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小舅舅他們應該等急了!”食堂裏的人實在是太多,空氣不流通。待久了,裏麵的汗臭味、有人穿著拖鞋的腳丫子臭味,混著飯菜的香氣,形成另外一種令人銷魂的可怕味道。


    細花帶了兩個大的搪瓷缸,一個放菜,一個裏麵盛著滿滿的飯。也不用蔣碧薇幫忙,自己一手一個,端著就可以出門。本來她還讓蔣碧薇把裝掛麵的紙包給她放在搪瓷缸上麵,正巧上麵有個蓋子,平平的,可以放東西。蔣碧薇也不能一點東西都不拿,拒絕了她的好心,拿著掛麵,牽著青青離開廚房。


    食堂裏的幾個心存不軌的男人見蔣碧薇跟著個中年婦女離開,互相使了個眼色,連隊也不排了,端著空飯盒,鬼鬼祟祟地跟在了蔣碧薇他們後麵。


    “大哥,這幾個人跟著去,肯定不會做什麽好事?”食堂另外一角,有幾個人看到了剛才那一幕。其中一個滿臉稚氣的小夥子搓了搓手,興奮地問自己的同伴,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男人,“我們也跟過去看看,說不定可以來個英雄救美呢!”說到這裏,他同伴沒有說話,他自己倒先嗬嗬笑了起來。


    他大哥把筷子頭翻轉過來,敲了他一下,“吃你的飯,那幫雜碎翻不出浪來,要你過去湊什麽熱鬧?”


    小夥子吃驚地盯著他大哥看:“大哥,你的正義感飛到哪裏去了,你怎麽變得我都認不出了呢?”小夥子手舞足蹈地揮舞著手中的筷子,語氣誇張,要不是在公眾場所,隻怕早已經跳上桌子唱作念打。


    “夠了,快點把飯吃了,老板還等著我們去搬磚!”絡腮胡子根本就不接茬,埋頭把飯盒裏的飯菜扒幹淨,才站起來自顧自地拿著空飯盒往水槽那邊走。見老大離開,也趕緊跟上,留下這個小夥子一邊加快扒飯的速度,一邊嚷著讓同伴別那麽快走,等等自己。


    “你小子就知道亂說話,小心別觸了老大的黴頭,他的心裏正不痛快呢!”還是墜在後麵的一個同伴見他懵懵懂懂,看不過去,特意走過去點了他一句。


    小夥子新加入這個團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就犯了老大的忌諱。這所醫院的食堂飯食供應充足,也不禁止外來人員前來買飯。他們在附近工地幹活,在這裏吃飯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個長得出奇漂亮的姑娘還是第一次碰到。老大同他們這些人同吃同住,幾乎是形影不離,根本就沒機會認識這樣一個姑娘。


    再說,自己也沒有說什麽出格的話,怎麽就亂說話,觸了老大的黴頭呢,小夥子疑惑不已,怎麽都想不通。


    “你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還不快走?”幾個人衝洗完飯盒,見小夥子還一副苦心冥想的樣子坐著不動,同伴就急了,不由得大聲催促道,“再不快點,我們就先走了!”


    “來了來了!馬上就好!”小夥子三兩口就把飯菜倒進了嘴巴裏,端著空飯盒,飛快地跟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滿臉不渝的老大,討好地問,“老大,我們現在就迴去工地嗎?”


    “還沒有到上工的時候,這麽積極幹什麽。”絡腮胡子瞪了小夥子一眼,一揮手說道,“你不是說要跟過去看看嗎?聽你的,我們走!”小夥子瞠目結舌,老大怎麽說話這般反複無常,剛才才說要迴工地,怎麽翻過來就變了主意。這主意他不是才反駁過了的嗎?


    “所以你是馬仔,老大才是老大!還不跟上!”其他的同伴“唿拉拉”跟著走,經過一臉懷疑人生的小夥子身邊,還是剛才那個人衝著他說了以上那句話,“你再拖拉下去,那就真的連戲都看不上了!”更別說參與其中。


    “我看錯了吧?”小夥子看著不遠處的情景,不由得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會這樣?”隻見不遠處,剛才跟出去的那幾個畏畏縮縮的男人卷縮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大腿在哀哀叫痛。臉上有明顯撓過的血印子。


    剛才陪在那個大美女身邊的中年婦女,則是兩手插著腰,站成一個圓規樣,正口沫四濺地叱罵著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男人。離這個中年婦女不遠處,那個長得美貌異常的姑娘手中牽著小女孩,正彎腰同她在說著什麽,絲毫就沒有理會身邊的嘈雜。


    “這,這,這怎麽迴事?”小夥子結結巴巴地問身邊的同伴。


    “還能怎麽,那幾個家夥仗著是男人,想要欺負那兩個,”同伴努了努嘴,就現在的情景,凡是長著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幾個男人踢到了鐵板,想要欺負人家,反而被人家撓了個滿臉開花,而且下腳的時候專門衝著下三路去。那股兇悍勁,連男人都害怕。沒看那幾個倒在地上哀嚎的男人,連一句狠話都不敢說嗎?


    小夥子隻覺得自己的臉被打得”啪啪”作響,隻覺得臉疼不已。自己還想著英雄救美,其實人家姑娘根本就不稀罕別人來救,自救就是。這時候他才想起老大剛才說過的話。小夥子的腦子難得聰明了一次。


    “老大,你以前見過?”美成這樣的姑娘,隻要見過一麵,那就會一直念念不忘。如果老大是在這次見麵之前,就已經見過這個大美女,而且還見過她行事。難怪她被人跟蹤,老大老神在在,還能等到吃完飯涮完碗之後才出來。


    果不其然,絡腮胡子點了點頭,口氣中充滿了懷念:“有過幾麵之緣。”


    “隻是我見過她,她不一定還記得見過我。”


    老大如同繞口令一般的話,弄得本就不聰明的小夥子一頭霧水,“既然有過幾麵之緣,那你現在過去同她攀個交情也好,像老大這樣英明神武的人,你上前去自我介紹,保證人家姑娘就記起來了呢。”這樣的話,他也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也算是有錢有房一族,而且還沒有成親,說不定還有機會親近大美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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