姑娘和寒王救了出來。怎能將我們和混跡青樓的尋常女子,相提並論?”


    張椿樹迴道,“不管怎樣,一旦入了青樓,名聲便沒了!萬一,連累百味閣無法開業,後果誰來承擔?”


    “師傅傅……”俞仙兒眼神無助,望向寧蕎。


    她同情她們……


    更需要她們……


    百味閣開業在即,需要大量跑堂店二……可囊中羞澀,去哪裏招募隻求填飽肚子的店二?


    可她的擔心的是,正如張椿樹所言,眾姐妹來自青樓,名聲已毀,若入百味閣任店二,被人揪著不放,她傷風敗俗,任用品行不賭女子,後果不堪設想!百味閣唯一一次翻身的機會,便毀了!


    “留下來,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寧蕎擲地有聲。


    “是,師傅傅……”


    “謝謝寧姑娘!”


    “謝謝寧姑娘!”


    ……


    眾姐妹感激涕零。


    *


    眾姐妹隨大喬和張椿樹去了後院。


    大堂裏,靜了下來。


    須臾,俞仙兒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師傅傅……您定有想好了法子,才收留了眾姐妹,對麽?”以寧蕎開了掛的能力,定會化腐朽為神奇!


    她隻要坐等收白花花的銀子,便可!


    想想,都美極了!


    “沒櫻”


    “真的?”


    “真的!”


    俞仙兒欲哭無淚,“師傅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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