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瑜心裏記掛著霽澤淵受傷的事情,三兩句跟熙川講完了就跑掉了。


    熙川還沒聽出個什麽結果,勁兒都沒起來,樊瑜就跑了。


    熙川略微生氣的踹了一下旁邊的石頭,瞅了一眼樊瑜跑走的方向,哼哼兩聲離開了虛空。


    心裏急切,腳下的步伐也越發的快。


    樊瑜找到正在院子裏練劍的嚴玄,問他要了傷藥,咬著藥瓶子和繃帶去了梧寒宮。


    樊瑜用爪子推開殿門,走進去關上門,在屋內找到霽澤淵。


    “神仙哥哥,我給你上藥。”


    霽澤淵盤腿坐在榻上打坐恢複,眼皮輕閉,臉色竟然有些蒼白,微微冒出了汗漬。


    小狐狸還是第一次看見霽澤淵有些脆弱的模樣。


    在樊瑜心裏,霽澤淵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又特別厲害的神仙。


    即便霽澤淵露出這副模樣,也依舊不會改變霽澤淵在他心裏的地位。


    樊瑜隻會覺得心疼。


    後兩隻爪子一蹬,樊瑜跳上了床榻。


    低頭放下嘴裏的瓶子和繃帶。


    環視一圈,樊瑜再次跳下床,跑到左邊的櫃子上叼起剪刀,又重新跑迴來,跳上榻。


    一隻爪子拿起剪刀,輕輕剪開霽澤淵右手臂傷口處的衣料,露出滲血的傷口。


    看到這麽長的血痕,樊瑜突然眼酸,丟開剪刀,拿起瓶子。


    嘴巴嘬開蓋子,將裏麵的藥粉倒在霽澤淵傷口上,再用爪子輕輕抹開,塗均勻。


    瞧著差不多了,樊瑜放下瓶子,拿起繃帶,纏在霽澤淵傷口上,纏了幾圈,最後打結。


    完事了,樊瑜唿了一口氣,用爪子擦擦毛發裏的汗水,將治療用品推在一邊,隨後蜷縮在這裏,等著霽澤淵恢複。


    一天後,熙川找來了,樊瑜以為他是來找霽澤淵說事的,沒想到熙川竟是來找自己的。


    他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談話,熙川卻遲遲不講話。


    樊瑜都快沒耐心了,“熙川哥哥,你想說什麽就說。”


    “那行,我,我說了啊。”熙川輕咳兩聲,“你是不是喜歡澤淵?”


    “那是自然。”


    迴答得這麽幹脆,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


    “我說不是崇拜,而是愛慕之情。”


    “愛慕之情?”樊瑜微微瞪大金瞳,像是打開了什麽鎖,心髒逐漸跳動,“愛慕之情……像我娘親和爹地那樣嗎……”


    “嗯。”熙川舔了舔幹燥的唇瓣,“我是說假如,假如啊,現在若是有一位仙子跟澤淵告白,澤淵答應了。”


    “他們不久後就要舉行大婚,從此攜手白頭,你什麽感受?”


    “我,我,我……”樊瑜順著熙川的話想象了一下,心髒忽然很疼很疼,要喘不過氣,難受得不得了,竟然哭了,“我難受……好難受……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得,這隻小狐狸是真完了。熙川歎氣,“我剛剛隻是假設,你也知道主神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


    幾天後,霽澤淵醒了過來,麵色正常,已經不是發白的狀態了,儼然是恢複好了。


    突然一聲極小的嚶嚀吸引了霽澤淵的視線。


    霽澤淵往右邊低眸,看見了睡得香香的小狐狸。


    再一轉眼,還看見了自己右手臂上的繃帶,以及被推在一邊兒的治療用品。


    霽澤淵眸色清亮淡然,沒有一絲情緒,甚至什麽也沒想,隻是淡淡的盯著樊瑜。


    小狐狸很漂亮,詩意一點來說,是個明媚的太陽,直白一點來說,是個話癆。


    樊瑜一直有這個覺悟,霽澤淵恢複這幾天,他都不敢打擾霽澤淵,每天吃了飯就迴來守著霽澤淵,不希望霽澤淵總是獨自。


    窗外陽光投射進來,小狐狸的眼皮被刺激到,稍微動了動睫毛,隨後緩慢睜開了眼睛。


    霽澤淵默不作聲的移開視線,伸直雙腿下榻,走向大門,打開殿門。


    “唔?”


    剛醒來的小狐狸腦袋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霽澤淵打開殿門,更多陽光傾斜進來,喚醒了樊瑜的朦朧意識。


    喜溢言表,金瞳比陽光還要亮燦,璀璨。


    樊瑜跳下榻,跑著跟在了霽澤淵後麵。


    左一句,右一句,特別愛說話。


    “神仙哥哥,你終於醒了,我躺了好多天,身體都快生鏽。”


    “神仙哥哥,你的傷怎麽樣?還疼不疼?最近我天天給你換繃帶上藥,應該沒那麽疼了。”


    “神仙哥哥,你和魔尊打了一架之後,消耗了不少元氣,現在恢複好了嗎?”


    “神仙哥哥,你咋不理我嘞?”


    “我一個人自言自語多沒趣呀,你理理我好嗎?要不然笑一個也行呀?”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你理理我好不好?”


    “你理理我嘛?”


    樊瑜跟在霽澤淵後麵,這一跟就跟了四百五十年。


    自從覺醒了自己的感情。


    四百五十年裏,樊瑜天天嚐試各種辦法討霽澤淵歡心,盡心伺候他,簡直把樊瑜一輩子的耐心都用在這裏了。


    令人難過的是,霽澤淵這麽多年來還是一句話都不跟他說。


    樊瑜經常獨自難過,卻沒想過放棄。


    這是樊瑜的決心與底線。


    這些年過去,小狐狸的體型變成了成年狐狸的模樣,越發漂亮勾人了。


    他已經是隻成年狐了,可還是沒有化形了。


    他沒放棄過修煉,如今的樊瑜都可以與嚴玄打做平手了呢。


    這件事情讓狐開心,至少除了難過之外,還有點開心的成分在裏麵。


    旁晚時分,天邊泛起層層金黃色光暈,火燒雲的暈黃將整個神界以及虛空都籠罩在其中。


    金色樹葉偶爾掉落幾片下來,再被風平地帶走。


    樹下,樊瑜正在和霽澤淵下棋。


    對於樊瑜來說,下棋似乎已經成了常態。


    隻要霽澤淵沒有什麽特別的大事要做,霽澤淵幾乎每天都要下棋,偶爾坐在這裏,偶爾在房間,偶爾在其他地方。


    每一次,樊瑜都沒缺席。


    他們像是成為了下棋的固定對手,實際上,隻是樊瑜單方麵熱絡而已,就算沒有樊瑜,霽澤淵也可以自己下。


    樊瑜自己要貼上去,霽澤淵當然也不會拒絕。


    於是,他們就這麽下了四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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