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皓看著空空的大堂,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但看到弟弟淡然的目光,他忽然明白或許這才是他此次特意將弟子派出去牽扯住其他家族的目的。


    沈慎自然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當才那群人來的突兀,自家的子弟又被困在山下,雖是無可奈何,但才得了結果,卻讓人當著自己的麵將罪魁劫走,這口氣卻是怎麽也下不去了。


    當下也顧不得好奇子凰的靈識屬性,隻是對著陳啟涵撂了一句沈陳兩家的帳日後再算便匆匆告辭,招唿子弟追隨那黑衣人而去。


    陳啟涵留在原地,安安靜靜的看著子凰,該說的他已經說了,隻當是為了念念贖罪,女兒被自己最尊敬的大哥害了,他本就是有冤無處訴,此刻又將陳家基業做了複仇的籌碼,心裏的失落迷茫不是一般人所能解的。


    說起來,陳啟涵確實算得上無辜,畢竟在他眼裏,陳啟琛是個實實在在的端方君子。


    子凰雖知他的苦悶,但實在沒有心情安慰他,隻得讓哥哥敷衍了幾句,哄他先領了陳家子弟迴去,暫代宗主一職,等安定了眼前的局麵後,才跟著子皓迴了家主的書房。


    子皓還算體貼,直到子凰喝下那盞蜜茶眼神不再飄忽的時候才開了口:“那個陳佑安倒算了,石頭丟了你也不急著去找找?好歹是你養的老狐狸的小相好。”


    子凰晃了晃杯子,朝著仆從點了點頭,示意還要,待得茶滿才開了口:


    “本就是老狐狸和他小相好自己想的法子,我有什麽好追的。”


    子皓:“你果然是一早知道的。”頓了頓還是不明白:“不止石頭吧,我看那陳佑安似乎也是你特意留了漏洞放走的吧?三兒啊,哥哥看不懂啊,你這算什麽計謀?千裏送人質嗎?”


    子凰想了想,似乎覺得這個形容詞還不錯,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的,畢竟二哥起疑,刨根問底可是很可怕的:“二哥,你知道你口裏的小相好是什麽來曆嗎?”


    子皓茫然:“我該知道嗎?”


    子凰道:“那本是我為黎淵準備的一道保命符。”


    那原本是黎族出事前自己與塗山狐狸商量的最後退路。


    至於石頭……


    “二哥,你還記得我們在百濮之地抓的那隻霧魔嗎?那就是石頭的原身。”


    “我昏迷之後,塗山閔想了法子將霧魔鍛煉進了原本滋養我的那株五色嬰蓮裏。為的就是關鍵時刻能夠狸貓換太子,保黎淵一命。”


    子皓:“什麽?”


    子凰:“我們一早知道,陳佑安陳家都隻是那幕後之人的馬前卒罷了。他們正真的目的,從始至終隻有一個黎淵罷了。”


    子皓:“那你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石頭被抓走?”他歎了口氣:“我算是知道為何那狐狸喜歡你了。氣味相投,冷情冷性。如今看來,他倒不是喜歡你,而是喜歡自己。如今怎麽辦?石頭已經被抓了,接下來呢?別告訴我你隻是送他去死,沒想過怎麽救他。”


    子凰將又一盞蜜茶飲盡之後,終是起身拍了拍衣衫:“自然是要救的,你也知道,我沒那麽喜歡欠人人情。”


    “按沈慎的性子,陳佑安是待不下去了,沈家本就是皇城遺族,一旦有豁口,獨大的局麵很快就會行成。但自古以來,權衡才能持久,陳家老二膽小,但心骨正直,你如今是莫家和言家的紐帶,要扶持一個人不是難事,但千萬把持力度,均衡即可,不要過度。”


    子皓皺眉:“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明白,可是,好好的,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話說到這兒,也不等對方迴答,自己就有了結論:“你要去九黎?要去救石頭?”


    子凰笑的漫不經心:“自然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吃那份苦,平日裏有你養著,我哪還需要什麽靈力啊。”


    子皓見不得他這樣:“三兒,你那笑什麽意思,一臉要訣別的模樣。說實話,你去歸去,可也不是急於一時吧!沒有信心全身而退,那就等有信心了再去!”


    子凰:“全身而退?那種信心要等待哪年哪月?若是真等到那一日,大約也不用去救了,隻等著人家把他灰飛煙滅罷了。”


    子皓一噎:“沒見過你這樣的,才說你性子冷,你就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你說那種話,讓我怎麽能安心放你走。”


    子凰:“二哥,你還不知道我嗎,敢去的地方自然沒有迴不來的,你擔心什麽?”


    子皓見他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黎族兩百多條人命不能白死,總要找到報仇的源頭,才能換來一聲安息吧。


    子皓再無他話:“知道了,我會讓人幫你打點一切,等陳家把蚩尤刀送迴,你們就出發吧。”


    ……


    對於九黎的迴憶,黎淵似乎並沒有許多,畢竟那年出寨子的時候他不過五六歲。


    幾日不見,又兼著子凰幫黎族洗清了嫌疑,雖還說不上徹底還父親還黎族清白,但至少黎淵心裏是感激的,好容易見到了,自然是要好好表示感謝的。


    然而,還沒等他撲上去,手腳就被自地上伸出的枝丫捆了個正著,竟是一動都動不得。


    見子凰對自己使用靈力,黎淵絲毫不覺得生氣,反而開心的哈哈大笑,微微一掙,將藤草斷開,另縱了一簇帶花的苗草,依樣畫葫蘆的想去綁子凰的手腳,卻被後者一把火燒了個一幹二淨。


    “哈哈哈,言哥哥,你怎麽變得這麽厲害!”說罷,黎淵直接棄了法力,瞅準了空子,猛撲向前一把掛在了子凰身上:“言哥哥,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他原比子凰略高些,偏他慣會無賴,一把抱住就蜷了腿腳,像極了一隻無尾的熊。


    子凰象征性的扭了扭身子,見甩不下來也就罷了,僵硬的伸了手扶了扶黎淵微翹的額發:“不鬧哈,下來。”


    他自然是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可若是任由他這麽掛在脖子上,怕是連走動都是不方便的。


    黎淵蹭了蹭子凰的脖子,順勢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終於心滿意足的撒了手,規規矩矩的在一旁站好。


    子凰撇開了頭,若無其事的輕咳了一聲:“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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