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不棄,我死之後,會記住你的,沒有原因,就是因為,你身上的閃光點啊。”


    歪著頭,聽著外麵聲音唿嘯。


    少年的身體兔起鶻落,靈活無比。


    他在天空中縱橫,在地上大殺四方,佩劍翻起一個一個劍花,他的力氣,被徹底釋放出來。


    這一幕,讓念太平不再焦慮。


    他長歎一聲,將離不棄的鳥頭放在手上。


    一手一個法器,一個是鳥頭一個是自己的神鳥。


    感覺像對待稀世珍寶,他的眼中迸發出光亮。


    “嗯……你居然無師自通,懂得了這些。”


    聲音中頗含激賞之意,他的身體無力地靠在牆上,和剛才死亡的慕容雲隱一樣。


    不過,他在笑的時候,還不忘將手按在自己那隻神鳥身上,輕攏慢撚。


    像抽取了什麽東西,他的手上,騰出了一團金色。


    金色並不稀薄,是近乎實體的樣子,賞心悅目,讓人心顫。


    “怎麽?你還不出來?馬上,我會給你一個機會的。”


    外麵都是火焰,灼燒一切空氣。


    但念太平並未在意,他唿吸到的空氣,也逐漸變得渾濁。


    顯然是缺氧了,他腦子中一片混沌,隻能靠著自己意識,將手上的金光按在離不棄那鳥頭的身上。


    “嘩……”


    那鳥頭迅速改變,身上帶著金色。


    它的體積也在擴大,逐漸變得不尋常起來。


    隱隱之間,鳥頭已經變小了。


    但它的身體,已經幻化出來,帶著金色,就像擴大了幾分體積。


    “嗯。”


    與此同時,他神鳥的身上,卻有些暗淡,天地之氣不足,靈氣也減了不少。


    的確,它也是由銅鐵鑄造,看上去頗為不同的是,它的眼閃著金光,像被人點燃,炯炯有神。


    而離不棄的鳥頭與之相比,還是黯然失色了不少。


    “走吧……”


    神鳥身上,已經近乎透支。


    此刻,念太平隻是閉上眼,將自己的一生,又迴憶了一遍。


    對他來說,煉丹和惡搞,都像家常便飯。


    不過,這神鳥是他自己做出來的。


    那時候他還青澀,但已經有了現在的一半實力。


    “小家夥,我一直沒提醒你,慕容雲隱對你很好,未必是好事。今天我才知道,他其實也器重你。”


    他臉色發白,手也開始顫抖。


    慕容雲隱已經死去,他什麽也不剩,隻剩下自己……


    “被悶死肯定不好,而且會有屍體存在。離不棄身體太弱,我……我得幫助他一下。啊,傻孩子。”


    像經曆無數斟酌,念太平終於點了點頭。


    外麵離不棄的聲音已經化作混戰的喧囂雜亂。


    他沒再掩飾,而是將鳥頭拾起。


    將它摩挲了幾下,又一次放在地上。


    最後,他拿起自己的神鳥,終於莊嚴地伸手,將它狠狠按在自己心口的地方。


    他要做的,是讓神鳥鳥頭沾上他的心頭血。


    他不能再放肆了。


    時間不多,離不棄隨時會被重創,還是小心點好。


    “唔……”


    第一次如此刺痛,他一直將毒素鎮壓,不讓它們流入自己心髒,為的是保住生命,同時讓神鳥能吃到他沒被汙染的心頭血。


    但當他自殺了結的時候,這一切都不同了。


    身上頓時冒出一層薄汗,想死卻又死不掉,疼痛如海濤將他身體淹沒,他的感知亂成一團,身上的一切失調。


    一了百了,甚至比這樣的“淩遲”更輕鬆。


    他感覺痛不欲生,身上有千萬小針在紮,就像已經死去那般麻木。


    “不……”


    這一刻,他幾乎要抱頭鼠竄。


    他的法器,是他自己自願傷害他的。


    這些苦難,隻有他一個人可以承受。


    此刻,他的牙咬在一起,幾乎嚐到血腥味。


    “你……救救我,救救離不棄吧。”


    像個瀕死之人,他的聲音如此無奈,整個人都如篩糠抖動,沒法再活下去。


    此消彼長,在念太平精神開始衰退的同時,眼前出現一道彩光,突如其來。


    “唔……”


    他知道,自己已經年老體衰,幾乎死去。


    他用模糊的視角,望著眼前青澀的神鳥。


    它身上沐浴著一層金光,似乎已經被自己一滴心頭血賦予了生命。


    這一切,動人無比,讓人心悸。


    “嘩!”


    它突然揮動起翅膀,就像要飛起來的雄鷹,身上力量十足,朝外鋪展開來。


    “等我一下。”


    這是自己和法器神鳥的最後一麵。


    隻要喝了自己的心頭血,它就不會像之前一樣,隻會依照指令行事,而是有自己的主見。


    現在,它即將飛天,歸於碧空之中。


    而自己卻隻會死去。


    失去心頭血,對命運全無半點還手之力的念太平,終於虛弱地咳嗽起來。


    他身上在迴光返照,還有些力量提供給自己,是他體內的隱藏能力。


    將自己的畢生修為,都凝聚在這一指上。


    像之前為小神鳥擼毛一樣,他終於伸出右手食指,一路往前,輕輕鬆鬆點了點它的小腦袋。


    “唔,給我好好活著,幫助一下離不棄哦。”


    下一刻,神鳥身上,金光更勝一籌。


    它的身上,之前受到損耗的怏怏不樂不複存在,基本上恢複了全部元氣。


    於是,它在漫天的火海和漆黑灼燒中爆發而出,身上帶著致命的光彩。


    它裹著火焰飛舞在緋紅中,與那些烈炎不分敵我,混在一起,反而被忽視了。


    一唿百應,它衝破屋頂,留下無數道飛躍的痕跡,帶著俯瞰天下的力量。


    身上煞氣沸騰,讓人看著徒生畏懼。


    在地上,念太平的身體被火焰灼燒。


    他如一堆黑炭,逐漸倒下去。


    身上已經沒有力量,他的一切,都奉獻給了神鳥。


    最後,他的身體彎了下去,不再挺起。


    火焰潑灑在整個平麵上,他的身體被熱浪點燃,成了骨灰,最後變得焦黑,無法辨認,這就是他自己。


    他矮胖的身軀在火中消失,一如剛剛死去的慕容雲隱。


    因此之前,他是帶著笑的,任火焰灼燒,任狂舞的熱量,將自己淹沒。


    “是光啊……”


    至此之後,整個世界,知道並掌握雲隱仙境進入途徑的人,就隻有離不棄一個。


    “念太平!”


    揮手望去,眼前草屋,已不再是之前的模樣。


    它的結構不複存在,身上覆蓋的草都成為黑色渣土,不是變焦幹變黃那麽簡單。


    它們被火焰撕裂,特別是天空中那個火焰發射器,簡直可以誤殺了離不棄。


    “念太平!慕容雲隱!你們是不是……魂魄都升天了?”


    它們依舊存在,自己的鳥頭,還在火焰中!


    --


    不約而同地,沈鬱倩和離不棄一同對準眼前正在灼燒的草屋。


    它已幾乎燒毀,沒有結構,隻有黑色。


    逐漸崩塌的草屋,讓眼前一個少年近乎想痛哭流涕。


    他張開嘴,大聲唿喊,卻忍不住淚痕斑斑。


    他極為淒慘,就像在雨中被澆成了落湯雞,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支撐他活下去的法器。


    “這是?!”


    沈鬱倩的眼,終於對準天空中閃爍著的光斑。


    它的身上,是近乎爆表的力量。


    “它很強,是什麽?”


    “我知道,是草屋裏麵人的法器。”


    “法器嘛……要我去嗎?”


    “不要,再看看。”


    不知不覺,眼前少女,已放緩腳步,不再多言。


    她陪同隊長冷眼旁觀這一切,包括不住喘息的離不棄,還有他手上的佩劍。


    “那是把好劍。”


    下一刻,隊長似乎想到刻意去打破兩人之間這沉重的氣氛,對少女突然說著。


    卻見她目光發直,隻是望著離不棄手上的佩劍。


    唔?


    “你對劍術,有多少了解?”


    她眼神不動,棱角分明的臉上,透著更為專注的氣息。


    “你,迴答我一下呀。”


    “啊,這劍真好看。”


    少女的迴答明顯是敷衍,漫不經心之餘,隊長卻搖了搖頭,明白她是不可能想起來的。


    “她和少年可能有什麽關係?不過,她的神誌已經被徹底奪去了啊。”


    最終,他遺憾抬頭,抓住少女的手。


    “走,我們躲遠一點。”


    此刻,他們聽到身後有一個人在唿喚,聲音如撕裂一般絕望。


    “隊長--救救我,救救我們!”


    “嗯?”


    “隻是些懦夫而已。開火,你們不會?”


    後一句話,他提高聲量,近乎咆哮地說著。


    “他很厲害。”


    終於,他聽見少女正常迴話了。


    “這是當然。”


    --


    “唿唿……”


    火焰海洋在眼前充斥,熱度驚人而恐怖。


    看著看著,就讓人萌生死亡之感。


    暗紅色的火焰,充滿整個世界。


    看不到邊的世界上,自己在其中漂浮。


    奇怪的是,她沒有任何痛覺,反而心中豁達,隨波逐流,隨水麵的跌宕移動身體。


    這一切,都籠罩在致命的壓抑中。


    嚐試著在水中遊了幾下,卻沒覺得熱浪滔天。


    周圍都是強大專橫的力量,火焰的熱度,讓一切不複存在。


    “嘩……”


    保持平穩之後的幾十秒鍾內,這個世界,像一個碗,突然倒扣而下了。


    頭頂出現一道火焰“懸河”,自己的身體,在其中清晰可見。


    這不是假象,那道天空中的河流,取代了地上的火焰,自己卻被困在中間,頭頂著斑駁陸離的火焰。


    這一切,真真假假,有誰能分辨?


    在火焰鋪天蓋地傾倒而下的一瞬間,她眼前出現無數具身體。


    他們大都燃燒起來,麵目全非,半個身體在燃燒下枯萎變黑,眼中隻有幹涸的眼球,沒了淚水和鮮血。


    “什麽?!”


    火焰之中,她很快看到自己和藹可親的父親。


    他一身簡單裝扮,臉卻燒了起來,就像在考驗自己認不認識他。


    隨即是離不棄一張臉和包裹在火焰中的屍體,一點點上下沉浮著。


    “離不棄?”


    都死了嗎?


    還沒反應過來,葉安歌眼前,一切都變了。


    深紅色的鮮血,如火如荼鋪在世界上。


    她的身體像一葉扁舟闖入了禁區中,被漩渦撕成碎片,一粒都不剩。


    她父親是死了,難道離不棄也是?


    難道,他也死在了劫難之中?


    無數思念,像針一樣,將葉安歌緊縛。


    “他在哪裏,他死了嗎?”


    最後,她卻無助了,像個無知孩童,在原地踏步。


    她無法通過殊浩川這條途徑去尋覓離不棄。


    他們倆都在幻境之中,無法擺脫困擾。


    不過,自己身上的奇妙感覺,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


    在退出夢境的時候,她突然啞然到說不出話來,隻是一陣心疼。


    “離不棄……”


    最後,她拚著小命,才逼著自己說話。


    “殊浩川,你倒好,敢在這個時候勾搭我!”


    “葉安歌,你醒了?”


    聲音中明顯驚訝,還帶著慌張,肯定瞞著她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


    不過,自己身上的衣物完整,沒有被人脫掉。


    “做夢,你想美人想瘋了?去找一個呀,別再管我了。”


    “葉安歌,我要為你負責,可不可以?”


    “咳……”


    葉安歌怒氣洶湧,一時間無法克製自己咳嗽出來。


    她捂住嘴,勉強控製自己的情緒,不然就要崩潰了。


    理智讓她沒想那麽多。


    而旋即,殊浩川已經抬頭,一身清朗。


    “葉安歌,之前你被暗算,是我不對,我沒發現。”


    你這麽慘……


    “嗬,殊浩川,所以?你想的是如何把我救下來,並且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然後?收割我的感情?”


    她的肺部還有些疼痛,身上傷得並不嚴重,有些皮外傷已經愈合,估計可以走路。


    這一切已來不及,離不棄可能死了,而自己,也該徹底崩潰了。


    聽見她的話,殊浩川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葉安歌,你真是這樣想的?”


    一片真心被人肆意踐踏,他的心中也有葉安歌無法償還的憋屈。


    “葉安歌,我幫你做好了一切,我保證我沒非禮你,你和離不棄相好,我不幹涉你們……”


    “那你現在就給我滾!你知道離不棄現在怎麽樣了?你還是不是太子了?”


    無數怨氣,盡數爆發。


    她隻是傾盡一切狂喊,想把太子排斥到百米之外,永遠不要相見。


    甚至,她想歸隱山林,不顧這一切,去緬懷“死去”的少年,他的墳墓也隻能自己去挖好。


    這一切隻源自於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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