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東宮,趙隸果不其然便看到了進進出出,來往匆匆的禮部官員以及織造司的人。在他們見到趙隸迴來之後,頓時像見了蜜糖的蜂蜜一般,迫不及待的圍了上來。


    見禮過後,織造司的人開始為趙隸量身,而禮部的人則嘰嘰喳喳講述後日大婚的安排。


    畢竟時間萬分緊急,後日就是大婚之日,且雖說是一切從簡,可畢竟是大楚太子大婚,弄的太過寒酸,也不好看。


    被吵的頭都大的趙隸按耐住性子,終於在忍受了一個時辰的折磨後,這才打發走了這群人。


    看著他們告退離去,趙隸頓時鬆了一口氣,抬眼看到幾女在廊簷下注視,搖搖頭苦笑一聲,邁步走了過去。


    “後日大婚?”鄭英臉色微紅道。顯然,剛剛也被那群人折騰過一遍。


    “嗯。”趙隸勉強一笑道:“父皇叫我去說了,你是正妃,丫頭側妃。咱後日……成親。”


    似是看出趙隸臉色不好,鄭英關切道:“累了?”


    心中思緒未定,趙隸也不欲解釋,於是又撐著跟她們說了兩句之後,沒有理會小柔的落寞跟蘇紅的複雜,直接邁步走迴自己的寢殿,將自己摔在床榻上。


    閉上眼,趙隸腦中不斷的迴響起趙乾剛剛所說的話:你是東宮太子,帝國儲君,日後是要接位的,這樣做,符合利益……


    兩天轉眼而過,時間也來到了趙隸大婚的日子,九月初八。


    身穿錦繡紅袍,趙隸騎著駿馬,在京中道上啟程迴宮。迎親、祈告等繁瑣的事情都已然完成,路旁滿是好奇的百姓們,當然,其中不少人眼中除了好奇之餘,還有些畏懼……看著這些,趙隸眼中微不可查的多出一份疲憊。


    自辰時出宮起至此,他遭遇了八次刺殺,其中七次被暗衛擋住,剩下一次,那刺客竟將一堵牆掏空隱身進去,待到趙隸經過時暴起而出,所幸其武力不過二流,被自己親手格殺於馬前。也得虧是身著紅袍,不然那點點血跡,還當真難以掩蓋。


    殺戾太子,為左相大人報仇!


    戾太子,你倒行逆施,嗜殺成性,日後定然不得好死!


    誅殺賢相,肆意妄為!你該死!


    戾太子,老子在幽冥等你!


    腦中迴想起那些瀕死刺客的言語,趙隸臉上本就勉強掛上的笑意,終是消去。


    終於,宮牆映入眼簾,趙隸迴首看了看身後華麗的紅轎,微微抿唇,轉頭繼續催馬前行。


    然就在其轉頭的那一刻,趙隸心中頓時傳來一陣心悸!隻見咻咻咻!數道勁弩射向自己,而抬手射弩之人,正是離自己不遠的隨行迎親之人!


    距離太近,弩箭太快,趙隸還未來得及作何反應,弩箭已然臨身丈前!


    當當當!一連串的撞擊之聲響起,隻見秦廣義縱身躍來,揮劍擋下這些弩箭,隨即身形一翻,落於趙隸近前,持劍漠然看向四周。


    與此同時,四周亦是閃現上百名黑衫勁服暗衛,持刃殺向那幾名射弩之人。


    嘶吼搏殺之聲響起,卻無人驚慌失措,皆是默默讓開了地方,放任那些暗衛襲殺刺客。為何這般鎮定?因為他們……習慣了。所幸臨近宮牆,四周已無百姓,不然像前幾次那般,少說得波及不少百姓……


    並不尖銳的指甲深陷肉中,趙隸木然看著麵前的搏殺,雙瞳映照著這些人的打鬥。


    九次!第九次了!大婚之日,遇襲九次,算是前無古人了吧!漠然的麵孔下,趙隸已然幾近癲狂。該死?我怎就該死了?!!


    “師父……”趙隸喑啞低沉道。


    “在。”秦廣義注視著四周,開口迴應。


    “攻入京城那日,那群武者的麵孔可曾記得一些?”


    “嗯?”秦廣義一愣,隨即便明白了趙隸的意思,於是低聲道:“記得一些……”


    鮮血從趙隸握緊的掌中滴下,趙隸卻似是不覺,眼中一抹猩紅閃過,喑啞的嗓音中帶著一絲病態的癲狂低吟道:“來而不往非禮也……”


    “明白。”秦廣義簡短迴道,而就在其話音剛落,搏殺也已然停止。


    暗衛熟練的收屍退去,其他人也開始重新整理隊伍。


    沒有再去看,趙隸撥轉馬頭,踏入了宮牆。


    東宮內,廣設宴席。四處皆是裝點的喜氣洋洋,人來人往,顯得好不熱鬧。朝中權貴,宮中妃嬪,皇族子弟皆有,就連田猛他們也都來了。


    趙隸站在前頭,在康親王趙德永的主持下,行著繁瑣的成婚禮。皇帝掌權,皇族地位自然水漲船高,以前掌管宗人府的趙德永一直不太顯眼,可近日也開始活躍京中。


    趙隸緩緩抬頭,掃視了眾多來賓,不經意間看到了錢倩,兩人目光對視,趙隸皺了下眉衝其微微點頭,然後左右牽起鄭英與馮櫻二女的手,開口道:“今日孤大婚,甚喜,特別是迴宮路上發生的一些助興之樂,令孤很是開心。也不知是哪位大人安排,孤在此謝過了……孤非小氣之人,必有迴禮奉上!”


    四下寂靜,都是消息靈通之輩,太子迴宮路上,遇襲九次,這般大事誰人不知?


    見無人應答,趙隸微微一笑,不再多言,牽著兩女離開此地。


    氣氛有些凝結,趙乾亦是眼中一冷,雖說他不喜趙隸這般當著眾朝臣的麵譏言諷刺,可太子大婚之日卻遇襲九次,著實令人惱怒不已!掃視一下眾人,趙乾心中暗道:看來自己留下的人有些多了,得再殺些……


    “今日太子大婚,諸位盡且開懷暢飲,朕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恭送陛下……”


    皇帝跟太子一走,氣氛便開始熱鬧起來,眾人攀談暢聊,特別是鄭向學身邊,來往敬酒的人絡繹不絕,其武將一係,便是田猛他們都有人上前攀談,更有甚者直接開口詢問其是否成家……


    鄭向學一邊笑嗬嗬的應付著,一邊視線掃過耿三田猛他們,他早在京中皇帝賞賜的大將軍府中提醒過了,都不是真的愚笨,想必應付的來。


    月朗氣清,就在他們在東宮中推杯換盞之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立在了京中一處屋簷之上,屋簷下幾名武者交談咒罵,全然不知,簷上死神已然亮出了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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