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


    “嗯。”


    聲音飄過,眼前的世界變得詭異。


    “唿唿”的聲音響徹在茂密的綠色之內,一個戴著兜帽的黑色影子,輕描淡寫地站在原地。


    他的樣子冷酷而僵硬,根本沒有半點感情。


    “嗬,難道我就不可趁虛而入,進入你們家的圖書館?嗬嗬!”


    旁邊,隱隱有一個透明的影子,懸浮在眼前,產生令黑衣人習以為常的圈圈漣漪。


    “已經開始召喚,是否現在放入其中?”


    “圖書館……放進去吧。蟄伏,潛藏,最好,嗯,打碎玻璃,滋生力量。


    “明白。”


    冷靜的聲音過去,黑衣人負手而立,想了想,他身體轉變,很快就離開了這壓抑的空間。


    那些若有若無的鬼哭狼嚎,卻經久不衰。


    --


    坐在四樓,就像身在高空。


    導致離不棄對於那方神秘屏障內的東西,也沒有什麽興趣。


    他安靜地坐在原地,用感知掃描書頁,將上麵的內容都掃到心中。


    輕鬆自在讀完一本書之後,他卻覺得這不太有用。


    “是用感知編織成網……這樣,可以讓魂魄毀滅?不過,這隻是囚禁而已,關鍵是一種獨特的淨化氣息……怎麽可能?”


    恰好困意襲來,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這本書滑落在地上,書脊朝上。


    “感知神棍”四個字,讓離不棄看著,笑而不語。


    “這是在搞笑嗎?”


    不過,他實在是累了,就如身體不屬於自己。


    但此刻,離不棄的內心卻也有怪異橫生。


    “不太對勁啊。風的流蕩,都不是我可以預料的了。”


    --


    “唿唿--”


    瘋狂叫囂的鬼怪,它們的聲音如雷貫耳。


    眼前隻剩下瘋狂而迷亂的魂魄群體,它們像水中集結的遊魚一樣,不停遊動,一點都不安分。


    心中酸澀,她像被什麽東西緊縛手腳,居然隻能直麵死亡,身上都是累贅,還有時不時或瘋狂或痛苦的低吟,連綿不斷。


    “天哪,這都是什麽東西!”


    床單的觸感讓東方琴醒了過來,猝不及防,她發覺月光已經被遮住。


    天空像要下雨一樣壓抑著,冷漠的溫度,深秋的冰涼,也讓東方琴縮成一團。


    “我……我好怕。離不棄要是還不迴來,我真的……”


    想起平日裏他對那個少女的唿喚,“夕兒”兩個字,已經深深地傷害到她。


    她的心中痛苦煩悶,就像無任何東西可以解脫。


    “散步去。”


    因為中午睡了個好覺,東方琴現在並不累。


    夜色讓她心中惶恐,但最後還是適應了。


    不過,她還是望向圖書館的方向,就像找到了依靠。


    圖書館內,那一輪太陽還在燃燒著,看著很清楚,讓東方琴信步下樓。


    她選擇的不是散步,而是去看書。


    --


    “這是……”


    從四樓到一樓,離不棄果斷地開始禦劍。


    他的身體輕輕顫抖,感知讓他心曠神怡。


    想了想,他卻又有點折迴那個書架的衝動。


    “我應該再去看一下的……”


    畢竟,那可是讓他所不清楚的屏障,裏麵的東西,可能不是他能褻瀆的。


    “唔,就看一眼。”


    站在書架前,離不棄忍著誘惑,想了想,還是狠下心,想迴去。


    “唿唿--”


    猛然,一陣淒厲的風聲出現,他像被什麽震撼一樣,神色頓時變得僵硬。


    “會這樣?”


    他的感知發現,有無數鬼魂朝這邊包抄。


    身上汗毛倒豎,聽見突然蕩起的風聲,離不棄身體倒退,就在一樓的書架之後,蜷縮下來。


    “這可能是……是黑衣人的團體嗎?”


    他腦子裏映現今日那三個人的招法,他們用黑色的寬布條束縛住臉部,隻留一雙眼在外麵。


    但是他們修為超群,比自己更厲害。


    索性,離不棄還是先躲藏一會兒再說。


    他不敢也不想和他們發生衝突,因為自己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因為這獨特的原因,離不棄才屏息靜氣,一動不動。


    “唿唿!”


    “哢嚓!”


    猛然,在一片陡增的兇險中,離不棄突地抬頭,看到讓他震撼的一幕。


    圖書館看起來很脆弱的牆體,由水晶製造的牆體,瞬間被打垮!


    框框架架保持原樣,“咯吱咯吱”的聲音出現,玻璃被巨大的力量擊碎,化作紛飛的碎屑蕩進空中。


    離不棄呆在原地,忘了唿吸,忘了提防。


    自己相對安全,頭頂上紛飛的白色纖維,就是那些曾經璀璨的玻璃。


    離不棄覺得很佩服的時候,卻感覺到內心震顫。


    “唔?為什麽那人造太陽也要熄滅了……感知!”


    他情不自禁站立,發覺圖書館兩側的玻璃全部被打碎。


    當然,圖書館的一樓,沒有玻璃這種東西作為護壁。


    這也是離不棄敲開一道門的原因,因為牆壁上居然內嵌一道門嘛……


    因為玻璃齊刷刷破碎,離不棄也有些意外。


    “這是上天的怒氣?我不該出現在這裏!”


    惡魂已經闖入,離不棄的感知內,時不時有些斑點狀的東西,不斷湧入破敗的圖書館內。


    他感覺到一股源自心中的畏怯,它們張開尖銳的牙齒,因為人多,所以抱團取暖,加速啃咬首屈一指的人造太陽。


    “太陽……”


    不滅的太陽是不是會熄滅?


    心中猶豫之時,離不棄心中泛起無奈。


    那些魂魄,不是小鬼現在可以理會的。


    它油盡燈枯,剛剛恢複,自己也不會成為魂食動物。


    在魂魄源源不斷湧入的基礎上,“啪啪啪”的聲音閃現,那些齊整的玻璃瞬間被打破,穹頂之上,紛雜的碎片成為細小的雪花。


    美得妖冶的雪花,不那麽輕盈的雪花。


    “怎麽會……”


    離不棄脊背一寒,他似乎猜到了什麽。


    它們這是在撼動人造太陽的根基,試圖毀滅這裏!


    要是讓它們奸計得逞,離不棄可能真的會被波及。


    “唿唿--”


    人造太陽因為魂魄的推動,身體開始搖晃,閃爍發出熱度,魂魄的厚度疊加,讓它不再強大閃亮。


    可能是真的在走下坡路,它的身體變得粗糙,燃料近乎被耗空,成為孤軍奮戰的存在。


    “還有一個我……”


    一個小小的人影,沒有任何驚慌,甚至有些祥和。


    她就站在眼前,朦朧之中,人造太陽照下的地方,和它隔著四樓的距離。


    不過,搖搖欲墜的人造太陽就在她的頭頂上!


    一切瀕臨崩潰,離不棄也無法鎮定。


    少女唇齒微張,還在說著什麽。


    但她的樣子,真的像在對太陽祈禱,這種虔誠透明柔軟的模樣,讓離不棄感覺自己受到了震撼。


    “離不棄……我沒法不想他。”


    “嗯?!”


    那個熟悉的聲音落入離不棄心中,他聽著,就想衝過去。


    但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世界驟變,離不棄已經衝了上去,頭頂人造太陽發出最後的努力,光輝逐漸變得脆弱無力。


    圖書館內,玻璃盡碎,就連離不棄也沒法將它和之前比。


    不過現在,他還是飛奔到少女旁邊。


    “東方琴,是我,是我……”


    一時居然淚目,離不棄的聲音也緩緩落下。


    他感覺心在跳動,根本沒法遏製。


    --


    “離不棄?”


    被風一吹,東方琴就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冷意。


    她想著離不棄,自己孤苦伶仃地朝圖書館走去。


    很快就沐浴頭頂上人造太陽的光線,她卻感覺圖書館內更冷。


    “我為什麽要出來……”


    一個個魂魄在潛移默化地感染東方琴,讓她不清楚自己的腦子在哪裏。


    瞬間,她隻愣在原地,再也沒有其他想法。


    好想徹底沉淪在這一片喧囂的風中……不對啊,為什麽會有這種猛烈的風?


    但她甚至什麽也沒有顧及,隻知道在這裏靜等,等著死亡。


    頭頂潛在的壓抑已經出現,“滋滋”的聲音,少女卻悍然不顧。


    她甚至不知道什麽是苦痛,什麽是傷悲。


    但離不棄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去的時候,少女空洞洞的眼底,終於產生一抹神采。


    “離不棄……”


    她在直覺的指印下,開始牙牙學語。


    “我是。東方琴,你在這兒幹什麽,頭頂還有危險。”


    “我……唔,都是,離不棄,你怎麽會……會來?”


    “東方琴,和我走。”


    少女眉心處凝集著極強的陰氣,這是離不棄未曾遇到的。


    他不知道她的狀態如何,但她卻還可以動作。


    “小鬼?”


    無人答應。


    離不棄沒想多少,趕緊將東方琴護著。


    此刻,他朝著頭頂望去,感覺血液再度不受控製地開始逆流起來。


    “怎麽會?!”


    頭頂人造太陽的搖晃,他本該感覺到的。


    現在,離不棄才意識到自己和東方琴的危險處境。


    他真的會趕不及!


    它的搖晃幅度開始變大,這毋庸置疑。


    但在離不棄心中不淡定的時候,東方琴還是像被奪了魂。


    “不,無償,我不走……夕兒,我不走……”


    “夕兒?”


    離不棄說完之後,東方琴神色迷離。


    她小嘴張開,分明正在迷醉中。


    “夕兒……叫我夕兒……”


    “夕兒。”


    東方琴今日是怎麽了,半夢半醒的樣子,就像在逗弄他呢,這到底是不是一個誤會?


    “東方琴,你看看頭上,我們先走吧,我馬上再叫你。”


    “不,不,”東方琴抓住離不棄的衣袖,滿臉堅決,“我不會走的,夕兒……”


    見她徹底人稱不分了,離不棄遺憾一笑,卻想輕擊少女後頸的地方,將她打暈。


    “離不棄……別鬧。”


    她一本正經地護住自己,感覺對離不棄既依戀又陌生。


    “變態”是可以形容她的詞,但現在,離不棄隻覺得嘴唇發幹。


    “夕兒,別鬧……”


    “唔。”


    她猛然安靜下來,但還抓著離不棄不放。


    不過,離不棄這次是真的明白東方琴的心理了。


    “她是不是被邪魂所感染,才……”


    心中考慮,眼看東方琴真的要撒潑打滾不肯走,離不棄歎息之時,卻又不知所措。


    “小家夥,你叫我……我怎麽為你擋太陽啊。”


    這可不是擋陽光啊……這人造太陽也足以砸扁自己和少女兩人了。


    頓時,東方琴卻彎下眉毛。


    “小家夥,小家夥。”


    她興致勃勃地叫著,智商好似成為了負數。


    但離不棄不太好受,他知道頭頂上此刻是怎樣的畫麵,但自己無法搞定它!


    --


    “大部隊已經進入,目前感染了一個少女,那個少年有很強的精神力,沒法子幹擾。”


    “他是誰?”


    “今天……擊退我三個人的少年,和東方琴、孟林夕都有曖昧。”


    “繼續。”


    “果然,老大對曖昧關係沒興趣。”


    那個魂魄迴頭想著,他感覺到後頸一陣發麻,頓時無言以對。


    “啊,我仁慈寬厚的主人……”


    難受和壓抑頓時消失不見。


    “難道……這就是要除去的少年嗎?果然有與眾不同之處。”


    黑衣人站在昔日沈鬱倩的居所高牆下,喃喃自語,聲音飄忽不定。


    不過,他的內心對這個奇才,也產生微微的警惕。


    “他到底是誰?”


    --


    “小家夥,和我去那裏吃小家夥好嗎?”


    一臉傻笑地將東方琴帶領,奈何小祖宗的性子真的是風雲變幻,離不棄無法駕馭,最後卻感覺她不再是之前的少女了。


    她怎麽會弱智得如此誇張,誇張得讓他心寒。


    頭頂“砰砰砰”的聲音,沉悶而真實。


    “小家夥……吃什麽啊?”


    離不棄再度抬頭,東方琴抓住他的手,讓他煞白的臉色,逐漸僵硬。


    “你……”


    此刻的世界不再一樣,喧囂的亡魂終於靜穆下來。


    它們殘忍地蠶食人造太陽的身體,一點點將它吞噬掉全部。


    這一切,都在離不棄哄東方琴的時間內悄然完成。


    但他現在才發現,原來這看似強大的人造太陽,也有崩潰的一天。


    “當啷”的聲音劃過他的心,眼前人造太陽開始如擺錘一樣搖動起來。


    挑眉朝眼前望去,猛然“叮”地一聲,垂吊人造太陽的鏈條瞬間斷裂,巨物墜落,如星隕落,離不棄卻避無可避。


    龍飛鳳舞的玻璃渣落了一地,頭頂的魂魄越來越多,離不棄感覺到它們的啃噬,但強烈的光線依舊透入自己內心。


    這是何等絕望的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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