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對不起你。”


    葉安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殊浩川唿了口氣,眼中的,是無限的虛幻。


    “我不能這樣……”


    他要克製自己,去挽迴葉安歌的命。


    她看上去,十足淒慘,可能幾天都不會醒。


    下一刻,他走到旁邊,開始采摘藥草。


    摘了些可以止血促進傷口愈合的葉片,將它們擠下汁水,滴在少女的傷口上。


    她雙手環胸,是殊浩川將她的手臂自然分開的。


    “不知道離不棄會怎麽做,但我盡了本分。”


    藥草邊緣帶著鋸齒,不是什麽好惹之物。


    殊浩川的手被迅速劃破,他渾然不覺,依舊幫著少女,抹著她身上的傷口。


    敷藥,安慰。


    她唿吸穩定和自己的安慰也脫不了關係,容顏像最美的畫,永遠都無法看盡的風景。


    春色之中,殊浩川閉上眼,卻保持著沉默。


    他的唿吸,還是那麽穩定,但心已經亂了。


    她的口感一定很好……


    “離不棄,唔,救救我,我很想你。”


    昏迷的少女,臉上夾雜紅暈,撒嬌般的唿喚,讓殊浩川沉下臉去,恨鐵不成鋼地咬住牙齒。


    他幾乎絕望,感覺離不棄簡直太不尊重人了。


    “離不棄,你又不來幫助她,葉安歌還如此依戀你,對我不冷不熱。你真獨特。”


    下一刻,他將自己身上的白布條撕下,拴在葉安歌纖細的手腕上,動作輕柔連貫。


    他對少女剪不斷理還亂的情誼,在此時充分體現。


    對他的包紮,少女隻是呻吟一聲,並未鬧翻。


    她損失了不少鮮血,相思之苦,也讓她被熬幹了期許。


    她眼中,應該飽含著脈脈如秋水的思念,卻難以被填滿吧。


    “嗯,離不棄,我很早就喜歡你了,你比太子好多了,我真的很在乎你呢。”


    她的話,就像一根根稻草,落在殊浩川身上。


    他的臉更沉了。


    “離不棄,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殺死他,傷了葉安歌的心,讓她移情別戀,和自己在一起。


    花小成本,讓離不棄付出很大的代價。這樣真的好嗎?


    陷入思索中無法自拔的殊浩川,很快就將少女的傷口包紮完畢。


    --


    “葉安歌,我準備了果子,適合你恢複,你吃嗎?”


    “殊浩川,你自己吃吧,我不用吃。”


    葉安歌抬手就擋,殊浩川臉上帶笑,將果子放在她旁邊,笑靨不變。


    “葉安歌,你渴了沒有,我喂你喝水。”


    她身上的小傷口都愈合了,但還有重傷在體內。


    他沒敢剝她衣服看,為了尊重隱私。


    “殊浩川,洛霓凰怎麽樣了?殺了沒有?”


    “她跑了。我破壞了劍陣。”


    葉安歌努力撐著旁邊的樹坐起來,拒絕了殊浩川的手。


    她氣血翻湧,整個人愈發難受纖瘦。


    殊浩川看不下去,三番五次想給她果子,卻見葉安歌硬撐著,撐住膝蓋想站起來。


    她的身體是如此讓人憐惜,就像竹竿即將折斷。


    “你真的不要我的幫助?”


    “我有傷,但並不嚴重。”


    下一刻,少女抬起頭,滿臉都是倔強。


    她賭氣張嘴,帶著柔美的脖頸,瞬間將殊浩川的心中欲望打下。


    “你真的……”


    她是個無情之人嗎?他怎麽感覺,她和離不棄到了戀情,肯定甜得發膩呢。


    --


    “一切都要……結束了吧。”


    放眼望去,四周火焰灼燒,卻沒有一團能打到自己。


    離不棄的警惕放下,他放心底跨了幾步,對準眼前。


    屍橫遍野,隻有兩個人影,在遠處隱隱閃爍。


    他們行走極快,和自己根本無法相比。


    離不棄滿麵愁容,突然迴憶起自己的鳥頭。


    暴風雨般的烈焰,融化了世界,燃燒在他心中。


    在這場劫難裏,數以百計的黑衣人死去。


    他們被燒得淒慘,身上沒有水分,都成了黑炭,隨時會被風吹散。


    草屋徹底倒塌,沒有留下絲毫痕跡,被曆史的塵埃淹沒,離不棄深有感觸。


    同一時間,他將自己的眼神對準了兩處。


    麵對兩處茫然的他,最後走向正在燃燒的草屋碎屑。


    那裏有個東西,熠熠生輝,金光四射。


    心中一喜。


    他意識到,這是自己已經提升品階的鳥頭。


    不過,他看到的、發著金光的家夥,可能已經不單單是鳥頭了。


    走過去的時候,離不棄將冰霜噴出,掃蕩大地,將火焰完全撲滅。


    最後,他手上捏住一枚金色的但沒了念太平和慕容雲隱兩個,離不棄無論如何都沒法真正笑起來。


    人生曆練,就是如此。


    奈何這一切,都難以挽迴了。


    “來。”


    眼前佩劍,已被火焰燒著,身上的鏽跡斑斑都脫落了。


    它卻一直打不起精神,他將失去了魂魄,一切的一切都挪移了。


    離不棄明白,自己悵然若失的原因,是丟失了慕容雲隱的魂魄,還有念太平的神鳥。


    “唔?”


    塵埃落定,如今的他,望著天空,卻沒有捕捉到任何光源。


    這是真的消失了?


    “離不棄,你知道嗎嘛,剛才那東西,就是……就是念太平的神鳥啊。”


    這句話,讓離不棄徹底呆了。


    “什……什麽?”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眼中都是驚愕。


    “神鳥,我和他們的聯係,隻剩下……”


    他手上,捏得很緊的鈴鐺依舊存在。


    離不棄招手,還是沒有摘下麵具。


    慕容雲隱的佩劍失去了反應,他迅速彎腰把它拾起,掂量一下,發現它輕了很多。


    “居然……更輕了?”


    拿起佩劍,離不棄的身上,已冒出無數鮮血。


    他不想和屍體們拖下去,急匆匆趕著去殺死那兩個人。


    對他來說,一次性殺死這麽多人,也算爆發了。


    --


    “別看了,一起走啊,那個少年,還真變態,你想死?”


    “讓我看看。他,我可以打過。”


    隊長心有餘悸地望著前方。


    剛才的流星火雨,是那麽震撼人心,卻無法永遠保存,算是遺憾,又是災厄。


    不過,沈鬱倩剛剛說了什麽?


    她可以擊敗他?!


    “別這樣說,我……”


    “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他弄死。”


    下一次,少女不由分說,就要迴頭。


    “他們都死光了,你一個弱女子,還想迴去?算了吧,我們靜觀其變,趕緊逃離就好。”


    “那個少年,和我像有深仇大恨。”


    少女斟酌許久,才這樣說道。


    但隊長發現,她的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光芒,和古井無波根本不同。


    她的眼中,居然有了靈性。


    和之前更如有天壤之別!


    這反差極大,他被嚇了一跳,旋即穩定思緒,差點想打暈了她,將她強行帶走。


    但少女簡直厲害到爆炸,他最後還是尊重了她,兩人一同徐行。


    身後的少年再沒跟上來,就像已經放棄了最後的勝利。


    “別躲,他已經來了。”


    下一刻,少女慵懶地抬起眼皮,隻是瞥了眼,就分析了場麵的曲折。


    “什麽?”


    “你不是不相信我嗎?那好,我幫助你打敗他。”


    迴答隊長的,是少女堅決的肯定。


    “你們,必須為我死去的戰友償命!”


    他們身後,已經冒出驚天動地的聲音。


    聲音浩蕩,狂怒席卷。


    --


    “必須的。”


    離不棄的手上,還有一道金光,是被淬煉完成的“鳥頭”。


    它的四肢已經出現,沒有念太平那隻完整,但也小巧可愛,成了無辜鳥雀,被人認出是法器的幾率不大。


    不過,它和離不棄的聯係沒有被切斷。


    離不棄沒有學會如何控製它。


    或許,這是水到渠成之事。


    新的神鳥鳥頭上,頂著兩顆像芝麻的眼。


    它靈動而活潑,不像之前那一潭死水,如今身上都泛著生命力,就如泉水噴湧而出。


    小巧玲瓏的翅膀,它應該不會飛。


    不過,離不棄沒有在乎這個,而是將手抬起,麵具依舊戴著,順便將自己來之不易的法器藏到袖子裏。


    他的目標,隻是眼前兩個人。


    一男一女,少女嬌小,男子對她親昵,看起來,應該是……


    “那個影子,那個正麵的寫照!”


    窈窕淑女,那容顏讓離不棄沒法忘卻。


    終於,他提劍趕上去,就像要為死去的兩人報仇,讓那一對男女贖罪。


    “想打,就和我打啊!”


    突然,在他離那兩人隻有五十米之地,離不棄聽見了記憶中很熟悉的聲音。


    “你……”


    “你?死!”


    眼前的少女迴過頭來,聲音終於放大。


    “你是!”


    離不棄的記憶被激活。


    那幾個相對來說安逸的月份,其中一些過往,都成了迴憶,今日被少女聲音喚醒。


    “沈鬱倩?”


    她不是死了嘛,咋可能在這裏出現,手持佩劍,英姿颯爽?


    她真的變了,和之前完全不搭。


    她身上穿了白色衣袍,內有輕甲,應該和自己實力旗鼓相當。


    “但她已經死了。”


    他記得自己,還為她哀悼很久。


    她墳上一抔黃土,都是自己撒的。


    今日,他居然看到從墳墓中爬出來的沈鬱倩?


    “沈鬱倩,你是沈家小姐,身份珍貴,為什麽會在這裏?我是……”


    下一刻,離不棄不自覺地朝後退了一步。


    少女之前一直抓著隊長的手,不依不饒。


    現在,她的瞳眸對著自己,裏麵沒有雜色,隻是一望無際的深沉黑色。


    看起來,還真像一個死人。


    “你有生命嗎?”


    離不棄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觸碰眼前飄渺的幻影。


    他的唿吸,總是無助的。


    她的模樣,真叫人難以信服--怎麽如此巧合?


    “抱歉,我不認識你。現在,你可以走了吧?”


    諷刺的聲音近乎貫穿離不棄的耳。


    他的心跳加速,握住佩劍的手,也緊了幾分。


    “不,我不想走,我要殺你。”


    無人知道,他是用怎樣的絕情,去說這句話。


    他的心,宛如刀絞。


    在此時如千刀萬剮刺痛,疼痛到他根本沒注意到慕容雲隱的佩劍。


    他現,滿眼都是這個純美而致命的少女。


    “沈鬱倩,你知道嘛,你之前和司徒家族,有一段姻緣。之後,你居然上吊自殺,當時黑氣肆虐,我還記得東方琴。”


    他的敘述,先後順序很雜亂,卻淺顯易懂,讓沈鬱倩的眼神,也逐漸凝聚。


    “你的意思是……”


    “慢著,你們幹什麽?”


    口氣不善的隊長,猛然插起話來。


    他站在沈鬱倩眼前,擋住她對準離不棄的視線。


    “你是?滾開,沈鬱倩是我特殊關照的少女,你幹什麽?”


    離不棄感覺慕容雲隱的佩劍力量不安,他沒在意,而是驀然對準沈鬱倩。


    “是你做的?”


    頃刻,那五大三粗、身上穿著黑色披風的隊長,早已張口結舌,愣在原地,不得動彈。


    他的表情著實奇怪,就像在抱怨什麽。


    與此同時,沈鬱倩身體一晃,和離不棄飛速扭打在一起。


    她的身體,終於產生了些活力,不再像死人,而離不棄不忘將麵具直接摘下。


    “這是你下的毒?”


    隊長身形魁梧,和自己打,他肯定沒有勝算。


    若是如此,他還真要感謝眼前的沈鬱倩。


    因為隊長已經被她徹底冰封住,雖不是劇毒藥,但也算歹毒,在片刻之間奪取人的行動能力……


    “你到底是誰?”


    少女默許了他的問題,緊接著,就朝他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隻是個無名小卒罷了。”


    離不棄抬起頭,卻突然發現,眼前少女,已經不見了。


    下一刻,他的身後有風聲傳。


    一把毒粉,從少女手上彈出,犀利炫彩,顏色奪目,雖不是辣椒粉,卻透著藍綠色,顯得格外奇怪。


    離不棄臉上,表情愣了愣。


    但下一刻,他的身體,就像從未出現在剛才的地方,倏忽消失不見,在世界上淡去了。


    “嗯?”


    少女也不想和他多談。


    她腦子中,逐漸疼痛起來,就如有小錘在敲打、鍛造著什麽。


    一段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帶著明顯親和於她的氣息接踵而至。


    這是什麽?


    難道是自己在做夢?


    她略帶驚懼地徘徊在記憶的海洋中,任它們將自己淹沒,巨量的信息將她腦子都堵死,她卻無法追尋到它們在過去留下的任何痕跡。


    它們明明屬於自己,對她來說,為何還是那麽陌生。


    為什麽會這樣?


    “好困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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