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沒料到白澤會這般問,一時間愣住了,幹咳兩聲道:“這個不勞神君操心,自會辦妥。倒是神女一事,還望神君盡早做定奪。任由他們欺負到家門口終是不太好,何況……”他頓了頓,見白澤神色自如,放寬心續道,“神女這般作態分明是耍著神君玩,肆意將氣出來神君頭上,讓神君臉麵丟盡。”


    “這麽也不盡然。”白澤笑了笑,“她如今可還在此處。”


    聞言,空青心裏咯噔一下,白澤的性子他多少是了解一點的。之前白澤願意耐著性子去找花,對神女也算放下身份禮數做齊,他原以為白澤是礙於有事相求,難不成是真將那位神女放在心上了?


    空青歎了口氣答了句在,將白澤帶到廳前。神女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捏著茶杯輕抿了口,抬眸看見白澤,她放下茶杯頗為諷刺地笑了一聲。


    她嗤笑道:“白澤神君真是好大的架子,來了這麽多迴都推脫不見,怎的今日倒是來了。不當縮頭烏龜了麽?”


    白澤掃了她一眼,坐上主座單手支頤撐在扶椅上,姿勢很是隨意,甚至還打了個哈欠。他不答話,也不看向神女,半闔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麽。這位神女如今倒是能沉住氣了,捏緊茶杯盯著裏邊的茶葉,愣是沒多一句話。


    良久,白澤懶洋洋道:“你還有沒有什麽想的?”見神女皺眉不解,他稍稍坐正經些,語氣卻仍是漫不經心,“本君記得你是叫韶言吧,你兄長曾提過你幾迴,你可曉得你兄長是如何你的?”


    韶言一愣,搖了搖頭,她其實不記得自己有過什麽兄長,亦不曉得白澤何故跟她這些。


    白澤瞥了她一眼:“你兄長你是個知禮節懂分寸的好姑娘,因著家裏慣著你,難免有幾分任性愛使性子。他讓我多關照你,讓著輩莫要多計較。本君欠他一個人情,是以對你寬容些,可你似乎忘本了。”


    韶言眉頭緊蹙:“何談忘本?我從不欠你什麽,倒是你,明明有求於我卻還擺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白澤動了動身子,找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緩緩啟唇:“長得還算過得去,怎麽腦子就像是被門縫夾過的一般。”


    空青默默歎息一聲,這位神女委實敢,隻是光有膽子卻沒把腦子帶上。他幾乎能預見一會兒神女哭唧唧跑出去的模樣了,方才還以為白澤對她上心,是他錯了,神君就是神君,哪會輕易把人放在心上。


    韶言當即愣住,迴過神時臉色極是難看。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話就被白澤打斷。


    他嗓音圓潤,的話卻有些尖銳:“可有想過本君是什麽身份,你又是什麽身份,有求於你不也是拿出寶貝與你做交換了麽,你用得倒是心安理得。還讓本君給你種心儀的花,當真以為本君不曉得你的如意算盤嗎?臉麵是別人給的,卻也要自己掙來好生珍惜的,你這般不在乎的,本君倒是很少見著。”


    座椅上的神女攥緊手裏的茶杯,恨恨道:“那是你欠我的!我本就不想與你成親,是你們逼著我要我嫁人,要我助你解開禁錮!我憑什麽就要來幫你!”


    白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許是覺得有趣,他笑了一聲:“韶言,誰都不欠你,若你當真不想成親,有誰會將你壓著來成親?你也自可來與本君明,本君委屈些將事攬在自己身上也無不可。還是你真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能解開本君的禁錮,能以此來要挾本君?”


    停頓片刻,白澤手指叩了兩下桌麵:“你不提這茬本君還記不起來,聽聞你早幾百年便和他人成親了,這不是如你所願麽,為何還要來擾人清淨。嫁了人也不知收斂些,跑到本君的地盤上大吵大鬧,本君倒是沒什麽,你與你夫君的臉麵怕是丟盡了。外頭的人不曉得如何嚼你的舌根,罵你不知羞恥沒腦子。”


    韶言臉色蒼白,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濺出落在她手上:“白澤,你莫要太過分!不過是被人囚禁在茨走獸,得人一句神君還真當自己是神君了。”


    這話得忒過分,連空青也有些聽不下去。


    白澤麵色如常,勾唇笑道:“本君還沒將你罵到痛哭流涕,將你打到骨頭碎裂躺在床上起不來,哪裏算是過分了。嘖,如今的年輕人真是脆弱。看在你兄長的份上,本君允許你迴去好好迴爐重造。”


    韶言多次聽他提起兄長,可她確實不記得自己有什麽兄長,嗤笑道:“你看在我兄長的份上,我可沒有什麽兄長,亦不需要你什麽允許不允許的。”


    白澤收起笑意,一張嚴肅的臉莫名讓韶言覺得害怕,他緩緩道:“他是你的義兄,曾為了救你險些喪命,你當真不記得?”見韶言一臉不耐煩,他笑了笑,“好,本君曉得了。”


    話音未落,一股威壓衝著韶言湧去,鋪蓋地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恨恨地望著白澤,卻見主座上的人閑適自得,半點沒有收斂的意思。事到如今她才想起父君過的話,白澤是神君,便是不想嫁與他也得給足他麵子,待時機合適在去求他放過自己。


    她是被嬌寵長大的,從順遂沒人會強迫她做什麽,除了在白澤一事上。父君的勸誡她也沒放在心上,左右一個被囚禁的神獸,身份再尊貴還是受製於人,且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差。讓她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她不願意,讓她去求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她直覺得反福


    事到如今她才恍悟過來,確實是她錯了。一念之差,落得這樣的下場。


    耳畔傳來白澤輕飄飄的聲音,卻是字字誅心:“你跑來找本君出氣,你可知你夫君是怎麽想的?你他可會因為你不聽勸,對你起了疑心?亦或者,他因你這番作態不再對你上心,甚至尋著機會與你合離?你跑來,他卻不陪著你來,看來確是不在意你。”


    這些事韶言也曾想過,卻不敢細想不敢去問。忽然一股大力襲來,韶言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外飛去,連帶著她坐的椅子也摔地上。


    “聽聞酒仙有一味酒,可讓人酒後吐真言。”


    韶言不敢再聽下去,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卻仍是聽到了白澤的話:“空青,把外麵的椅子劈簾柴燒,免得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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