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既沒有互聯網,也沒有手機電腦,附近連電影院都沒有一座。壩子裏常見的娛樂方式少得可憐,除了打牌,就是說著家長裏短。但是這些娛樂活動僅限於白天。晚上點燈費油,為了節約,壩子裏的村民早早就上了床。夏天日頭短,早睡早起,早上趁著太陽還沒有出頭,多少可以幹點活。


    說是半夜,其實也就隻是晚上十點多鍾左右,在蔣碧薇以前的那個世界,正是剛開始熱鬧的時候,而這個世界的楊家壩子卻處於沉睡。此時蔣碧薇同強子的大伯走在石室下的地下通道裏,強子的弟弟緊隨其後,最後麵跟著的出了強子,還有一個蔣碧薇意想不到的人物。不知怎的,強子把蓮子也帶了下來,而他的大伯隻是陰沉著個臉,卻一句拒絕的話都沒有說。


    而一向開朗愛笑的蓮子也一反常態,見到蔣碧薇連個驚訝的表情都沒有,隻是緊緊地挨著強子走著,時不時捂著嘴巴抽噎幾聲。蔣碧薇就知道上麵發生了變故,也不去上趕著揭開別人的傷痛,隻做不知,跟著強子的大伯亦步亦趨,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石室下麵的通道修得比地窖下麵的那條小路稍微寬敞些,卻也隻是相對好些,頂多走在這條地下通道的時候不用側著身子,不能兩個人並排走,但是一個人走著還算舒服。可是這樣一路上就像是連體嬰兒般黏在一起的強子和他的女友蓮子就不得不分開。一個前一個後,卻也不是難事。


    蓮子不知道受了什麽打擊,隻要男友稍微走快些,就開始惶惶然地,邊流眼淚邊喊:“強子哥,你等等俺,俺看不到。”


    “你聲音小點,別把其他人驚醒了。”強子提醒了好幾次,蓮子每次都答應得好好的,可是聲音壓低不到一會兒功夫,又會不自覺地提高嗓音。生生把一個偷偷逃跑的行為變得荒腔走板。


    走到一半,強子的大伯,那個六十多歲的身材高大的老人再也忍受不下去。在半道上猛地停了下來,低聲喝道:“給俺閉嘴!”


    他強自抑製著憤怒,吩咐著自己的大侄子:“強子,你帶著蓮子迴去,你在家裏等著俺們迴來接你們。”


    “大伯,對不住,就讓俺們一起走吧!俺一定管好蓮子,不會再讓她在這裏發出聲音。”強子哀求著。


    “不行,現在還是安全地帶,她就一驚一乍,一點都沉不住氣。等出了地道,隨便碰到點危險,那她還不得尖叫出來,到時候引來了巡邏,錢還沒有賺到,所有人的命就被她幾聲尖叫斷送。”


    “大伯,蓮子隻是突然發生了變故,這時候格外沒有安全感,再給她一點時間,她就不會發出聲音來了。”強子的解釋格外沒有底氣。


    蓮子知道強子的大伯要把自己趕迴去,心裏一下就慌了,跟在男友的後麵不停地道歉:“您就讓俺跟著強子哥吧,俺這次一定會不發出聲音,您就相信俺這一次。”


    地下通道裏並沒有燈,大家都是用腳探著,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得格外的小心。想要重新迴到上麵去,就要重新通過這條黑幽幽的通道,爬上石室後,又是一條甬道。通往地窖的那條通道很多地方隻能半爬著往前走。而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的路,眼看就要到達出口,這會兒讓她和強子往迴走,蓮子心裏怎麽會樂意?


    老人卻一點都不給自己的侄子和他女友麵子,冷哼著:“你的保證也不止一次兩次,強子你來說,這一路上你給俺們下了多少保證,又做到了多少次。保證又不是吃飯喝水,說了就要做好,做不到的就要拖俺們的後腿。”


    一路上就沒有個消停,哭個沒完沒了,稍微說她幾句,那就哭得越發的大聲,就仿佛他們給了她多少委屈似的。他們也承認蓮子這次倒黴,但是她的倒黴又不是他們害的,相反他們還救了她的一條命。農家姑娘哪裏有這麽多眼淚可以流,又不是水做的,看她這樣的架勢是吃定了他們不成?


    本來好言好語同她商量,說到時候一定迴來接她,還特意把強子叫過來詛咒發誓,她是一句都沒有聽到心上去,就隻管賴著強子。大家都是農村人,哪裏有這麽多花花腸子,想著想著,老人的火氣也愈發地大起來。


    “強子,你把她給俺帶上去,讓她閉嘴。”


    “大伯?”強子還想要求情,卻被老人不耐煩地打斷。


    “不要再說了,再說俺就當沒有你這個大侄子。”


    前麵的濤子也弱弱地說話:“大哥,你就帶著蓮子姐上去吧,咱們這次去不定會發生什麽危險呢,帶著這麽多的人,也不好跑啊!”雖然有些對不起蓮子姐一向對他的好,但是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不保。他可聽大伯說了,隻要順利地把前麵那個姑娘安全地護送到安桃鎮,就可以拿到足足十萬華夏幣的酬勞。十萬華夏幣分下來,他也能分個不少。可不能讓蓮子姐壞了好事。


    “你好好安慰一下蓮子姐姐,就在上麵等俺們,到時候俺迴來接你們倆走。”濤子也跟著勸他哥帶著蓮子上去,“你也是咱們家的一份子,分給你的錢一分都不會少。”他保證道,這句話是特意說給蓮子聽的。也是為了安蓮子姐的心,以為不跟著一起去就分不到多少錢。


    聽了弟弟的話,強子的臉變得火辣辣,幸好在黑暗中,誰也看不到。他也知道事不可為,強忍著羞恥,拉著蓮子不讓她說話,“那我們先上去吧!”話都說到這份上,再堅持不上去隻會讓大伯更加生氣。


    “唔唔”,蓮子並不想走,還想求情,卻被態度變得異常強硬的強子捂著嘴,往迴拖著走。


    “強子,該你的那份不會少你的。還有,迴去以後好好教教她,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強子的大伯雖然生氣,還是提點了一句。


    “俺知道!”強子的聲音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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