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蒼州城漸漸安靜下來,但有些地方是春意總是終年不得的,比如蒼州城府衙的大牢。


    吳世承和賀天圖沒有被關在一起。


    從被抓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和賀天圖要麵對的將是不一樣的結局。然而他從來不想死,就算是被沈青竹打得經脈盡斷,他也不想死。


    賀天圖的目標是那八十萬兩銀子,而他隻是想活著。


    賀天圖這幾年山莊表麵上風光,實際上日子很不好過。所以不知怎的也知道了鄺鍾山給鄺遠的信,便動了心思。


    也許在他的心裏,春雨令主要殺鄺鍾山,他又能做什麽呢?至於銀子,鄺鍾山都死了還要銀子幹什麽呢?


    吳世承天天盯著賀天圖,讓他始終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就找人去截殺鄺遠嗎?


    吳世承懶得去想這件事。


    他躺在幹草墊子上,盯著高牆上遠遠的那個小窗口,知道天色由亮轉暗,漸漸夜色如墨。


    他忽然覺得對麵牆上斑駁的陰影有些變濃!他眨了眨眼,很快意識到了那是什麽,隻覺得嘴裏開始發苦。


    一個黑衣人仿佛從陰影裏長了出來,就這樣詭異地出現在牢房中。


    來了嗎?


    吳世承幹脆閉眼。


    他已經經脈寸斷,還能做什麽?


    他還可以說話。


    “東西你們不想要了嗎?”他決定先開口。


    咯咯咯咯。


    那人怪笑一陣,似乎完全不在意被人聽到。牢房中果然安靜如死。


    “你這麽急著提起來,我想你一定沒有拿到。”那人嗤笑道。


    吳世承覺得自己的心一片冰冷。


    他隻好說:“難道我應該假裝沒有這件事?”


    那人笑道:“沒關係,不管你早說晚說,不關你給我不給我,你都會死的。”


    這是個變態。


    吳世承閉上眼,也閉上了嘴。


    事已至此,何必讓人在自己的自尊上再踩一腳?


    “看不出你倒是有點兒骨氣。”那人還不罷休,“我最喜歡你這樣的人。”


    他忽然伸手在吳世承伸手拍了幾下。


    不重。


    但吳世承的身子驟然蜷縮成一團,汗水滾滾而落。


    “你……你……”他竟痛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還是問你,東西在哪裏?”那人笑道。


    “你……放……啊!”吳世承忍不住一聲慘叫。


    “我也不知道你是想罵我呢?還是想讓我放了你。”那人依舊在笑,笑容刻骨的邪惡,“但是我還沒看夠,所以你還是罵我吧。”


    他就靜靜地看著吳世承掙紮了一會兒,才伸出手在吳世承身上搜索起來。


    “雖然我知道你應該沒有帶在身上,忽然早就被人拿走了,但我還是喜歡自己動手。”他動過手的地方,吳世承隻覺得仿如針紮。


    “你看看,是不是早點兒說出東西在哪裏更好?為什麽一定要我證明給你看,有的時候快點兒去死才是更好的選擇呢?”


    吳世承顫聲道:“東西我沒有拿到,你殺了我吧!”


    那人冷笑:“看來你還是不舍得去死啊!”他再次抬起手……


    “你總是讓別人去死,你為什麽不自己死一死呢?”


    是誰在說話?


    那人一怔,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牢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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