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逃過火箭彈襲擊的戰鬥機,瞬間便倉惶地逃走了。最後一架搖搖晃晃地躲過一發近失彈,引擎冒出滾滾濃煙,眼看就快墜毀了。歐樂思以為它一定在那裏完蛋了,然後她和敢死隊員們就可以輕鬆地走出岩石群步行迴家。


    近失彈,接近目標但還是沒有打中的炮彈。


    但美夢落空了。和大多數先知人戰士不同,被損毀的這個女妖戰鬥機飛行員一定有著強烈地超度肉身的欲望,因為它重新轉向敵人,不可思議地駕駛著戰鬥機向岩石群中央俯衝。歐樂思努力開火射擊,但沒有擊中——她還沒來得及咒罵,受到致命損傷的女妖戰鬥機就一頭紮入了岩石群,一團熊熊的烈火立即吞沒了埋伏的敢死隊。


    一等兵瓊斯一路衝到山腳下,居然沒有遭到滅頂之災,當然,這全憑僥幸。接下來攀爬過鬆動的岩石則是一種本能。占領製高點的欲望對任何士兵而言都是自然而然的,特別是對於一個狙擊手而言。瓊斯接受的訓練就是成為一個狙擊手——在他忙於運輸裝備、操ag機槍,或是聽中士的嘮叨以前。


    實際上,瓊斯準備開展攻勢,把槍口對準先知人——這是一個重大決定。或許不是他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但他相信這次無比正確,可以讓後顧之憂見鬼去。


    瓊斯才爬到半山腰,但已經足以眺望到對麵的山頂了,一個個微小的身影清晰可辨。他理想的目標,不是到處跑來跑去的骨人,也不是在山峰邊緣站成一排的豺狼人,而是身穿閃閃盔甲的獸人族們。陸戰隊員調大了瞄準鏡的放大倍率,敵人就像跳到眼前一般,槍管也微微移動了一下。他該取誰的小命呢?左邊穿著藍色盔甲的那個?還是右邊,穿著金光閃閃的盔甲的小畜生?在這一特定時刻、特定地點,一等兵瓊斯就是掌管生殺予奪大權的上帝。


    他打開狙擊槍的保險,把手指輕輕放到扳機上。


    莫圖米從掩護中現身,站到戰地司令普圖米的身邊。人類護衛隊已經掃清了大路,正在轉向下一個山口。在他身邊正是第三座山頭——山頂同樣也架設了一輛“陰魂”自行迫擊炮。


    自行迫擊炮開火了。一瞬間,莫圖米寄希望於這輛僅存的自行迫擊炮能完成前兩輛未竟的任務:剿滅人類護衛隊。


    但人類依然在射程之外,而且人類知道“陰魂”自行迫擊炮根本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於是利用時機把自己的坦克連成了一排。


    這麽做就是為了一次齊射。四發炮彈全部命中目標,先知人的自行迫擊炮被摧毀,道路就掃清了。


    普圖米放下單筒望遠鏡。依舊麵無表情。“那麽,間諜,你的報告會怎麽寫?”


    莫圖米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身邊的獸人族。“我很遺憾,閣下,但事實非常清楚,我的報告將如實地反映這些事實。如果您把兵力部署調整一番,比如放到下麵的平原去,勝利說不定就已經是我們的了。”


    “真是妙極了,”戰地司令用一種溫和的口吻迴答,“馬後炮總是那麽高明。”


    莫圖米正想迴答,解釋一番先見之明的價值,突然,他的頭爆了。


    一等兵瓊斯重新穩住準心,準備開第二槍。第一槍真是妙極了。14.5毫米口徑子彈飛得不偏不倚,正中“藍精靈”的脖子底部,它的頭顱應聲落地。頭盔也被打飛了,血液和腦漿混合著噴發而出。


    普圖米一聲狂吼,向後一退——這才躲過了第二發子彈。


    他氣急敗壞地迴到掩體,把位置信息傳送給女妖戰鬥機指揮官,然後對著通訊裝置咆哮道:”狙擊手!宰了它!”


    普圖米自信狙擊手很快就會得到妥善處置,於是站起來打量地上莫圖米的無頭屍。他不禁露出了尖牙。“看起來,我要親自來寫這份報告了。”


    瓊斯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為金色的獸人族逃過了他的第二槍深感憤怒。下次,他對自己發誓。你是我的,下次,小鬼。女妖戰鬥機在頭頂雲集,搜索著他的方位。瓊斯躲迴岩石間一條深深的裂縫中。幸虧有“狂風號”上搜刮來的口糧,他有二十根蛋白質營養棒可以維持生計。


    安全係統解除了,寒坤一路退出異星人建築物,朝地麵走去。該去尋找“沉默的繪圖師”,完成這一階段的任務了。


    “唿救!唿救!b22遭遇敵人火力攻擊!重複,我們遭到火力攻擊,正在下墜。”登陸飛船的飛行員急迫的嗓音聽來又嘶啞又刺耳——感覺他快不行了。


    “明白,”塞西迴答,“我們正在趕來。”


    然後,塞西在寒坤的耳邊說:“我可不喜歡那種聲音——我不能肯定他們是不是能撐得住。”


    寒坤表示同意,他急切地要迴到地麵,卻不知不覺地犯下了致命錯誤。他曾經檢查過一個房間——那兒與看起來是環形世界安全中心的房間相連——就以為那個房間現在仍然沒有危險。


    幸運的是,一個裝備了一套隱身服的先知人獸人族,在開火之前,傻嗬嗬地吼了一嗓子表示它的到來。等離子束擊中了寒坤的前胸,造成他一陣不辨方向的暈眩,試著要找到攻擊從何而來。他的運動探測器偵測到了運動軌跡,他盡力瞄準目標,連續穩定地射出一串子彈,異星人終於痛得發出了慘叫。


    先知人戰士倒下後,寒坤沿著通向地麵的斜坡猛衝,一邊手裏還在填彈。太快迴到曾經檢查過的房間真是太蠢了——他決心不再犯同樣的錯誤。而且塞西正在通過他的傳感器感覺外部世界,犯這樣的低級錯誤更顯得很尷尬。不知怎的,出於他暫時說不清的理由,他想贏得人工智能的認可。很傻嗎?也許是的,如果他認為塞西不過是一堆異樣的計算機程序,但她絕不僅僅如此——至少在寒坤心目中不是。


    他不禁對自己自相矛盾的想法笑起來。在許多方麵,人類一人工智能界麵意味著塞西已經真實地存在於寒坤的頭腦中,通過他的濕件1提供運算動力和存儲空間。


    寒坤一路跑上通道,穿過一個大廳,終於看見了明媚的陽光。他站在一個平台上,跳到下麵的斜坡。塞西提醒他別忘了留心代號b22的登陸飛船。


    先知人部隊在下方的海灘巡邏——既有豺狼人,也有骨人。寒坤掏出手槍,打開兩倍放大的瞄準鏡,決定從右向左依次清除。他射中了第一個豺狼人,射死了下一個,又幹掉了對麵岩石台地上亂作一團的兩個骨人。


    他向斜坡下方繼續挺進,看到b22的殘骸,半截已經埋在了岩石台地中。沒有任何生命跡象。機隊成員和乘客全部在衝撞中身亡。可能有某些生還者,但也一定已經被敵人處死了。


    後一種可能尤其讓他惱火。他轉向右邊,看到一個幸存的豺狼人正在移動,立刻將它放倒。他換上ma5b突擊步槍,一路從青草遍地的斜坡來到下麵的沙地,很快,就步行到仍冒著煙的屍體和四散的屍塊邊。屍體上的等離子灼傷證實了寒坤的猜測。


    雖然並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任務,但寒坤知道他必須盡可能收集彈藥和其他一切裝備,利用眼前的條件早作儲備。


    “別忘了撿一具火箭筒,”塞西插話道,“一旦迴到控製室,誰也不知道等著我們的會是什麽。”


    寒坤接受了人工智能的建議,還決定以車代步。登陸飛船腹部吊著的一輛疣豬運兵車在墜毀的最後時刻鬆脫了,摔到地麵上,整個翻了過來。他走近運兵車,緊緊抓住運兵車車頭,猛地一拉。疣豬運兵車晃動著發出金屬摩擦聲,朝寒坤的方向倒了過來。他向後退了幾步,等車順勢彈了兩下,才跳到方向盤後。他很快檢查了一遍,確信運兵車依然可以工作,便出發了。


    他將疣豬運兵車猛地一刹,調轉車頭,然後開迴任務著陸區——陸戰隊員們奉命守衛的灘頭陣地。


    寒坤離開的時候,突擊兵們擊退了兩撥襲擊,依然鎮守著他們奉命奪取的陣地,充滿鬥誌。


    “歡迎迴家。”一個下士說,一邊站到了運兵車上的機槍後麵,“缺了你,真是越來越無聊啦。”她滿臉微笑;脖子周圍有一圈刺青,文著“往這兒砍”的字樣;身材矮小而結實。


    寒坤看到匆匆挖出的武器坑和散兵坑,堆積如山的先知人屍體,以及被等離子束燒焦的沙地。“是的,我注意到了。”


    一個滿臉雀斑的一等兵跳上運兵車的乘客席,手裏拿著一枝繳獲的等離子步槍。寒坤轉向他來時的方向,一路沿著海岸飆車而去。運兵車的左邊水花飛濺,寒坤多麽希望自己能脫掉頭盔,盡情享受撲麵而來的清新氣息啊。


    一公裏開外的某處,一個名叫伊吉多·諾薩·赫盧的獵手正焦躁不安地在一塊沽滿了先知人血跡的起降平台上來迴踱步。據一個名叫祖卡’紮瑪米的獸人族說,有個人類單槍匹馬就千掉了他的兩個獵手兄弟,而且正準備進攻由他新近看守的陣地。這正是獵手戰士夢寐以求的。他和他的同胞兄弟奧嘎達·諾薩·法蘇,正可以共享消滅這個異星人的榮耀。


    很快,赫盧隱隱聽見運兵車引擎的轟鳴,看見車就在突出的山崖附近。他和他的同胞兄弟都做好了準備。看到另一個獵手點頭示意,赫盧直接衝到建築物門外的一個位置。這樣一來,如果運兵車隻是個幌子,隻是耍花招引誘兩個衛士棄守大門,以便讓人類愉偷溜進門去的話,那麽這個詭計就可能不會奏效了。


    法蘇總是喜歡先發製人。他右臂上裝備著核子炮,看起來像個躍躍欲試的藝術家。他一路瞄準運兵車,等著運兵車開進射程以內,以確保有足夠的把握擊中目標。終於,他射了一炮。


    寒坤看見一團黃綠色的火球徐徐映人眼簾,決定立刻調轉車頭,讓疣豬運兵車盡量遠離射程,也給下士創造開火的機會。但已經太遲了。寒坤剛開始扭轉方向盤,能量束就已經結結實實地打中了疣豬運兵車的車身,整輛車被掀了個底朝天。


    車上三個人也被拋了出去。寒坤奮力站起來,朝上坡望去,隻見一個獵手從上方的建築物中順坡而下。怪物粗大的膝蓋減緩了衝擊力,正穩步逼近。


    下士和滿臉雀斑的小兵此刻都已重新站穩。但顯然下士從沒有親眼見過獵手,更別說當麵對峙的實戰經驗了。她大叫道:“來啊,霍斯基!讓我們幹掉這雜種!”


    寒坤喝道:“不要!快撤!”一邊抽身去取火箭筒。其實當他吼出命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根本來不及了。如果換作另一個寒坤或許還能及時閃避到一邊;但突擊兵則注定難逃死劫。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陸戰隊員和異星怪物之間的距離已拉近得無法脫身。下士扔出一顆破片殺傷手雷,眼看手雷在不斷逼近的怪物麵前爆炸,她卻目瞪口呆地發現異星人還在前進。獵手身子向右一突,穿過飛揚的彈片,發出某種充滿殺意的嚎叫,巨人般的肩膀向下一沉。


    大兵霍斯基被泰山壓頂般的盾牌砸中時,還在開火射擊。他被砸得筋骨盡斷,身上留有的裝備散落一地。不過,大兵還殘留著意識——仰麵朝天的他還能看見獵手高高抬起的靴子,接著一腳踏向自己的臉龐。


    與此同時,寒坤在肩上架起火箭筒,正準備開火,卻發現下士語無倫次地尖叫著,衝到他的射擊線上,擋住了炮彈的飛行路線。寒坤一邊大聲喝斥她趴下,一邊往側麵挪動,尋找沒有障礙物的射擊線——不過法蘇已經把陸戰隊員的胸膛打穿,留下了一個餐盤大小的血洞。


    寒坤按下開火按鈕,火箭彈“嗖”的一聲直撲獵手。不想這個異星的龐然大物一弓身,側跨一步,居然以驚人的敏捷與火箭彈擦肩而過。獵手身後傳來一聲爆炸,戰場上僅剩的兩人都沐浴在紛飛的彈片之中。


    獵手衝刺了。


    寒坤連連後退,明白如果失手就沒有時間再填彈了,下一發火箭彈必須一擊致命。海浪撲打著他的膝蓋,他已經退到了海水裏。他用腳踩著細軟的沙子,盡力保持站立,卻發現異星人的麵目占據了整個視野。目標太近了嗎?沒時間再調整了。他扣下扳機,第二發火箭彈化作一腔濃煙怒火噴射而出。


    獵手正全速衝刺,根本來不及躲閃。怪物妄圖改變姿勢,躲過火箭彈,但厚重的雙腳已深深地陷進軟沙中——難逃死劫。102毫米口徑的火箭彈在獵手胸甲的正中炸開了花,身軀被徹底撕裂,貫穿背脊。怪物迎麵撲向侮水,激起巨大的浪花。亮橙色的鮮血從獵手倒下的地方蔓延開來。


    寒坤花了些時間重新為火箭筒填彈,接著吃力地走上沙灘。遠處的另一個獵手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死有餘辜,他心想。你隻失去了一個兄弟。我失去了兩個同伴。


    他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悲痛,兩名陸戰隊員陣亡了。他本該提防遠程攻擊的,本該交待陸戰隊員有出現獵手的可能,本該更快地反應過來。這一切都說明,陸戰隊員們的死全都是他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塞西輕聲說,“現在要當心——還有另一個獵手在岩石台地上呢。”


    塞西的三言兩語仿佛迎麵潑了他一盆冷水。“作戰時要集中精力。”——他的教官,侃西寒坤長曾經說過,永遠要保持頭腦冷靜,這很重要。


    寒坤慢慢地一路走向坡頂,以機械般的精準屠殺著先知人戰士。一小撮骨人何足掛齒。真正的挑戰正在前方等待。


    赫盧聽見槍響,知道它在側翼,立刻動身迎接。狂怒、悲憤和自哀自憐在他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由自主地舉起核子炮一射再射,似乎要以彈雨壓垮這個人類。


    寒坤充分利用了現成的掩護,左臂緊貼著懸崖峭壁,步步為營,一路前進。獵手看到它,正要開火,但核子炮已經沒有時間再次充能了。人類趁勢盡情地開火。赫盧感到一陣釋然。


    他就要和自己的同胞兄弟團圓了。


    火箭彈比寒坤的預期略微高了一些,卻還是擊落了赫盧的腦袋。橙色的血漿筆直地噴湧而出,滴濺到獵手周圍的異星金屬地板上,也潑灑在倒下的屍體上。


    寒坤停下腳步,換上突擊步槍,期待著自己能有一種滿足感。但什麽也沒有。陸戰隊員依然死去了,永遠地死去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這一事實。他還幸存著,這公平嗎?不,不公平他所能做的,隻有完成烈士們期待他做的一切。向前挺進,找到前往聖域控製室的地圖,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有意義。


    這麽想著,寒坤再次踏進了建築物。他一路穿過上次來訪時留下敵人血汙的大廳,走下斜麵通道,來到下一層,穿過他付出高昂代價才開啟的大門。


    寒坤深入到建築物的內部。從外表看,這座建築物不過才數層高,但這隻是一種假象。建築物的內部結構在地下深深地綿延。


    他經過一條彎曲的通道。空氣凝固了一般,還有些混濁。他穿過的第一間巨大廳堂裏,粗重的柱子林立,感覺像是一座地下墓穴。


    他在暗影重重的廳室中穿行,通過螺旋形的通道,又走過滿眼形形色色陌生符號的圖表室。牆麵和地板用同一種金屬製成,閃閃發亮,布滿浮雕。這些他在環形世界的其他地方也見識過。他開啟頭燈,注意到金屬上新的圖案,像是大理石裏的紋路——仿佛這種材質是某種金屬和岩石的混合體。


    墳墓一般的死寂被幾個骨人和豺浪人的尖叫聲打被了。有敵人,而且為數不少。他必須對付成打的骨人、豺狼人和獸人族。“看來它們早就知道我們要來,”塞西觀察道,“我想一定有人在跟蹤我們的進程,對我們的動向了如指掌。”


    “別開玩笑。”寒坤冷淡地迴答道,一邊從一具被他射殺的骨人屍體上跨過,“我希望在彈藥耗盡之前能抵達‘沉默的繪圖師’。”


    “我們快到了。”人工智能向他保證,“但你要小心。這也意味著接下來還有更多的先知人。”


    寒坤心中默默牢記塞西的忠告。他真希望能找到其他繞過大隊先知人的路徑,但別無他途。他進入一間大廳堂,看到兩個獵手正奉命在遠端巡邏。他換下步槍,準備好火箭筒。毫無疑問,這才是用來對付獵手的武器——如果他不想任何一隻怪獸逼近的話。要是等獵手靠近了再襲擊,近距離爆炸的火箭彈會要了他自己的命。


    長有背刺的異星人發現了入侵者,咆哮著衝了過來。獵手跑動時,火箭彈也掠過廳堂,擊中了它的右肩,把它轟到了地獄裏。


    第二個獵手狂吼著發射核子炮。寒坤低聲罵了一句,一道能量束擊中了他。盔甲發出報警聲,頭盔顯示屏右上角的提示信息也變成了紅色。


    寒坤轉身,希望能看見第二個獵手的身影。但壯碩的異星人躲到了一堵牆的後麵。


    無法開火的他連連後退。獵手喘著粗氣衝上來,致命的尖利背刺掃過他已被削弱的能量護盾。


    寒坤痛得鳴咽了一聲,聳立的尖刺末端刺中了他肩關節部位的盔甲。他感到一陣撕裂的劇痛,肩膀的肌肉在手術刀般鋒利的尖刺下皮開肉綻。


    他猛地轉身,尖刺才拔了出來。


    寒坤心中湧起一股挫敗感。他換上突擊步槍,撤退到通道裏,更為靈活地在異星人身後遷迴。接著,他瞥見獵手的一塊沒有保護的肌肉,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機會。他一個猛衝閃到獵手背後。這時突然冒出幾個豺狼人,它們的等離子手槍射出一股能量束朝他襲來。他一個轉身,剛好躲過。


    寒坤接連不斷地用力投出三顆手雷。有一顆直接命中目標,牆上頓時濺滿了獵手的屍塊,這場瘋狂的遭遇戰終於結束了。


    塞西也感到鬆了口氣。她剛才同樣命懸一線,眼睜睜地看著寒坤為他們兩個而戰。她的人類宿主總算力挽狂瀾,又熬過一關——雖然死亡曾那麽迫近,幾乎近在咫尺。盡管寒坤曾出現過短暫休克的狀況,但這時他背靠著角落,生命信號迅速恢複,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人工智能麵臨兩難境地,猶除不決。一方麵,他們必須向前挺進,完成任務;另一方麵,如果她把寒坤逼得太緊,就可能讓彼此都陷人危險之中——這兩方麵實在難以平衡取舍。塞西對這個人類的深情厚誼,再加上自己求生的欲望,使預想中果斷理性的決定遲遲無法做出。


    接著,塞西正要開口說什麽,隨便什麽,即便是錯話;此時,寒坤已經恢複了過來,他突然采取了主動。“好吧,”他說——也分不清是對自己還是對塞西在說,“現在該繼續完成任務了。”


    寒坤謹慎行動,以免誤入敵人埋伏。他離開大廳,找到一條向下傾斜的通道。他背靠著一個角落,覺得很滿意——這片區域相當安全,雷神錘盔甲的肩部暫時不會遭遇襲擊。


    傷口一片血肉模糊,血流不止。寒坤可以忽略痛楚,但流血的損失代價高昂,會葬送整個任務。他確定運動探測器工作正常後,收起了武器。


    他從裝備裏找出急救包。他以前受過傷,曾經及時給受傷的同伴和自己進行過救治。他很快清理幹淨傷口,往上麵噴灑了一些微微刺痛的自愈泡沫,然後裹上繃帶。


    幾分鍾後,他裝備停當,精神煥發.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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