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親兄妹,那蔣大嫂當著小姑子的麵,說她大哥的不是,的確欠妥。蔣大嫂看著蔣碧薇了然的目光,一腔怨憤冷卻下來,這時候才覺得進退兩難。她喃喃道,“薇薇,我這也是沒有法子,這些事我總不好迴去跟娘家人說。”說出去好像是挑撥娘家同夫家關係似的。同婆婆更不妥。


    “大嫂,你把蔣家當自家人,凡事多想想。”蔣碧薇善解人意地拉著蔣大嫂的手,推心置腹,“大嫂,我大哥是個粗心的人,有什麽地方沒有做好,你不跟他說,他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大嫂,你也同我大哥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知道他不是那種有著花花腸子,懂得甜言蜜語哄人的男人。他的心裏還是有著你和天寶他們,隻是男人嘛,嘴巴笨,不知道怎麽表達。”蔣碧薇勸說著蔣大嫂,“小兩口在一起過日子久了,哪裏會不吵架,總有牙齒碰著牙齒的事發生。大哥心裏還是常常念著你,隻不過不知道怎麽表達。”


    “他不喜歡說,那大嫂你就多說點。他不主動,那你就主動些。反正你們是夫妻,誰主動又有什麽關係兩個人經常待在一起,感情自然也就會慢慢升上來。”蔣碧薇嘴裏勸說著,心裏卻在哀歎。自己一個未婚未孕的花季少女,此時卻變成了居委會老大媽,連這種夫妻之間出現感情問題都要進行調解。這是蔣大嫂忘記了自己的年紀,還是她長得一張令人信任的麵孔。


    蔣大嫂自從生下蔣天寶以後,就心思鬱結到如今,可是婆婆丈夫隻認為給她吃好喝好,又幫著帶寶寶就已經很好了,一個都沒有察覺到她的抑鬱。其實蔣大嫂隻不過想要個關心的問候。在小姑子的溫聲細語中,她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開始迴想起她同丈夫之間也有過新婚燕爾的甜蜜生活。


    見蔣大嫂變得平和,蔣碧薇暗地裏鬆了一口氣,家庭和睦最為重要,要不然總是吵吵鬧鬧的,很是影響家庭關係。她在外麵也不安心。蔣父蔣母跟著大兒子兒媳婦一起住,心情也舒暢些。


    “大嫂,等大哥迴來,你同她好好說說,如果他再不改的話,那我就去告訴阿爸阿娘他們,讓他們教訓他。”


    “別別,”蔣大嫂連忙勸阻,“其實你大哥對我還是挺好的,每次花錢都沒有怎麽考慮過,說給就給了。還陪著我去了好幾次娘家,每次去都沒有空過手。”這時候,蔣大嫂就想起來丈夫的許多好處。


    “啊啊啊!”姑嫂談了一會,蔣天寶就揉著眼睛睡醒過來,他眯縫著眼睛,伸手要蔣大嫂抱。


    “大嫂,天寶醒來就要上趟廁所,你快去幫他把一下。”也好分散下蔣大嫂的注意力,“阿娘走之前就蒸好了雞蛋羹,現放在熱水裏保溫,我去廚房端來。”蔣碧薇自告奮勇道。


    “薇薇,還好有你在!”蔣大嫂感激地抱住兒子,“要不是你勸我,那我就鑽進了死胡同,怎麽都走不出來!”


    “咱們都是一家人嘛,你好我好才算是大家好呀!”在蔣碧薇看來,蔣大嫂動不動悲花傷月,迎風流淚的表現,分明是早期的抑鬱症發作。還好症狀輕微,隻需稍加開解就可以安全度過這個危機。還有別的病情更加嚴重的婦人,因為家人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抑鬱症這種病症存在,隻認為那種婦人作得很,反而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而導致不少悲劇發生。


    臨到傍晚,還沒有見到蔣母他們迴來,姑嫂兩人也沒有心思弄飯,隻是隨便把中午剩下來的湯熱了下,剩飯泡進熱湯裏,做了湯泡飯,囫圇吞下肚,算是填飽了肚子。既然知道蔣大嫂疑似有著輕微的抑鬱症症狀,蔣碧薇吃完了飯後,並沒有迴房間裏去複習功課。而是從樓上拿了一本錯題集下來,邊翻看著,邊有一下沒一下地同蔣大嫂閑聊,陪著她一起等人。


    蔣天寶玩到最後,不停地打著哈欠,如小雞啄米般點著腦袋,眼看就要睡著,就聽到院子門“吱嘎”兩聲響動,有人迴來了!姑嫂兩人同時精神一震,蔣碧薇沒有孩子的負累,。三步並作兩步,大跨步就走到了院子中。


    “怎麽下樓來了?”周虞記得清楚,這個時候正是女友學習的時辰,詫異過後,看到蔣碧薇將將穿了一件緊身毛衣,才一會兒功夫,就凍得嘴唇烏青,開口說話的時候嘴巴還冒著白煙。頓時忘記了其他,他趕緊脫下身上的外套,把它緊緊地裹在女友身上,“怎麽不穿件外套就跑出來了,感冒了怎麽辦?”邊說還邊伸出手,把女友冰冷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裏,好讓她趕緊暖和起來。


    蔣碧薇的眼睛直往男友身後瞧,卻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急急問道,“我大哥怎麽沒有迴來?現在是怎麽個情況?”


    周虞轉身把院子門關上,攬著蔣碧薇往屋裏走,“外麵冷得很,咱們到屋裏去說。”此時蔣大嫂已經哄睡了蔣天寶,也跟了出來,正好聽到小姑子那句問話,也抬起腦袋期盼地望著周虞。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進了屋子裏。


    “你吃飯了嗎?我給你熱點飯去!”蔣碧薇到底心疼男友,一到屋子裏就張羅著要幫他熱飯菜。周虞隻覺得心裏暖烘烘的,一把抓住女友的手,不讓她去廚房,“我吃過了,快過來坐下。”他抬頭看見蔣大嫂,隻若無其事地拉著蔣碧薇的手不放.


    蔣大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小姑子同周虞的親密姿態,隻焦急地問道,“大力怎麽沒有迴來?”兩個人一起出門,結果迴來的隻有周虞一人,怎麽不能讓蔣大嫂揪心,“你們找到了人嗎?”


    “別著急!”周虞沉穩的語調很好地安撫了蔣大嫂焦灼的心,“大舅哥沒事,我們開車去附近的村裏找到了在山上放獸夾子的人。他還是那個在住院的男人的大哥。”


    周虞開車帶著蔣大力去了那座山林附近的村莊,想要調查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誰知道無巧不成書,他們剛進那個村子口,就看到一個身材矮小的村民手中拖著一副獸夾從他們麵前經過。


    本來他們倆還沒有注意到,誰知那個男人一看到蔣大力兩人,臉上就好像見了鬼一樣,撒腳就跑。這個男人不跑還好,這麽一跑,再加上臉上明顯不對勁的慌亂,反而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當即,周虞兩人就追上去,按住了這個身材矮小的男人。還沒有等到他們逼供。這個男人就認了慫,倒豆子般,把真相供了出來。兩人的直覺沒錯。這個男人想著山上有不少野物,想要套幾隻迴家過年加餐。


    他自知技藝不精,即使是上山,也打不到野物。就找他大哥借了一副獸夾,準備到山上去下獸夾守株待兔。他大哥爽快地借了他獸夾,卻非要跟著他一起上山去獸夾,否則的話就不借獸夾給他用。


    男人沒有法子,隻好帶著他大哥昨晚就上了山下了獸夾。今天一大早,他大哥就來敲他家的門,讓他陪著一起去山上,看有沒有夾住野物。結果當然很不好,一個萬晚上過去,哪怕一隻野兔都沒有夾住。


    就在這個男人準備把獸夾收迴去的時候,兩人就聽到蔣大力走路的聲音。他大哥就動了歪腦筋,催著他弟弟趕緊下山躲起來,自己則假意被獸夾夾住,正好用一點苦肉計,來訛住蔣大力騙吃騙喝,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順便騙點賠償金迴家來過年。


    弟弟是個老實憨厚的人,跑下山躲起來後,害怕他大哥苦肉計失效,這個弟弟越想越不放心,跑到山上去查看。卻沒有發現他大哥的蹤影,那副獸夾扔在原地沒有被收走。弟弟想著東西是大哥的,就把獸夾拖下山,準備藏起來,直到等到他大哥迴來。


    他心裏有鬼,隻敢躲著人走,生怕被人看到他手中的這幅獸夾,想到傍晚人少,才偷偷摸摸進村。誰知道一進村,就看到蔣大力兩個陌生麵孔。看到陌生人進村子就害怕,這麽一害怕就露出了破綻,被周虞兩人抓了個正著。


    “那人怎麽這麽壞?”蔣大嫂聽到這裏,義憤填膺,問周虞,“訛人還訛到了我們這些老實人身上來了,你們還給那人付醫藥費,還付飯費,薇薇,走,我們去人民醫院,找那人把墊付的醫藥費和其他的錢都給要迴來的!”


    賺點錢多不容易,一顆汗珠都摔成了八瓣,整個人都曬得烏不溜秋,整天整天地不著家,賺的錢都是辛苦錢,這種無賴就想著使點苦肉計就把錢要到手,全天下哪有這麽容易的事,一輪就輪到他了。想到這裏,蔣大嫂的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扭身就要去醫院質問那人。


    “大嫂你冷靜點!”周虞一個示意,蔣碧薇接收到,趕緊把蔣大嫂拉住不讓她走,“大哥趕去了醫院處理了,家裏還有天寶睡著,要是半路上醒來哭鬧,沒有大嫂你這個娘在,我可哄不住他!”白天清醒的時候還好,誰都可以抱著。到了晚上,小侄子可是連蔣母的賬都不買,隻要蔣大嫂一人。


    蔣大嫂想到兒子還小,總不可能把兒子帶去醫院,就知道自己趕去醫院不現實。隻好坐下來仔細詢問細節,順便等著蔣大力迴來。幾人沒有把蔣大力等迴來,反倒先把蔣母同著幾個林家兄弟等了迴來。


    聽蔣母說得嚴重,除了在外沒有趕迴來的幾個侄子,其他的幾個侄子都跟著大姑姑迴來,就等著幫著出氣。蔣母去得急,並沒有說得太清楚。等周虞把事情說開。這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炸了。這還了得,簡直是太欺負人了。


    幾個林家侄子中,林樂樂同蔣大力關係最好,再迴吳縣以後,也幾次聽蔣大力講過創業的艱辛,也最是感同身受,“還以為我們是好惹的,走走,我們去跟講理的人說去!非得讓那人賠償大力哥的損失不可。”這麽一排精壯的小夥子走出去,氣勢洶洶,凡是心裏有鬼的人,都會被嚇一大跳,很好地起到震懾作用。這也是蔣母之所以要迴娘家搬救命的原因所在。


    “就是一個地痞無賴,沒有必要弄這麽大的陣仗!”所以說關心則亂,蔣母唯恐大兒子吃虧,叫來這麽多娘家侄子過來。知道的知道他們是想去討個公道。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他們仗勢欺人。


    周虞就覺得帶這麽多人去討公道很是不妥。這時候的農村,村長往往是由村裏最為德高望重的老人擔任,他們不管心裏如何有著私心,但是表麵上還是一碗水端平。至少在自己的村裏,隻要村長出來說一句話,那就其他的普通村民說一百句話來管用。


    蔣母帶著一大幫子的年輕人氣勢洶洶地趕到山村附近,早就有消息靈通的村人飛快地去告訴了那個老實人弟弟所在的村子的村長。那是個雙鬢雪白的六十多歲老年男子,拄著拐杖在眾村民的簇擁下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你們是哪個村子裏的人,怎麽大晚上還在這裏大聲喧嘩!”村長的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才躺下來,沒想到才剛剛睡著就被人吵醒,不由得神色不善,老年人睡眠時間本來就少,躺下來好半天才能睡著。這次爬起來又要花費很長時間才能睡著,這一切都讓這個老村長很是暴躁。


    問話的時候也很是不禮貌,“大晚上的,有什麽事不可以白天再過來說嗎?”村長仗著他的年齡最大,有些倚老賣老地問。


    周虞站出來把這麽多人堵在村長門口的緣由冷靜地訴說了一遍,言簡意賅,倒是惹得村長抬頭看了他好幾眼,看這個好口才的小夥子長得哪樣。


    “又是那個老小子!”村長聽清楚了後,氣得臉都紅了,三天兩頭就知道惹事,惹得他這張老臉都沒有地方躲。村長一聽到這事就知道是村裏的哪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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