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意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鐵籠子中,籠子被吊在空中,四周都是山壁,陰暗一片,唯有下方,還堆著些火焰,發出搖曳的光芒。


    達奚意輕輕欠起身子,手腳上拴著的鐵鏈發出“叮當”響聲。他右手微伸,本想運靈,卻是一點也用不上力氣。


    “複郎,你不用再掙紮了,這鐵籠是由玄鐵所鑄,你是掙脫不開的。更何況,你還中了我的五豔輕煙毒,靈力盡失,更是不可能逃出去。”這是馨怡的聲音。


    達奚意循聲望去,隻見在身下站著一個婦人,她身邊的幾個丫鬟拿著火把,將她周身照的明亮。


    “馨怡——”


    達奚意想起昨日的那杯酒,已明白了緣由。隻是此刻身子受縛,又中了毒,縱然有再大的靈力,也是無從施展。隻得軟下言語,柔聲問道:“夫人,你這是何意?”


    馨怡眨了眨那妖豔的美瞳,隨即道:“複郎,別可怪我。你的八級靈力實在太過厲害,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將你困在此處。不然,你定然要逃之夭夭了。”


    達奚意受困,無可奈何,強顏歡笑,道:“夫人,我為何要逃,有夫人在一旁相伴,即便在這鐵籠之中,也如天堂一般,逃了豈不沒趣。”


    達奚意在鐵籠之中坐下來,甚是悠閑。


    馨怡一笑,整理著肩前那幾縷秀發,柔聲道:“複郎,沒想到你還挺會哄人的。可是前幾日,你怎麽對我不冷不熱的呢?”


    達奚意怔了一下,隨後發笑,道:“夫人,其實我歐陽複對夫人早便情根深種。隻是夫人身為達奚家族的第一夫人,身份尊貴,而我隻是雪域軍中的一個小子,卻也是不敢高攀夫人。更何況,又有歐陽表哥在一旁監督,自然不敢對夫人有非分之想,故而冷淡了些,還請夫人恕罪才是!”說著向馨怡行一禮,甚有風度。


    馨怡的嘴臉露出淺色的笑容,嬌聲媚語,道:“複郎,你還真是能言善變呀!不過,奴家不明白,那梅長老的女兒幽靜,又是怎麽迴事?”


    “那個臭丫頭呀?”達奚意戲謔的道,“她以為自己有一張臭皮囊,便想勾引我,讓我替她尋她爹爹。豈不知,夫人的容顏要比她美千倍萬倍,我又豈能因為她,而違背夫人的意願呢!”


    “如此看來,複郎是被小人利用了?”把玩著那額前垂下的長發,馨怡妖媚的提問。


    “夫人英明。”達奚意毫不臉紅的道。


    “既如此,那本夫人想要除掉梅長老,複郎應該也不會反對了?”馨怡道。


    達奚意聞此,驚道:“你說什麽?”


    馨怡嘴角露出一聲冷笑,按動了身旁牆壁上的機關。隻聽到“咚”的一聲響,地麵上隔板打開,一間地牢拔地而起。那地牢之中關著些人,燈光昏暗,卻是看不清麵容。


    那地牢之中的人見到馨怡,麵容猙獰,紛紛站起身子,上前去,搖晃著牢籠的鐵杆,謾罵道:“馨怡,你這個毒婦,快放可我們……”


    馨怡並不惱,反而嗤笑道:“梅長老,竹長老,琴長老,冬長老,你們又何必如此咒罵我呢?若是你們乖乖的聽話,或許,我可以考慮放過你們。”


    達奚意聞此驚起,望向牢籠,細細觀察,在那燈火雜亂出,一個暮年老人,儼然站立,正是梅長老他們。


    “哼……你這個毒婦,我們寧死也不受你脅迫。你害死了族長,又將這一切嫁禍給意兒,你會遭報應的……”梅長老的咒罵傳遍了整個地牢,其他族長聽此,也是義憤填膺,紛紛表態附和。


    馨怡隻是大笑著,並不理會,轉身向高處鐵籠中的達奚意,嬌聲細語,道:“複郎,他們罵我?你是不是應該將他們都殺了,為我出氣呢?”


    眾長老望向遠處,隻見在那高處吊著一個鐵籠,籠中關著一個少年。燈光昏暗,看不清那少年的容貌。


    “為你?嗬嗬——還不足以讓我殺他們。”達奚意冷冷的道。在眾位族長年前,他實在不想再給馨怡好臉色了。


    馨怡定了定神,言語中不再有戲謔,肅然道:“既不為我,那為你自己的性命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你要殺我?”


    “哼——複郎,你死還是他們死,隻能選一個?”


    眾族長聽此,並不懼怕,因為憑馨怡的膽量,此刻她還不敢殺掉族中這麽多德高望重的長老。隻是這個青年要如何選擇,他們倒是很期待。


    “你在威脅我?”


    “沒錯。”


    達奚意自嘲一笑,話鋒一轉,帶這些玩笑和自信,道:“夫人,我若選自己死,你真的舍得殺我嗎?”


    馨怡聽此,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的確,她舍不得殺他,不論如何,她都不會殺他,即使她知道他就是達奚意。隻因她已經愛上了他。


    馨怡略頓了一會兒,隨後嘴角又湧起奸詐的笑意,道:“我是不忍心殺你,但我可以折磨你,我可以將你一輩子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讓你一生一世為我所驅使。”


    達奚意聽此,又想到十幾年前之事,心下憤怒。


    他略微定了定神,握著拳頭,挺起上半身,惡狠狠的道:“馨怡,我勸你還是殺了我,不然來日,我必讓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馨怡大笑著,隨後鼓掌道,“很好,很好!不愧為達奚意,騙了我那麽多日,今日終於說了句真話!不過,我到要看看,你的來日,是什麽時候?”


    眾族長聽到達奚意的名字,心下一驚,道:“馨怡,你在說什麽?誰是意兒?”


    “他……”馨怡指向達奚意,目光在達奚意身上略過,之後又轉向眾長老,妖豔的紅唇開啟,道:“他就是達奚仲的兒子——達奚意!”


    達奚意聽此,並不驚訝。能落得如今的田地,他早便猜到馨怡已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眾族長卻是吃驚不小,紛紛向達奚意投去目光。隻是這地牢之中昏暗,那高空之中,更是模糊一片,眾長老自然是什麽都看不清楚,故而也不敢貿然相問。


    “將他放下來吧!”馨怡見此情景,吩咐道。


    “是!”一個丫頭迴應,拐到牆角,在牆壁的磚上敲了幾下,那困著達奚意的鐵籠緩緩降落到地上。


    馨怡上前去,右手一揮,那關著達奚意的鐵籠瞬間四分五裂,拆解在地上。


    馨怡將臉貼近達奚意,打量了一會兒,又道:“達奚意,你的換容術果然厲害,本夫人差點就被你騙了。現在,讓我來看看你真正的麵容吧!”


    馨怡左手搭在達奚意肩上,達奚意受馨怡所製,動彈不得,但對馨怡的厭惡,讓他將目光斜至別處。


    用纖長細白的右手撫摸達奚意的雙頰,馨怡手上隱隱散出綠色微光,如螢火一般。所到之處,將達奚意的麵容照亮。


    達奚意已完全變了,如今現在馨怡身前的,並非之前那個皮膚有些黝黑,五官並不端莊的歐陽複,而是一個全新的男子。


    馨怡驚住了,一時手足無措,緊緊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實在是太完美了,除了完美,馨怡想不出其他的詞來形容他。如劍星眉,黑寶石般的深邃雙眸,再加上一張醉人的緋紅色嘴唇,將這張白皙的麵容襯托的無比絕美。想來此刻,不論是那個女人見到,都會被這樣一個男子所吸引吧!


    馨怡心頭撞鹿,不覺得一切都化去。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達奚意,似被他勾去了魂魄,不能自已。身旁的丫鬟也是驚訝,不禁咽了口唾沫。


    直到諸位長老騷動,叫罵道:“馨怡,你在搞什麽鬼。”


    馨怡如夢驚醒,這才迴過神來,轉身向諸位長老,道:“梅長老,他——你們還認得吧!”說著向達奚意瞟去,目光紮在他身上,已不願移開。


    諸位長老紛紛向達奚意投去目光,在那紅色火光之間,他們見到一位身形高挑的男子站在馨怡身畔,他目光如炬,神情自若,形體容貌都像極了十多年前的達奚意。


    “你是……意兒……”梅長老向前幾步,扶著地牢的欄杆,望向達奚意,身子微顫。


    見到十幾年前曾耐心教導自己的長老們,達奚意心湧澎湃,跪倒在地,眼中已閃著淚花。


    “諸位長老,意兒來晚了!”


    “真的是意兒,真的是意兒,意兒迴來了,意兒迴來了……”梅長老叫嚷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其他長老們確定此人是達奚意無誤,紛紛上前,又是驚喜,又是感慨:


    “意兒終於迴來了!”


    “對呀!十年了,意兒居然都長這麽大了!”


    “記得十幾年前,他還是這個青澀的少年,身上的靈力還剛到六級,如今都八級了!”


    “十年前,是我們錯怪他了,不隻是我們,整個達奚家族都錯怪他了!”


    “對呀,我們都欠他一個道歉!”


    ………………………………………………


    達奚意站起身子,道:“長老們,十年前之事,都是奸人作祟,不怪你們。長老們不必自責!”說著達奚意狠狠望了眼馨怡。


    梅長老歎了口氣,望向馨怡,道:“馨怡夫人,你還有何話說?”


    “哼……我自然無話可說。隻是,你們別忘了,此刻你們可是在我的手中。我要殺你們,輕而易舉。”


    “你要殺我們?哼……意兒身上有八級靈力,別說是你,就是整個普桑,估計也沒幾個人能奈何得了他。”


    “對呀,八級靈力,隻可惜呀,他中了我的五豔輕煙毒,如今靈力盡失呀!”馨怡掩麵笑著,甚是得意。


    眾所周知,這五豔輕煙毒無色無味,唯有動情之時,才會中毒。故而馨怡常以美色誘人,是人中毒。如今達奚意竟會眾此毒,這是為何?


    梅長老不自覺的望向達奚意,想要問些什麽,突被一個脾氣暴躁的長老打斷:“馨怡,我就借你十個膽子,你也敢殺我們?”


    “不敢?嗬嗬——那要不要試試呢?”


    馨怡的雙眸之中燃起憤怒之火,淡綠色的靈氣在體內湧動,最後都集於右手掌心,化作一團綠色火焰。


    眾長老見此,大驚失色。早知道,馨怡手中的這團火焰,乃是一五級意魂火迷星蹤,其威力之大,可是三岩變為焦炭,可使深林寸草不生。若是用在人上,軀體會為烈火所焚,化為灰燼。


    “馨怡!”


    達奚意心中一緊,攔在馨怡身前,道:“馨怡,想殺他們,先過我這關!”


    馨怡仰天一笑,道:“達奚意,你覺得你現在能攔得住我嗎?”


    達奚意容顏低沉,咬咬嘴唇,道:“我是攔不住你,但我可以選擇與他們一起死。”


    “意兒——”


    眾長老聽此,感激涕零,十幾年前,他們誤會他,將他趕出家族,派人抓捕他。十幾年後,他竟選擇與他們同生共死。此種情義,在這普桑之上,再無第二人。這樣的人,若不做族長,達奚家族恐怕再無人又資格成為族長。


    “族長……”梅長老叫道,跪倒在達奚意身前,其他族長也紛紛跪下。


    “梅長老,你們……”


    “意兒,你不計前嫌,以德報怨,在我們心中,你是達奚家族唯一的族長。若是今日我們有幸逃出,必對你馬首是瞻,共謀大業。”


    達奚意聽此,心湧澎湃:“我達奚意何德何能,受諸位長老垂青,感激涕零。今日我達奚意在此立誓,隻要有我在,沒人能動諸位長老分毫!”


    “哈哈……哈哈……”馨怡大笑,目光在諸位長老身上掃掠一番,又望向達奚意,道:“達奚意,你在靈洲上做的壞事也不少,對於慘死於你手下的冤魂,也沒見你有絲毫憐憫之意,怎麽今日對他們這群老匹夫,你竟是如此在乎?”


    “因為他們是我的族人,是我的親人。我達奚意這輩子可以雙手沾滿鮮血,可以屠盡天下人,可以眾叛親離……但我絕不會讓我們達奚家族的族人受到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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