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清雲盡,空天萬裏霜。 .


    “什麽?”我瞪大眼睛,看著陳醫生,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小孔,你身邊有這類傷員嗎,這種情況還得早治療,不然後期容易走向自我抑鬱,『自殺』,及身體其他功能衰竭。”陳醫生看著我一臉心事重重道。


    “那會出現那種說的很匪夷所思的話的情況嗎?”想了想,我問道。


    “都說什麽?”陳醫生問道。


    “說,來自未,未來這個地方。”我迴憶了昨天榮圍國認真的模樣說道。


    “未來?”陳醫生帶著疑問重複了一遍。


    “未來,倒是頭一次聽到。”陳醫生想了想道。


    “像這種特例應該是極少數了,這一點醫學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大概隻會因人而異吧。”陳醫生說道。


    “好,我了解了,謝謝您。”我說道。


    “哎,謝什麽,我倒是隻在國外教授課聽過,迴來之後根本沒有遇見過這一類的病例出現,大部分的傷員,都是沒能等到什麽措施,已經沒了。哎。”陳醫生擺擺手,歎了口氣。


    我點點頭,慢慢的走了出去,在醫院的走廊間,一個人失魂落魄。


    腦子很『亂』,思緒跟不來,隻覺得一股『亂』七八糟的迎心頭處。


    人的想法和意識會隨著一張白紙一般的模樣,慢慢的填滿東西,每一個人添去的東西不一樣,所以,每一個人都是不同的。


    “可是,我們到底哪裏不同?”我呢喃著。


    從根本,依舊是無法理解,昨晚榮圍國說的令人匪夷所思,或者叫撼動著自己一直的觀念。


    夜半時刻,我悄然的睜開眼睛,身旁的榮圍國熟睡著 ,借著月光,我睜大眼睛的一絲一毫,甚至一寸寸的,仔細的看著他。


    平靜之下,是白天陳醫生的話,仿佛響在耳畔。


    “特例是極少數的,治療不能達到完全治愈......”


    “要從心理根治的話,根本不容易,需要家人陪伴。”


    我偏過頭,看著榮圍國出神著,時間在靜靜的流逝,一秒一秒的流動,在迴憶裏開出絢爛,人生若隻如初見的模樣,那時候清冷的軍官還未展現出,任何對戰爭的深深恐懼,那時候大家有的,應該是為國效力的決心,為了國家興亡,為了民族獨立自由,為了身後的親人,大批大批的國青年,走戰場,成為一名軍人......


    “可我從來都不曾想過,為軍之前,你也是一個普通人,有血有肉......”我無聲道,靜靜流著淚水。


    這一夜,我想了很多,甚至一夜未眠。


    待太陽再次升起,新的一天到來,榮圍國也到了歸隊的時間,一切再次迴到我獨自一人在長沙的日子,每天麵對著的,是傷患,是一張張年輕的臉。


    大多數人其實是不明白戰爭的真正意味著什麽,大多數人隻是朝前的做著,心裏想著,不受人踐踏,不受人欺辱,想著一輩子是要活下去的,是要*子的。


    誰曾想到,好好的日子被敵人破壞,好好活著的親人被敵人殺害,為了一口氣,為了至親,為了活著,去戰鬥。


    而那日子,還是在繼續。


    這段時間,我總是不斷的敲打著自己,什麽是未來,在這片土地,到底有沒有一個叫未來的地方,我不斷的想著,不斷的迴想榮圍國悵然失『色』,忍痛無奈的表情,想著他告訴我,無能能力的改變。


    “是否是日子漸漸近了?”在長沙的寒冬即將來臨的時候,我每天每天都在思考這件事情。


    在大雪之間,風雪伴著每一天,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冷到如同在哪裏曾經也有過,我好像記得又好像不記得了。


    新年到來的時候,我也沒有開心,以前那會子,我是最喜歡過年了,而如今這兩年,過的每一個新年,都在惶恐之,都在痛苦之,越發的時間前進著,越發隻有我自己。


    以前有一家人在一起,再辛苦的時候我也覺得是快樂的,後來背井離鄉,離開錦州,到海的時候,是辛苦的,還有大無畏的精神,一種為國可以隨時赴死的拚勁,後來呢?


    停下筆,我想了想,後來啊,都沒了,南京淪陷了,昔日之間所有的溫存尚景全都顛覆了,即使後來和阿爹在長沙,新年的時間,還是偷偷抹淚。


    如今更甚了.....


    我搖了搖了頭,抹了一把眼淚,醫院休息室外麵,莫茹她們已經準備要開始包餃子了,我收拾好筆記,裝進包裏,裹了裹身的大衣,長歎一口氣,走了出去。


    再怎麽艱難,日子,還在過著。


    轉眼一過,一月走了,二月來臨,天氣開始化暖,再一看時間,三月已經悄然過去一大半,留著尾巴,等待著四月的到來。


    而三月最末的時間裏,民國日報,大公報等多家報紙,相繼刊出汪精衛“華民國國民『政府』”在南京成立的消息。這是代表汪偽政權的正式成立,這一刻起,當初所有的讚美和所有道義,皆化成了往日的可笑,所有老百姓都在熱議,走街頭去,到處都是人們的大肆破罵,到底是罵人,還是罵這個世道,我匆匆走過,餘留下的,都是盲音一片。


    命運的最終點,到底落在哪個點,每一個人都不知道,到現在,仍舊是未知數,以前我不信命,到後來我隻恐懼命運的降臨,究竟是圓滿的,還是破碎的,是盡頭,還是剛剛開始,每個人都不想猜測,不敢妄自下定論。


    在聲聲的不平靜之下,一晃四月走過,我軍還在新牆河與日軍對峙,一切都在蟄伏期,靜默頷首的,是一擊而,還是大舉攻下,沒有人敢去猜測,隻待時間到來,所有結果,皆而一一顯現。


    大半年的時間,這般過去,曉是我,也不覺得時間竟然如此之快,大概是醫院的日子,每一天都在重複著昨天,不斷的傷員從前線下來,痊愈的傷員又快速的頂去,也許今天你見到的這個人,可能此後再見到的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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