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瑞華十六年，夏。
經年不改其輝煌的朝堂之上，陣容愈發分明的兩撥人吵的是愈加熱火朝天。
近日以來，本就式微的右相錢治一派，竟是突然得到了許多中立官員的支持，甚至本來王公權一派的人都有些投入錢治門下。這讓王公權著實不安，捧著玉笏的他，聽著耳旁的吵鬧，滿心煩躁。
“胡說八道！敕封西域之主，乃是天子諸公決定的，他鄭向學憑甚為烏孫討封？”左相王公權門下，吏部侍郎吹胡子瞪眼道。
“哼！大將軍此舉乃是為安西域！有何不可？西域內亂，折損十萬之眾！隻要一封敕封，便可讓並州大安，如此抽調出來兵力，奔赴幽州，那這多年之患，豈不有望解決？！”右相錢治門下，禦史台中丞不敢示弱道。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兩派的官員亦是在旁搖旗助威。
這場麵看似胡亂，但真正的大人物們卻是三緘其口，一言未發。
鄭禮站在前頭，披甲而立，聽著耳邊的吵鬧，是充耳不聞，眼觀鼻鼻觀心，好似並不在意。但其心中卻是驚濤駭浪，右相一黨在為並州說話？為何……沒聽大將軍說跟錢治有聯係啊……
而趙乾，看著底下的爭吵，心中不僅不怒，反而滿是喜色。帝王之道，在於平衡，那日之後他得到了錢治的暗中支持，配合自己多年的暗子，如今在廟堂上已經不複以往了！雖說政令仍被勢力最大的王公權牢牢卡死，可他不在乎，重收權柄，在他看來是早晚的事了！
“夠了！廟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見無人阻止，王公權實在看不下去，站出來怒斥道。
見左相開口，紛爭中的兩黨之人這才收聲。王公權皺眉瞥了一眼錢治，上前一步拱手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敕封詔書可以給，然西域承諾的十萬健馬，應交予朝廷！”
聞此，前頭的鄭禮雙眼一眯，神情一肅。他可從未說過西域願給十萬健馬！連數字都清楚，看來這個左相王公權，知道的不少……
“哦？十萬健馬？”趙乾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一副感興趣的模樣看向鄭禮道：“鄭愛卿，可有此事？”
“迴陛下！”鄭禮咬牙道：“是有此事，可絕不是左相所說十萬，而是僅有良馬千匹！”
來時他已經跟鄭向學商議過了，敕封詔書要拿到，但是健馬休想有一匹交付朝廷！本來他以為不提這事，也就算了。卻沒曾想王公權消息如此靈通……並州定然有其眼線！
“一個說十萬，一個說一千。怎會差這麽多？”趙乾一副詫異的表情道。
“哼！”隻聞王公權冷哼一聲，甩袖看向鄭禮怒喝道：“西域烏孫之王哈迪魯，承諾交給大楚十萬健馬，以換取並州不再出兵，老夫豈會不知？你膽敢欺君不成！”
鄭禮右拳一握，正想著該如何迴複之時，右相錢治到是邁出一步，笑嗬嗬道：“左相何必動怒？我等文臣，管好自己分內之職便是，戰馬戰事這些乃是軍務，何必抓著不放？大將軍不是親臨並州了嗎？想必大將軍會妥善處置好的……”
親臨個屁！他鄭向學一直都在並州，何來親臨一說？王公權發覺，自從那日錢治從自己府邸離去後，就似變了個人一般，朝廷之上一些自己本該了如指掌的事，也漸漸開始有些勉力……雖說還在他的掌控之中，可這種感覺，卻讓他十分不安……
“右相此言差矣！你我二人為大楚丞相，處理大楚一切事務，事關十萬健馬，怎能隨意處置？”王公權冷聲道。
“嗬……”錢治輕嗬一聲，然後向趙乾拱手道：“左相此言，恕臣難以苟同！處理大楚事務的隻有一人，也隻能是一人，那就是陛下！且先前乃是因為大將軍之位高懸未定，這才不得已由我二人代為處理，如今大將軍之位已有所屬，左相怎還能如此？陛下，左相此言有僭越之嫌，該罰！”
又上綱上線！又來！王公權心中萬分窩火，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僭越？你老小子以前僭越的還少？現在動不動就是陛下如何如何，陛下如何如何，你想幹什麽？還權嗎？倏地，想到還權這兩個字，王公權一下冷靜下來，眼中餘光掃視了一下錢治，心中猛然震驚起來！若真是如此，那麽一切都對上了……錢治？你難道真的要這麽做？
龍椅之上的趙乾似是在思肘，沉吟一番後道：“右相不必如此，左相也是一心為國嘛。不過言語確有不妥，這樣吧，罰俸半年，稍作警示吧。”
“臣……領罰。”王公權此時心中亂如麻，不作他想，現在他隻想知道，錢治到底是以文臣的身份在跟自己爭權，還是……投靠了皇帝！
朝會結束，沒人再提健馬之事，敕封的詔書也同意下達了，由鄭禮迴並之時，一並帶走。
出了大殿，王公權沒有理會身邊的諂諛，腳步微頓，遲疑一番竟是沒有出宮，而是轉道走向了後宮之地。
外臣避諱，無詔不可入後宮之地？笑話！他王公權執掌大楚朝政多年，還沒他不能去的地方。
來到王妃宮中，王公權看著麵前的女兒，眯眼問道：“皇帝近日可曾有何舉動？”
王妃看著自己的父親一來就問這些，不禁冷冷一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三年前？嗬嗬……
“陛下何時來過我這？陛下做些什麽，本宮自是不知。”王妃隨意道。
看著自己女兒這幅模樣，王公權壓著心中煩悶，耐心道：“雅兒，莫要鬧，告訴為父……”
“本宮真不知！”王雅，她的本名。
“真不知？”
“終日待在這不是冷宮更似冷宮的地方，本宮能知道什麽？！”王雅這話語氣中帶著絲絲怨氣，王公權愣了一愣，歎口氣不打算再問。
倏地，王公權想到什麽，既然貴妃不行，那皇後呢？若是女兒成了皇後，是否就能對皇帝了解多些？想到這，王公權心中不禁開始算計起來……
經年不改其輝煌的朝堂之上，陣容愈發分明的兩撥人吵的是愈加熱火朝天。
近日以來，本就式微的右相錢治一派，竟是突然得到了許多中立官員的支持，甚至本來王公權一派的人都有些投入錢治門下。這讓王公權著實不安，捧著玉笏的他，聽著耳旁的吵鬧，滿心煩躁。
“胡說八道！敕封西域之主，乃是天子諸公決定的，他鄭向學憑甚為烏孫討封？”左相王公權門下，吏部侍郎吹胡子瞪眼道。
“哼！大將軍此舉乃是為安西域！有何不可？西域內亂，折損十萬之眾！隻要一封敕封，便可讓並州大安，如此抽調出來兵力，奔赴幽州，那這多年之患，豈不有望解決？！”右相錢治門下，禦史台中丞不敢示弱道。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兩派的官員亦是在旁搖旗助威。
這場麵看似胡亂，但真正的大人物們卻是三緘其口，一言未發。
鄭禮站在前頭，披甲而立，聽著耳邊的吵鬧，是充耳不聞，眼觀鼻鼻觀心，好似並不在意。但其心中卻是驚濤駭浪，右相一黨在為並州說話？為何……沒聽大將軍說跟錢治有聯係啊……
而趙乾，看著底下的爭吵，心中不僅不怒，反而滿是喜色。帝王之道，在於平衡，那日之後他得到了錢治的暗中支持，配合自己多年的暗子，如今在廟堂上已經不複以往了！雖說政令仍被勢力最大的王公權牢牢卡死，可他不在乎，重收權柄，在他看來是早晚的事了！
“夠了！廟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見無人阻止，王公權實在看不下去，站出來怒斥道。
見左相開口，紛爭中的兩黨之人這才收聲。王公權皺眉瞥了一眼錢治，上前一步拱手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敕封詔書可以給，然西域承諾的十萬健馬，應交予朝廷！”
聞此，前頭的鄭禮雙眼一眯，神情一肅。他可從未說過西域願給十萬健馬！連數字都清楚，看來這個左相王公權，知道的不少……
“哦？十萬健馬？”趙乾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一副感興趣的模樣看向鄭禮道：“鄭愛卿，可有此事？”
“迴陛下！”鄭禮咬牙道：“是有此事，可絕不是左相所說十萬，而是僅有良馬千匹！”
來時他已經跟鄭向學商議過了，敕封詔書要拿到，但是健馬休想有一匹交付朝廷！本來他以為不提這事，也就算了。卻沒曾想王公權消息如此靈通……並州定然有其眼線！
“一個說十萬，一個說一千。怎會差這麽多？”趙乾一副詫異的表情道。
“哼！”隻聞王公權冷哼一聲，甩袖看向鄭禮怒喝道：“西域烏孫之王哈迪魯，承諾交給大楚十萬健馬，以換取並州不再出兵，老夫豈會不知？你膽敢欺君不成！”
鄭禮右拳一握，正想著該如何迴複之時，右相錢治到是邁出一步，笑嗬嗬道：“左相何必動怒？我等文臣，管好自己分內之職便是，戰馬戰事這些乃是軍務，何必抓著不放？大將軍不是親臨並州了嗎？想必大將軍會妥善處置好的……”
親臨個屁！他鄭向學一直都在並州，何來親臨一說？王公權發覺，自從那日錢治從自己府邸離去後，就似變了個人一般，朝廷之上一些自己本該了如指掌的事，也漸漸開始有些勉力……雖說還在他的掌控之中，可這種感覺，卻讓他十分不安……
“右相此言差矣！你我二人為大楚丞相，處理大楚一切事務，事關十萬健馬，怎能隨意處置？”王公權冷聲道。
“嗬……”錢治輕嗬一聲，然後向趙乾拱手道：“左相此言，恕臣難以苟同！處理大楚事務的隻有一人，也隻能是一人，那就是陛下！且先前乃是因為大將軍之位高懸未定，這才不得已由我二人代為處理，如今大將軍之位已有所屬，左相怎還能如此？陛下，左相此言有僭越之嫌，該罰！”
又上綱上線！又來！王公權心中萬分窩火，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僭越？你老小子以前僭越的還少？現在動不動就是陛下如何如何，陛下如何如何，你想幹什麽？還權嗎？倏地，想到還權這兩個字，王公權一下冷靜下來，眼中餘光掃視了一下錢治，心中猛然震驚起來！若真是如此，那麽一切都對上了……錢治？你難道真的要這麽做？
龍椅之上的趙乾似是在思肘，沉吟一番後道：“右相不必如此，左相也是一心為國嘛。不過言語確有不妥，這樣吧，罰俸半年，稍作警示吧。”
“臣……領罰。”王公權此時心中亂如麻，不作他想，現在他隻想知道，錢治到底是以文臣的身份在跟自己爭權，還是……投靠了皇帝！
朝會結束，沒人再提健馬之事，敕封的詔書也同意下達了，由鄭禮迴並之時，一並帶走。
出了大殿，王公權沒有理會身邊的諂諛，腳步微頓，遲疑一番竟是沒有出宮，而是轉道走向了後宮之地。
外臣避諱，無詔不可入後宮之地？笑話！他王公權執掌大楚朝政多年，還沒他不能去的地方。
來到王妃宮中，王公權看著麵前的女兒，眯眼問道：“皇帝近日可曾有何舉動？”
王妃看著自己的父親一來就問這些，不禁冷冷一笑。上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三年前？嗬嗬……
“陛下何時來過我這？陛下做些什麽，本宮自是不知。”王妃隨意道。
看著自己女兒這幅模樣，王公權壓著心中煩悶，耐心道：“雅兒，莫要鬧，告訴為父……”
“本宮真不知！”王雅，她的本名。
“真不知？”
“終日待在這不是冷宮更似冷宮的地方，本宮能知道什麽？！”王雅這話語氣中帶著絲絲怨氣，王公權愣了一愣，歎口氣不打算再問。
倏地，王公權想到什麽，既然貴妃不行，那皇後呢？若是女兒成了皇後，是否就能對皇帝了解多些？想到這，王公權心中不禁開始算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