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爻等人在路上免不得風餐露宿,迤邐行來,已是六月中旬。蕭爻與唐雨溪、林佩蓉自四月離開南京城,一來往北追蹤,過了泰州、淮安、宿遷,由徐州進入山東境內。一路上經過棗莊、濟寧、泰安,由德州進入河北,每遇三岔路口,便會出現太刀形狀指路。馬不停蹄,這天來到河北滄州城效外。


    河北滄州向為武林之鄉,武術名家多不勝數。


    約摸正午時分,頭頂上驕陽似火,晴空朗朗,萬裏無雲,熱得叫人心煩意亂。三人騎馬追敵,也熱得口幹舌燥,頭上冒汗,正要找個地方歇歇腳。隻見前方不遠外有一片大樹林,綠葉遮蓋之中,偶爾閃出紅燦燦的金光。


    蕭爻振奮精神。道:“唐前輩,林姑娘。不如咱們去前麵林子裏躲躲太陽,也好讓牲口歇歇氣。”


    林佩蓉極力讚成。道:“太陽太大,熱得我頭暈眼花的。不說廢話了,我要去涼快涼快。”


    唰的一鞭響,林佩蓉催馬向前奔去。


    唐雨溪卻道:“這小小的太陽,能奈我何?驕裏嬌氣,就你怕曬。”林佩蓉催馬向前,巴不得立刻到陰涼的地方歇歇氣,也懶得理會。


    蕭爻搖了搖頭,這一路走來,唐雨溪自吹自擂的話可沒少聽。他也不理會,催馬向那大樹林奔去。


    唐雨溪卻叫道:“男子漢大丈夫,你也怕太陽?哈哈,看來這普天之下,隻有我這老人家禁得住太陽曬,薑還是老的辣,你們終究太年輕,統統不行。”


    唐雨溪抹掉臉頰上汗水,也向那樹林慢慢靠近。


    蕭爻馳馬走近之後,發現那是一片桃樹林。樹上的鮮桃已然成熟,紅得似火,時時閃出紅燦燦的光芒。


    林佩蓉道:“不知是誰家種的?蕭大哥,你去周邊看看,若是遇到主人家,我們出錢買點解渴也好。”


    蕭爻道:“也對。”施展龍象心法,先去西邊林下竄了一圈,沒見到有人。便折向南邊,溜達了一圈,也沒見著人。蕭爻又去桃林東邊瞧了瞧,卻見東邊的大樹叢裏搭建著一座茅棚。蕭爻問了幾聲,沒人迴應,四周也沒人。蕭爻又轉向北邊看了,還是沒見到人。


    蕭爻轉迴栓馬的地方,見林佩蓉坐在樹下納涼。道:“我到四麵看了,都沒見著有人。”


    林佩蓉向四麵看了看,悠悠地道:“這桃樹排列得很齊整,定是別人家種的,我們要是摘來吃。未經許可而私自享用,蕭大哥,那算是偷盜。”


    蕭爻道:“到時候人家告上官府,五花大綁,把我們拿去見官。縣官一審,判我為賊公,你就成了賊婆。”


    林佩蓉笑道:“再賞你五十大板,打得你皮開肉綻,求神拜佛。”


    兩人正說著,唐雨溪已來到樹林下。隻聽她說道:“你們兩個沒看到樹上的桃嗎?”


    林佩蓉道:“看到的,沒見著主人,我們不會偷吃人家的東西。”


    唐雨溪歎了口氣,走到一棵結滿桃果的大樹下,甩出手中的鞭子,向樹上卷去。


    林佩蓉和蕭爻正想叫她住手,還是晚了一步。嚓的一響,唐雨溪卷斷了一技樹丫,樹丫上結了十多個鮮桃。唐雨溪從樹丫上摘下桃子,扔給蕭爻和林佩蓉。


    蕭爻和林佩蓉認定這是偷來的,都不肯吃。


    唐雨溪無奈,歎道:“先吃了解渴,等會兒看守桃園的人來了,我們再給他錢也是可行的。這叫先吃飯後付錢,快吃吧。”


    蕭爻道:“不用等,人家已經來了。”


    卻見樹林東邊,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從樹叢中閃了出來。那中年人膚色蠟黃,長了一張耗子嘴,臉上很瘦,最奇怪的是沒有眉毛。他身材稍顯矮小,腆著一個酒肚皮。手裏牽著四條大黃狗,四條狗張牙舞爪,朝著蕭爻等人汪汪亂吠,竟似要崩斷鐵鏈,衝過來撕咬。


    林佩蓉吃了一驚,慌忙扯出長劍。道:“那位大哥,你的手可得抓緊了。”


    那漢子嘿地一笑,笑容十分陰險。看到他的笑容,就算是在大熱天,也能讓人心底發涼。那漢子臉上的笑容消失得很快。變色道:“哼!你們三個,膽子不小啊,竟敢偷桃!”


    蕭爻道:“你來了就好了,我剛才四麵找人,沒看到你呢,這是你家種的桃吧。”


    那漢子頓了一頓。厲聲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少跟我東拉西扯,這就跟我去見周老爺。不然的話,我放狗咬死你。”他將手中的鐵鏈略一鬆,四條狗又向前奔進幾步。


    蕭爻凜然不懼,以他此時的武功,要殺那四條狗,也隻是舉手投足之間的事,卻想把這事弄明白,不能無緣無故給人冤枉。


    林佩蓉舉著手中長劍,半點也不敢鬆懈,隻要那四條狗再躍上前半步,便會提劍刺出。


    蕭爻道:“這位大哥,你是給周老爺家守桃園的嗎?剛才我可沒看到你啊。”


    那漢子嘿嘿一笑。道:“不錯。我在涼棚下,早看見你們三個鬼鬼祟祟地,料定你們肯定幹不出好事來。我故意藏著,不讓你發現,就是要等你們偷桃時,我再跳出來,抓你個人贓俱獲。”


    蕭爻和林佩蓉對看了一眼,這才知道,原來這人是給周老爺看守桃園的。他預先埋伏好,等過路之人偷摘桃果時,再跳出來抓人,那時人贓俱獲,再也推脫不掉。


    蕭爻暗想:“此人笑起來有點憨,想不到捉賊的法子卻高人一等。”


    那漢子喝道:“快跟我去見周老爺,不然我就放開手了。”


    蕭爻道:“我們沒偷桃,你把我們當賊,那可說不過去。”


    那漢子怒指著唐雨溪手中的樹丫。喝道:“那是什麽?你們三個是同夥的,你還想抵賴嗎?”


    蕭爻心道:“唐前輩出手太快,被人家當場抓到,這是不能抵賴的。”


    唐雨溪笑道:“這桃子雖然長得可愛,但還不知熟了沒熟。我不過是想幫你們嚐嚐味道。”


    那漢子道:“你偷了桃,還敢狡辯!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漢子一攪鐵鏈,四條狗便向唐雨溪撲咬。


    唐雨溪摘下四枚桃子,當作暗器,向四條狗的頭上擲出。咚咚咚咚四聲齊響,正中狗頭。四條狗怪叫著,朝唐雨溪亂吠,卻已不敢前撲,看樣子是要偃旗息鼓了。


    那漢子急道:“招財,發財,旺財,來福。上、上。給我咬死她!”漢子連催幾遍,四條狗卻不敢動。


    唐雨溪又摘下桃子,作勢要扔。四條狗給她舉手一嚇,沒命介地向後躲,拉著那漢子往後倒退。那漢子退得慢了,給鐵鏈絆住,一跤倒地,摔得狼狽不堪。他站起身來,大罵四狗均不爭氣。


    蕭爻道:“這位大哥,有事慢慢商量。”


    那漢子瞪著蕭爻一眼。忽然把手指伸進嘴中,唿唿唿吹了三聲口哨。道:“有種的給我等著!”


    唐雨溪笑道:“有什麽好幫手,你盡管約來。”


    那漢子吹了口哨,又叫三人別走,那自然是以哨音約幫手前來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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