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了在洛陽的府裏,李象剛閉著眼睛躺在榻上小憩了一下,琢磨著晚上去哪逛逛,就聽小廝來報李欣來了。


    父輩的恩怨已經是過去,所以李象和李欣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


    “見過堂兄。”李欣見禮道。


    “從阿耶那迴來?”李象接著問道。


    李欣點點頭道:“是,等下還要去三省找於閣老。”


    兩人安靜了一會,直到仆役送上茶水點心上來。


    品了一會茶,李欣略帶著點嫉妒酸溜溜道:“堂兄,伯父還真是看重你啊!”


    李象得意地笑笑。


    阿耶當初離世時,對自己說對三叔要以父事之,那時候的自己,可是極為忐忑。但是沒想到的是,一到杭州,自己的吃穿用度以及讀書習武,和吳王世子無二。


    而且,李恪還時不時過來親自考校功課。


    李象也是親身經曆才知道,為什麽李仁那小子能被阿翁誇耀英果類我,學習是真痛苦啊。


    當然,也很快樂,因為父親從來不讓人死讀書,讀死書。


    看著李象的得意,李欣嫉妒也無話可說,誰讓自己的阿耶和伯父關係很惡劣呢。不過,就算關係很是惡劣,阿耶心中真正承認的兄長仍然隻有伯父。要知道,對大伯阿耶可是沒服氣過的,說大伯隻是早出生罷了。


    但對於三伯,阿耶從來是嘴巴上不服輸,但氣勢上從來沒贏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李泰麵對李恪時,全身上下隻有嘴巴是硬的。


    喝著茶水吃著點心,兩人聊了一陣閑話後李欣開口道:“堂兄,聽說你要去海外開國?”


    李象點點頭。


    “選好地方了嗎?”


    “東洲。”李象答道。


    李欣身子晃了晃,臉帶驚恐道:“伯父讓你去的?”


    李象將一塊糕點丟進嘴裏道:“不,我自己選的。我的選擇隻有兩個,要麽東洲,要麽新洲(新西蘭),其餘的地方我就沒考慮。”


    “你是覺得伯父管太嚴了?”李欣帶著點疑惑問道。


    李象點點頭。


    李欣沒有再說話了。


    茶水喝完點心吃完,李欣就離開了。


    看著李欣離開,李象鬆動了幾下脖子,哈哈,終於要到一個大展拳腳的地方了。


    ……


    “看樣子,百年之內應當無大戰了。”上官儀看著吐蕃那邊發來的快馬奏報笑道。


    “這可不好說。”於誌寧搖搖頭,“某有種感覺,新疆和漠北,遲早還會有大戰!”


    “不過遼東這些年不錯,聽說又發現了好幾個金礦?”裴宣機笑眯眯道。


    “何止,會寧縣那邊也發現了金礦一個,銀礦兩個,銅礦和煤礦三個,可惜都不是很大。”來濟道。


    “現在發愁的是,從哪裏找工匠去開礦。”裴宣機的笑臉一收,很是愁眉苦臉,“要知道,湖南那邊多次上了要求人丁的奏章,說如果再給十萬人,可以再開墾出兩百萬畝土地!”


    “湖南現在有耕地多少了?”上官儀問道。


    來濟喚過一個禁軍道:“去,將戶部尚書呂慧請來。”


    很快,呂慧過來了。


    聽了上官儀的問話,呂慧低頭想了一陣後道:“湖南現在有人丁六十餘萬,耕地七百二十七萬畝。”


    “ 湖南就這麽點人?”來濟驚道。


    “湖南這還算人多的,江西全省人丁不過才四十萬,福建人丁勉強過三十萬,還集中在福州、建州、泉州三地!陛下當年大力遷徙人丁到東南,但人丁到了浙江就不願意再南下了。現在,浙江人丁已經到了八百萬,但旁邊的江西和福建不是一般慘不忍睹。”呂慧也很無奈。


    “浙江人丁不是過千萬了嗎?”上官儀疑惑道。


    “往台灣移了二十來萬,海南十來萬,安東十五萬,江西十二萬,湖南十一萬。這是過了十萬的幾次從浙江遷移人丁的紀錄,沒過萬的,得去戶部的檔案館找找。反正,浙江這些年是送了不少人去南方和安東的。”呂慧道。


    “在浙江生活過的人,很適應南方氣候吧?”裴宣機問道。


    “是啊。”呂慧點點頭道,“從關中、河北、山東來的人,過了大江基本上都是水土不服。浙江在陛下還是吳王時期大開發,土地都已經熟化,而且浙江醫館多,對於水土不服都有完善的藥方。從北方來的人,就在浙江安歇,再從浙江招募人丁去別的南方地區。


    當然,南方的瘴癘之氣和疫病,也是真多。”


    “長沙和衡陽兩府,去年因為傷寒和瘧疾,人丁沒了五分之一。”來濟牙齒都有點打架,“嶺南那邊也有奏報,今年三座縣城爆發天花,兩城人丁盡絕,一城就活了三個,其中一個還跳河自殺了。”


    “從浙江到湖南的人丁,現在還主要是開發嶽陽府一帶,都沒人去更南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大規模的開發,才能輪到長沙府。”呂慧搖搖頭。


    別看大唐現在人口已經快破六千萬了,但是人口仍然主要集中在北方。整個南方人口加起來,也就一千三百來萬。關鍵是,現在要從北方大規模支援人口也不太行了。隨著堆肥技術和良種的推廣,還有海外鳥糞石以及青海的什麽鉀鹽……


    再加上北方也開始漸漸接受工商業尤其是工坊的興起,現在北方哪裏還拿得出人來南遷。而且就算是要移民,北方也得支援遼東遼西漠南隴西新疆青海這些地方。


    可以說,人口對於現在的大唐簡直是個無解的難題。


    至於從海外弄人進來……


    李恪表示,朕還要送一堆宗室去海外開國呢!


    “工商大興還真不是一件好事!”來濟吐槽道。


    上官儀無情嘲諷道:“你還得謝謝陛下大興工商,要不是工坊和商隊招募了一堆人,把那些人放出去開墾田地,你絕對會看著沒有糧倉放糧食發愁。而浪費糧食,嗬嗬!”上官儀冷笑了兩聲,沒有繼續說話了。


    公廨裏的諸人真的是打了個寒噤,是啊,如果不是工坊和商隊招募了大量人丁,按照湖南省那種要開墾田畝的架勢,到時候的糧食……


    “但現在的問題是,糧食是多了,但運輸是個問題。”呂慧無奈道,“許多地方已經是吃飽了,甚至想著天天吃肉了。可是,漠北、新疆、貴州、川南、川西等許多地方,老百姓還是發愁怎麽吃飽。”


    公廨裏眾人呆了一呆,沒有人接話,皆是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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