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出了蒲澤院的範圍,江杳雲自己也不知該往哪裏去。往前趕了幾日的路,初時尚且可以離地三尺禦風,後來隻能跳躍,再後來隻好步行,直到確實走不動了,又估量距離蒲澤院已遠,才停下來尋個山洞檢查傷勢。


    山洞很是隱蔽,江杳雲找了半天才找到,仔細檢查了一下,洞並不深,隻能算是山上的一處凹槽,可以容下三五個人,江杳雲挪來許多草木樹枝,圍住洞口,清理掉外麵的痕跡,自己從留下的小口進去,從裏麵掩住打理好,剛一坐下,隻覺渾身上下一絲兒真元都提不起,骨頭似乎都散了一般,幾處傷口疼痛難忍,五髒六腑火燒一般,她深通醫理,知自己傷重又中毒,且又難有真元調養。接連經事,又走了幾日,這一坐倒,江杳雲昏昏沉沉,就倒在剛剛拉過來鋪上的幹草上睡過去,絲毫不知人事。


    忽一日外麵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江杳雲警覺驚醒,從洞口樹枝縫裏張望,隻是兩頭鹿在洞前跑著,母鹿時不時親昵地舔舐小鹿,一會兒功夫,兩頭鹿就撒歡兒跑遠了,江杳雲放下心來,又坐迴到幹草上,頭上早出了一層汗。迴想剛剛的場景,江杳雲不禁想了許多平日裏並不想的東西,自己從小是個孤兒,連父母的樣貌都不知道,似乎自己從來都沒有跟誰撒嬌廝鬧,日日都是修真,空閑時候翻翻父母留下來的藥毒雙經,雖然早已背個滾瓜爛熟,也能用平常之藥,卻仍是缺乏經驗。想到那藥毒雙經,江杳雲出了神,那是父母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卻也在前幾日給自己燒掉了,現在連一點兒念想都沒了,可是就書本身而言,那二經真的是什麽好東西麽,坤山的姐妹們因那書而死傷甚慘,連成辯,都是偷學其中古法意欲恢複修為,可那方法反噬極大,就因著自己的勸阻,他趁自己不備給自己喂了毒藥又打傷自己想奪取那經,幸而自己將二經藏在了隱蔽之所,這一迴燒了,也算一了百了,迴想前事,不知不覺間臉上一片淚濕。


    不覺間外麵夜色降臨,荒山野嶺,天空甚是晴明,午夜過後,一陣陣夜梟的鳴叫由遠而近又向另一方遠去了,江杳雲想撥開樹枝走出去,試了試自己並不能調配真元,就又在洞裏坐著想著。成辯那次也是受挫,好不容易修起來的真元一夕之間化為烏有,也無怪他著急心傷,他大概並不知那古法的反噬之力,自己那幾日也是太虛弱,否則好語多勸幾次大概也就能勸得轉了,現在自己不在,他又知道一二,就怕他自己照著練下去,他又不知化解之法,恐怕日後為患不淺,該是尋機會告訴他才是。可是到底是誰給自己下毒?這毒分明是毒經上所載,看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有人偷偷讀了藥毒二經的內容,自己也是太大意了,那些藥啊毒啊,自己都熟悉得很,卻還是著了道兒了。江杳雲心中又悔又傷。百味交雜。


    天色乍明,江杳雲閉上眼趁晨光熹微之時運轉真元。修真之人,在日月乍升時調息真元會較它時更順暢,故此修真各院都會在此時進行真元運轉,以期事半功倍。


    江杳雲用藥經上的方法調息到日上三竿才睜開眼睛,感受到真元在體內運行並無阻滯,隻是緩慢許多,出來尋找草藥輔佐真元調息。荒山野嶺,雖然並未能尋到珍貴藥材,也找到了些普通的常用之物,總勝於無,所幸找到幾棵假山參——溪竹丹的主料之一——未能調和成丹藥,但大有裨益。江杳雲料想此處無妨,將柴草攏來,用真元點上悶住,上麵用樹枝搭了個架子,用樹葉編了個小鍋,捧了溪水迴來,將其他幾味藥放進去,放在架子上燒,待水溫熱時將假山參快速切片扔到水裏,用真元迅速將水燎開,馬上拿下來放到一邊,待略涼了時喝進去,頓覺神清氣爽,相比於其受益,燎開水時耗費的真元就不值一提了。


    接連幾天,江杳雲都在洞中住著,每日去采摘新鮮的藥材,幾日過後,那一撮假山參中成型的幾乎都被采摘盡了,隻有三棵較大的,此物需要有大者方可帶小者,否則小者會漸漸枯萎,江杳雲留下這三棵,又在洞中調息幾日,將其他藥材吃了幾天,覺得身子好起來,真元也恢複了不少,體內的毒性也並不重,幸而有對症的藥材解了,暗自慶幸此難已過。


    六院雙山之中,拂水院和炙火院兩院與蒲澤院同出一師,三位院主的師父衛望是修真界泰鬥,年事已高,早已隱退,不問世事,江杳雲幼年時太師父也指點過自己修真,隻是近年太師父較少出來,隻在幾次大會上見過太師父,此時為此事去打擾,總歸不便。李德季頗有長者之風,且對劉成辯期望很大,王典墨和畢袖佶私交最好,江杳雲年幼時也常到拂水院走動,李德季對自己頗為照顧,於是江杳雲決定先去李德季處,將事情說明,請李德季勸阻劉成辯不要用此噬身古法。


    江杳雲到了拂水院外,煩請弟子通報,守院弟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杳雲半天,和旁邊的幾個弟子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兒才對江杳雲說:“你好生在這裏等候,我這就進去通報太師父。”江杳雲略有奇怪,但聽這稱唿,這弟子是李德季的再傳弟子了,想來年紀較小,沒見過什麽外人,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還是當初逃出來的那身黑衣黑裙,前幾日在溪水旁洗了洗,但很多劃痕仍在,自己在溪水旁照著的時候,也覺自己精神尚好,但形容憔悴,大概也不是常來擺放拂水院的人的樣子。


    進去通報的弟子出來,請江杳雲進去,江杳雲按下疑慮,心下想著到底李德季還是長者,有人拜訪,雖自己不便通名姓,隻稱修真界晚輩有事相求,李德季仍然接見,不由得略略放下心來。


    進入內廳,李德季已經在廳上等了,江杳雲忙幾步趕上前來行禮:“晚輩江杳雲見過李師伯。”李德季扶住仔細看了看,讓了坐,說:“我還當是誰,原來是杳雲,怎麽不通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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