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時分,獨狼終於迴來,他腦袋上帶著一個破了洞的爛草帽,用扁擔挑著兩個大籮筐,籮筐裏滿滿地都是剁得整整齊齊的木柴。他把木柴擔到院子裏放下,雷佳虎吃飽喝足,本來準備出門去賭場逛逛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吃驚地望著這兩籮筐木柴,問:“你一聲不響跑出去就是為了砍柴?”雷佳虎可沒有忘記蔣碧薇說過的話。他抽出一根木柴仔細看了下上麵的紋路,“這就是那種木柴?”那種點燃之後散發的氣味會把猛獸吸引而來的枝條,他隻燒過那種枝條,並沒有注意到樹長怎麽樣,所以才有此一問。


    獨狼先迴答他提出的第一個問題:“等了幾天也沒見你有反應,還以為你放棄了。”


    雷佳虎大喊冤枉:“是你的行動力太快,還沒有過一天呢,不是說給大家時間想一想嗎?”你這樣迫不及待的,很讓他有種做點什麽來破壞的想法啊。他眯了眯眼睛,意有所指,“你想好了?”


    獨狼迴答了他第一個問題後,並不急著說第二個的答案,也抽出一根木柴進了屋裏,找到正坐在堂屋裏擼貓的蔣碧薇,把木柴遞到蔣碧薇的麵前,告訴她,“枝條的水分大,不是很好燒。我砍了兩棵這種枝條的樹幹,你看是不是用這種做柴火來燒火好些?”


    蔣碧薇鬆開乖乖,摸了它一下腦袋,放它去自由活動。虎皮大肥貓卻不走,吧嗒著眼皮撩了眾人一下,這才慢騰騰地跳到桌角,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蜷縮著又睡著了。蔣碧薇見它不鬧騰,也不管它。接過獨狼手中的木柴,翻來覆去看著,問,“你應該試過了吧?”獨狼這麽精明穩妥的人,肯定不會做無用功,試都不試一下就把木柴挑迴來。


    果然,獨狼點了點頭,承認了蔣碧薇的猜測,“我砍了一棵下來試了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白天,引來的猛獸比較少,但是其他的動物引過來不少。”這種樹還挺少的,大部分長在比較貧瘠的地方,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兩棵。隻砍了一棵,還留了一棵以備萬一。


    雷佳虎也跟了進來,一隻腳跨過門檻,另外一隻腳還停在門外,就這樣叉開腿坐在門檻上。這時候懶洋洋地插話:“獨狼你向來謙虛,有七分效果都會說成三分,其實照我說,想要奪下安桃鎮,也不用這麽煞費苦心,隻要把瓶塞...”


    “雷佳虎!”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見獨狼猛地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雷佳虎的麵前,揚起巴掌“啪啪”就是兩巴掌下去,獨狼的手勁何等大,又是動了真怒,雷佳虎的兩邊臉頰肉眼可見的腫脹起來。


    “你憑什麽打我?”雷佳虎“呸”地吐了一口血沫,霍地從門檻上站了起來,“你獨狼做的一些事有膽子做,就沒膽子說了嗎?”


    蔣碧薇眼睛好,一眼就看到血沫裏還混著一顆牙齒。獨狼這兩巴掌,把雷佳虎口裏的一顆牙都打落下來。她把位子悄悄地往裏麵挪了挪,正好擋在周虞前麵。她偏著腦袋低聲對周虞說,“天黑了,你不是困了嗎?快迴裏屋去睡覺吧!”她不是很想讓周虞看到雷佳虎兩人吵架的場景。


    “我不困,我要留下來。”周虞卻是不依,反而從蔣碧薇的身後鑽了出來,把蔣碧薇擋在了身後嗎,還大模大樣地對她說,“堂堂男子漢,怎麽能躲在女子背後,我又不是縮頭烏龜?”


    “讓他留下來聽。”雷佳虎此時的聲音平靜得嚇人,“他的心智再如何退化,你都不能否認他不是成年人。你不能一輩子把他護在你的羽翼下,畢竟這件事跟他也有關係。”他意味深長地說,“如果你知道獨狼還不叫獨狼前的本名是什麽嗎?”


    “周虞還是個傷員啊!有什麽事非得現在說,不可以等他完全痊愈了再說?”蔣碧薇聽了這般不懷好意的話,站起來就發脾氣,“你們兩個有什麽恩怨請自行解決,在此之前,能不能尊重一下我這個雇主?畢竟我們也算是簽了合同的。”


    蔣碧薇一貫謹慎,從不相信什麽口頭承諾,最相信的還是白紙黑字的合同和印章。來安桃鎮前,在雁城就同雷佳虎和獨狼兩人分別簽訂了雇傭合同。雖說這個年代的法律意識淡薄,有時候簽了合同也沒有什麽用,但是畢竟是一份契約,有時候拿出來堵他們的嘴還挺有用的,假設他們要臉的話。


    她生怕這兩個人再說出一些不可挽迴的話,又補了一句:“不知道你們兩個還記得不記得,還有兩個箱子在我這裏藏著呢。”蔣碧薇明晃晃地威脅。這兩個人,尤其是雷佳虎,明明知道周虞一受刺激就要頭痛,還要在他的麵前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故意引導他的思路,自己不好過,也要害得人家不好過,其心可誅。


    原本無害的小貓忽然露出了利爪,雷佳虎和獨狼有些意外。他們彼此互看一眼,冷哼一聲,彼此轉過頭不去看對方。還是雷佳虎首先開口:“誰叫他無緣無故打我兩巴掌?還把我的牙齒打落一顆。”


    “誰叫你嘴賤,活該!”獨狼冷森森地說,還示威般搓了搓掌心。


    “你自己做的事還不準人家說了,有本事你把東西拿出來讓小蔣評評理,看誰沒理。”雷佳虎也不是吃素的,轉過頭就把蔣碧薇拉下了水。


    “小虞,你現在去裏屋睡覺。”蔣碧薇準備先把周虞打發進去,再跟他們兩個好好頒頒。


    周虞卻不走,靦腆而勇敢地向她表示:“我想留下來聽,既然雷佳虎說這件事跟我有關,那我應該知道。”


    他這樣說話的氣場強大,根本就不像是心智退化的模樣。蔣碧薇有敏銳感覺到他連一向不離口的“叔叔”都換成了直唿其名,心裏莫名有些不安,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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