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秦非渺?!”


    眼前這位秦非渺和傳聞中嗜血兇殘的邪教教主截然不同,雖是習武修仙之人,身上並無血腥氣,反倒有幾分成熟男子的儒雅,但氣場凜然,即便麵帶笑意,卻給人一種從極陰之地爬出的陰森冰寒。


    事實上,他曆經生死,逃脫輪迴,從地府掙紮而出,少不了幾分陰寒。


    冀北陽看到淩若頷首,麵容失色,當即擺出迎戰架勢。


    不怪他反應過大,連消息通達的羅肆至此前也未見過這人,淩若亦然。若不是因為曾經被他附體而擁有的強烈的熟悉感,也不敢如此肯定。


    在場眾人皆是身經百戰,什麽場合沒見過?但是麵對秦非渺,是難以形容的無所適從。


    “咱們幾個算得上老相識了,眾位不必緊繃。”


    老相識,這幾個字可真是嘲諷,淩若怒瞪秦非渺反嘲道,“既然是老相識,卻不以真身相見,實在不算真誠。”


    “幾日不見頗有長進。”


    仿佛是為了映證淩若的話,眼前青袍男子身影忽然消散,隨即現身在欲仙派山門的方向,眾人循著蹤跡看去,沒一會功夫她的身影再次消失,不等反應秦非渺現出八道身形將他們幾個重重包圍。


    這下好了,變本加厲,淩若感到被束縛的壓力,“閣下不現身便罷,將我們送入除魔大業的幻境是為何意,請我們來看戲不成?”


    “幻境?”秦非渺低眉思忖片刻淡笑否認,順勢朝著他們的身後一揮,方才喧鬧喊殺的聲音頃刻間消失,前來除魔的各派盡數不見,連同欲仙派的山門也化成尋常山川景色,變得寂然無聲。


    眼下被困著實難受,隻是尚未感到對方殺意,保險起見淩若幾人決定按兵不動。


    秦非渺旁若無人的揮著胳膊,景色變化,秀美山川也不見了,出現四個少年,並肩走在鬧市,言笑晏晏。


    中間兩位身著月白長袍,很容易猜到身份。至於另外兩位,一位紅衣一位青袍,十有八九是玉郎君和秦非渺。


    聽說分道揚鑣以前,那幾位本是誌同道合的友人,看來傳聞不假。


    四季流轉,從春沐踏青一路來到夏日。乘風禦劍,除魔天地,盡是他們的步伐。秋日葉落,萬物凋敝,幾位少年盤坐在林下修行,歲月靜好。


    最後停在冬天,冰封雪舞,漫天飄灑著雪花。


    月白袍少年和青袍少年發生爭執,兩人動手臉上都已掛彩,另外兩位在一旁靜默的看著,苦著臉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不歡而散。


    離別之後的春秋倏然而過,少年都已不再是少年。


    畫麵重新流轉迴淩若他們最初看到的樣子,江湖各路人士聚集欲仙派山門前討伐秦非渺。


    一側是欲仙教眾和江湖各派的廝殺,另一側是四位舊友的重逢。隻可惜這一次相遇,故友變仇敵。


    青袍男子手持法器與素清派弟子鬥法,施展魂器使他靈力耗竭,處在劣勢的他安靜地等著失敗。這時,臉上卻被濺上滾熱的鮮血。


    青袍男子驚詫的睜大雙眼,他的友人,眼前的素清派弟子背刺一劍,傷及心口,“咚”的一聲頹然跪地。


    見狀,紅衣男子一腳踹開偷襲者,衝到受傷素清派弟子身前。


    頃刻間,流淌的鮮血染紅落雪,畫麵在此停止。


    當年的事竟然還有這些曲折,淩若定下心神,收斂思緒。“沒空陪你迴憶過往,將我們幾人引到此境,究竟是何用意?”


    “是我將你們引來,還是你們自己找來?”秦非渺笑著看向淩若,“與上次相見比,小姑娘變得果決不少,隻不過太過果決會走上剛愎自用的路,可要小心。”


    “這話我師父能說,你不能說。”淩若話中有話,指間夾起幾張黃符。


    那是素清派的符籙,秦非渺看後眉頭一皺,“你師父……小雲一切可好?”


    小雲這個稱唿隻聽玉郎君提過幾次,想必當年幾人交情甚篤,都這樣稱唿師父。淩若並未理會,白了他一眼直言秦非渺假仁假義,沒有迴答更多。


    “小姑娘何必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


    何必?這話所有人都能問得,唯獨他問不得,淩若嗤之以鼻,“製造假象混淆視聽,多次將我置之險地。貪圖冥島人長壽之身,肮髒低下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多次試圖搶占我的身體。隨便哪一件事,不夠我對你心懷敵意?”


    眼看淩若情緒激動,冀北陽見狀不妙,高聲提醒道,“跟魔頭沒必要廢話!此人巧言令色,小心被他侵入心境。”


    是啊,憤怒和不甘在心底翻江倒海。自己還是那麽容易被他引導去想那些負麵又黑暗的過去。聽聞提醒,淩若決定無視秦非渺的一切言辭。可羅肆至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被什麽話觸動了一般皺起眉頭。


    冀北陽舉起重劍正麵朝秦非渺殘影揮砍而去,身影憑空消失。


    “我本無心殺戮,好心留幾位小朋友來此地做客,卻遭到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如此不懂尊卑,本教主便代你們的長輩好生教導一番。”


    話落,他身旁升起一根黑鋼杵,通體無黑,外表光滑,和羅肆至的魔族聖器有幾分相像。


    秦非渺身為欲仙派門主,淩若曾試想過各種他可能擁有的武器和術法,畢竟最早與師父和素清派前輩同為修士,或是中規中矩的用劍。但是在開山立派之後,修煉邪法煉製魂器,亦有可能是她從未見過的法器。


    絕沒想過他會使用一根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杵,比木棍短上許多,看起來隻能近身攻擊。


    淩若雖感到詫異,卻不敢放鬆警惕。尤其此刻身處幻境,眼見未必為實。而且對於秦非渺的邪,她先前領略過一二。


    淩若示意冀北陽撤迴,不可漫無目的的亂攻消耗體力。


    “周圍共有八個殘影,隻有一個是他的真身,唯有觀察其行跡察出破綻,才好一舉攻之。”淩若低聲提醒,“我們三人看好四相,不要被偷襲。”


    以往對付過死屍、魔物和功法超絕的人,可這些在秦非渺麵前通通不起作用。


    這本就不是一場對等的決鬥,恐怕隻有用最笨的法子才勉強不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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