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動不動地吊在半空中,雙手平舉,仿佛在學著飛行。


    紅唇微啟,眼神中似有痛苦和掙紮。


    最後,她的臂膀軟塌塌地垂了下去,身體也迅速一動不動了。


    腳下凳子離體,生命力在她的身上抽出。


    最後,少女卻沒了活的任何體征。


    視線挪移,自己的眼前,出現了少女的容顏。


    她的樣子,像是那天已經死去的沈鬱倩,又像是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洛霓凰。


    她極為瘦削,一張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血色。


    看上去,已經沒了任何生命力。


    “洛霓凰……”


    她已經吊死,但身上卻還有一些餘恨,沒有清除。


    此刻,就像一切都發生扭曲。


    光怪陸離的眼前,白綾似成為毒蛇。


    它吐出了蛇信子,“滋滋”的聲音不斷。


    下一刻,蛇信子的身上,居然長出許多腐朽的蘑菇。


    它們色彩斑斕,少女卻還詭異地懸浮在空中。


    寒鴉鳴泣的聲音出現之時,離不棄的腦子頓時刺痛起來。


    這是不可避免的疼痛,讓他心中頓時慌張。


    隱約,白綾的身體盤曲,少女飄浮起來,詭異地睜開眼。


    她的眼中,沒有眼白,隻有黑色,純粹的黑色,毀滅的黑色。


    “咯咯--”


    手上莫名出現一根權柄,尖端是一枚碩大的紅色石頭。


    那東西還在搏動,像心髒一樣收縮。


    “這是……”


    白綾盤曲在少女身上,成為披肩,成為武器。


    這是虛無的世界,也是玄幻的抽象。


    唇角露出一抹流淌的微笑,少女的瞳色變得妖冶,似乎沾染上權柄的邪氣,還有尖端插著的心髒,它的執念。


    這種感覺,簡直是無法形容的……


    身體好是失重,眼前多出無數紅黑的幻影。


    交織錯落的紅黑色,讓離不棄看著,就覺得自己像是被群起而攻之了。


    “這是什麽……”


    眼前虛幻的世界裏,居然多出幾根柱子,紮實挺立,朝著天際,有白骨的質感,有粗燥的表麵。


    地上的花紋越來越多,流淌血液,沸騰氣泡。


    溫度迅速增加,地上突然開出了薔薇無數。


    這是他所無法掙脫的困難,他似一個旁觀者在打量整個世界。


    少女的身上,那一件樸素的衣裙迅速變得華貴。


    紫黑色的眸子,還有那高舉權柄的芊芊玉手,身體被濃烈的薔薇花包裹,就像本身早已融入這個世界。


    睥睨四方,她緩緩舉起權杖,將它舉著,那顆心髒還在跳動。


    “這……”


    突然,眼前的世界炸開了。


    千萬血流衝刷而下,眼前隻是虛幻幻影。


    她的身體瞬間崩碎,卻是自己離開了夢境。


    “咳,咳……”


    劇烈咳嗽的離不棄,心中一陣沒底。


    他跪在地上,就像已經被噩夢纏身。


    “這究竟是什麽場麵?”


    至少,他在山林混跡多年,也沒看到這麽瘋狂而稀奇詭異的地方。


    這讓他認為,自己似乎撞了鬼……


    他從不怠慢夢境的啟示,現在認為自己被夢魘纏身。


    “我該做些什麽?”


    “修煉,學術。”


    “學術?”


    一個聲音在他腦子中出現,但離不棄對此,卻一無所知。


    學習一些武學?他感覺這個夢境還真的昭示了自己的弱點。


    他會的武學,是太少了。


    所以現在,離不棄站起身來,猶豫片刻。


    “唔,但我要去找誰?我……”


    想想也是蒼白無力。


    不過,他走出門之後,卻看到一張臉。


    “喝!”


    響亮的聲音出現,他的眼前忽然多出一個拳頭。


    下一刻,離不棄身體一頓,緊接著就伸手去格擋。


    “你在……”


    “離不棄,你個懦夫,終於出來了?”


    “幹什麽?”


    離不棄保持警惕狀態,瞧著祁梓城。


    眼前突然飛舞起幾條金龍,是四道影子,雖然不是實在的東西,但卻讓離不棄感覺到一陣急促的風聲刮過。


    那四條金龍,就像在貶低自己,雖然仿真,但身上隻是金光一片。


    但是,它們卻隨風飛舞,旋即消失在空氣中。


    距離祁梓城放下手的時間,足足有十秒。


    “這是什麽武學?”


    心中尷尬而且詫異,離不棄順口問道。


    “哦,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呀,它,是金龍拳!好聽吧?”


    “好聽。”


    為了不讓祁梓城暴起,用這種招法將他打敗,離不棄隻能點點頭。


    金龍拳,這武學,他真的不知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


    瀟灑聲音出現,眼前少年頓時飛揚跋扈起來。


    一本書突然冒出,落在離不棄的身上。


    “哼,要不是沈行健那老家夥吩咐我把它給你,我才不這麽做呢。”


    說完之後,他還自鳴得意地“嘿嘿”幾聲。


    “真的嗎?還是他自編自演,假慈悲?”


    下一刻,離不棄心中頓時有些疑慮。


    但這本武學是真實的,不是造假。


    他把這個給自己,當然也非絕對好事。


    離不棄猜測,若真的是沈行健吩咐祁梓城和他搞好關係,他不會引自己走上歪門邪道。


    要麽就是祁梓城自己故意弄奇術給他學習。


    “金龍拳。”


    這本武學,入手不厚,書皮上隻有這三個字,顯得簡潔明了。


    現在,祁梓城瀟灑地直接離開,他轉身,將拳頭打出去。


    “要是你不會,你就等死吧!”


    他的諷刺,卻越發激發了離不棄的心情。


    “誰說我學不會?是你學不會吧……”


    不過,離不棄要學習的學術問題,已經解決。


    他沒有想其他的,直接將這本書放到家中,然後出門去。


    他還要去救死扶傷。


    --


    “真的把它給他了?”


    “嗯。”


    此刻的祁梓城,根本無法懈怠。


    他站著,恭恭敬敬,對準沈行健。


    “這老家夥,怎麽還要留著我。”


    他心中腹誹的時候,卻聽見老人的聲音。


    “祁梓城,你和他差不多大,也該互相切磋切磋,磨練一下……”


    “您的意思是?”


    “和他多比拚比拚,不是惡作劇,是要看他是不是很厲害。”


    “他有我厲害嗎?不可能吧。”


    “你可知道,他那天和東方琴一起,保護了圖書館。”


    “圖書館算什麽東西?不是被轟掉些玻璃了嗎?這有什……”


    “那天百鬼夜行,你還在睡……”


    “不提了。”


    心中一陣嫉妒,而祁梓城則不服氣地直接跑了出去,心中還是燒著怒火。


    “真是的,今天我低三下四跟你說話,結果,沈老頭也為你撐腰。”


    想著想著,又想到那一天,祁梓城的心無法放下。


    --


    “這就是所謂金龍拳?有點粗糙。”


    這是一門拳法,講究的是力量。


    打拳的時候,按照它上麵的指引,讓天地之氣通過各個穴道,可以打出幾條龍,越多越好。


    而且,那些龍並不是真龍,是可以隨時融化在空氣中的虛影,因為天地之氣的滋養,保持的時間各不相同。


    可以說,這就是一次對於身體的磨練。


    不過,讓離不棄更為感興趣的,是龍的數目。


    “祁梓城還打出四條龍來,那麽我是不是更差?”


    他突然知道自己天賦不聰穎,但也不該那麽傻……


    畢竟他之前用感知拓寬筋脈,打通穴道,現在應該更好修煉才是。


    所以,他還是情不自禁,心懷躍躍欲試之感,將這本書通讀一遍。


    “就是這樣的?”


    天地之氣流轉,通過身上穴道。


    這本武學似乎很簡單,但要考驗,卻是一個人天地之氣的儲備量,這無可厚非。


    站在地上,他的雙手擺出握拳的姿勢。


    身上天地之氣兼顧,開始流轉,通過幾個穴道,並且開始循環。


    “沒想到是這麽容易。”


    天地之氣在心中湧動,越發溫暖。


    離不棄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他細微地點點頭,緊接著,一拳轟出。


    它具有爆發力,倒不適合長期作戰。


    所以現在,離不棄揮出一拳的時候,他聽見空氣中散發聲音,看見眼前的一塊薄木板爆裂開來。


    沒有金龍。


    雖然力量很大,但離不棄的拳頭有些受傷。


    虎口被震得發麻,他忍住,暗自讚歎一聲。


    “這武學真的是……好猛啊。”


    眼看眼前,薄木板上留下一個坑洞,他的拳頭將它衝破擊垮,木屑散了一地。


    離不棄心中暗暗有些驚訝,他再度馬不停蹄地開始練習。


    “這速度……還好我是單個住的,否則會吵死人家。”


    半個時辰之後,離不棄的眼前,一地稀爛,都是木板。


    他精神很好,但是手上卻已紅腫,不得不說,是那些木板的功勞。


    “學習打拳,還真的是一門藝術……但……嘶,真的好疼啊。”


    夜半三更,他拿來笤帚簸箕,將那些木屑掃掉,又將木板卸下,搞定一切,居然睡不著覺。


    他還以為自己能打出金龍,但發現這武學真的別有玄機。


    打了一屋的木板,打得自己雙手刺痛,指關節無力,小金龍一直沒出現。


    他改變無數姿勢,甚至喊出了口號,聲音傳播得極遠,還是沒用……


    而且,這些木板都是他從榻上拆下來的,現在,離不棄還怕自己睡著摔下去……


    “都十一月了吧……”


    “砰”地一聲,再度驚擾了離不棄。


    這次,三條金龍在離不棄眼前閃耀,在無形中炫耀,在祁梓城身前打出。


    毫不猶豫,舉手還擊,下一刻,恐怖的笑聲讓離不棄點頭。


    “哈哈哈鹹豬手!離不棄,你怎麽了,真是一個廢柴……啊哈哈哈!”


    伸手的時候,離不棄也發覺自己手上腫了一圈,隱約可見青紅的筋脈,條條鼓起。


    “怎麽?你之前不是這樣嗎?”


    “真傻,操之過急了吧。”


    幾條金龍在空中粉碎,離不棄沒好氣地點點頭。


    “我告訴你,你這麽弱小,還和我鬥?我保證你拿東西也拿不穩,嘿嘿……”


    整個過程中,離不棄一聲不吭,就像已經麻木。


    “祁梓城,你怎麽這樣跟離不棄說話?”


    “東方琴,我和離不棄說話,關你何事?”


    祁梓城抬頭,忿忿不平,聲音尖銳,朝剛剛冒出的東方琴。


    “離不棄,你手怎麽了?”


    頓時,一束目光從旁邊射到離不棄的手上。


    “他?練功,走火入魔啦!”


    祁梓城諷刺地譏笑著離不棄,而東方琴早已跑了過來。


    “離不棄,我給你看看,唔,你這是被祁梓城害了?”


    “不是。”


    離不棄搖頭否決,但祁梓城卻在故意嘲諷。


    “哦,離不棄啊,他就是個廢柴,什麽都不會,金龍拳也是。”


    “敷點冰。”


    東方琴兀自顧及離不棄的傷口,看他的手已經腫成這種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祁梓城,你真的是……”


    “我可不說了,你自己去當白衣天使吧!離不棄,他真的不值得你愛。”


    “誰……”


    東方琴的臉,頓時漲紅一片。


    “無礙。”


    離不棄垂下眼簾,感覺心中愧疚。


    “其實,真是我太急了。”


    “疼不疼?還有,你怎麽去打木板?”


    “我……我試著練功的。”


    離不棄更覺得祁梓城有些可惡,不過,少女卻又匆忙出去了。


    “我看看有沒有冰塊……不,你不是……”


    “我有。”


    離不棄的手上,忽然冷霜覆蓋。


    他感覺到自己腫脹的雙手,在逐漸變得舒服,就連精神也好了許多。


    “要不我去看看圖書館?不,我這樣真的很特殊啊。”


    哭笑不得地想著,離不棄內心一陣戰栗。


    似有若無的一些陰氣,突然將他的思緒打亂。


    這是惡意的氣息,也是他不曾了解的、好似死神的獨特感覺。


    --


    經過一係列敷冰消腫,終於,離不棄再度練習這金龍拳的時間,已經推移到兩日之後。


    他知道自己不能耽誤時間,得將洛霓凰救出才是。


    身在帝都,居然沒法子抗衡命運的波瀾。


    但他卻順利地將練習的地點改變,改到蔥翠的樹林內,這樣下來,離不棄不必打那些木板,隻要往空氣中揮拳就行……


    夜深人靜的叢林中,還有聲音,極細,極輕。


    多半是風掠過叢林的唿嘯,也是讓離不棄心中放鬆的竊竊私語。


    不過,他更為放心大膽地練習起來。


    “砰--”


    “這是?”


    他試探著朝空中打了一拳,頓時,空氣被天地之氣洞穿,“劈劈啪啪”的聲音再度出現。


    眼睛一眨,他好像瞥見了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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