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默默凝視著五六所在的方向。


    自他從醫以來,憑借著精湛的醫術和敏銳的洞察力,本應能夠輕而易舉地看穿他人的內心想法,然而此刻,麵對五六,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與困惑湧上心頭。


    他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迷霧之中,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看清對方的真實意圖。


    在辛容的眼中,五六宛如被一層堅不可摧的外殼緊緊包裹住的人。那層外殼如同變幻無常的魔術師,能夠瞬間變換出各種各樣的模樣,時而溫和善良,時而冷漠無情,讓人捉摸不透。


    隻有當你抬起頭,勇敢地望向他的眼睛時,才能透過那虛假的表象,窺見他那一層偽裝之下的真實內核。那內核猶如隱藏在黑暗中的猛獸,蟄伏著、等待著時機的降臨。


    辛容靜靜地站在船艙門口旁邊,一動也不動,仿佛時間已經凝固。


    他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五六的背影,腦海中思緒萬千,心中若有所悟卻又難以言表。


    五六似乎冥冥之中察覺到了身後傳來的熾熱目光,微微一愣,隨即緩緩向後轉過頭來,正好與辛容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在那一瞬間,辛容清晰地看到了五六眼中所蘊含的複雜情感。


    那是一個怎樣的眼神啊?


    貪婪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眼底肆意蔓延;陰狠宛如一把鋒利的匕首,隨時準備刺向敵人的心髒;殘忍則像是一頭嗜血的野獸,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而那帶著不擇手段的瘋癲模樣,更是讓辛容的心瞬間陷入了冰窖。


    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決絕與瘋狂,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讓辛容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真的是一個隻有十多歲的小孩子能有的表情嗎?


    似乎是辛容眼底的驚懼拉迴了五六原本的樣子,隻見五六蹙了蹙眉,隨後輕咳一聲轉迴了頭,再一次抿了抿手中的水。


    看到自己麵前本來已經答應自己要求的五六忽然長時間不說話,趙銘深的緊張感再一次被提了起來,似乎生怕對方反悔一般的開口。


    “那個...您怎麽不說話了?您想要什麽酬勞說出來我聽聽,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五六聞言緩緩抬起頭看向趙銘深,盯了好半天,五六才輕聲開口。


    “你的這雙眼睛,哪來的?”


    五六那突如其來的一問,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泛起層層漣漪。這一問,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擊中了原本正弓著身子、滿臉諂媚的趙銘深。


    他那原本堆滿討好笑容的臉,此刻如同被寒霜打過一般,頓時僵住,眼神中露出一絲慌亂,似乎完全沒料到對方會如此發問,心中猶如有千萬隻螞蟻在爬般不安。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有點聽不懂...”


    趙銘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麵色更是明顯變得不對勁起來。


    隻見他的唇角勉強地勾著,那弧度極其生硬,就像被膠水粘住一樣,硬生生地扯出了一抹極為難看且僵硬的笑容,仿佛每一個肌肉的牽動都帶著巨大的痛苦。


    五六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微微皺起了眉頭,那眉頭就像是兩道擰緊的繩索,顯得十分煩躁。他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仿佛想要把心中的煩悶一並揉散。


    接著,他手中的折扇不耐煩地擺動著,那扇骨與空氣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他內心的不滿。


    “有些事情你比我清楚,......對吧?”


    五六說完這話後,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趙銘深。


    趙銘深的臉色如同調色盤一般,不斷地變化著,紅一陣白一陣,最後變得煞白如紙。


    他眼底深處滿是震驚,那震驚如同驚濤駭浪般在眼中翻滾,似乎不敢相信五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五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仿佛要把所有的疲憊都通過這一口氣息散發出去,然後才慢悠悠地接著說道。


    “既然你此刻還是不願意說的話,那也無妨啦,畢竟我之前就已經明確跟你講過了,以我現在的能力,完全能夠幫你解決你目前所麵臨的這個棘手的症狀。至於你一直糾結的酬勞問題,說起來其實真的特別簡單.......”


    五六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竟然鬼使神差般地轉頭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辛容。


    辛容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眼神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禁下意識地眯了眯那雙深邃的雙眼,隨即側過頭去,好奇地看向身旁同樣一臉疑惑的霍樊。


    霍樊見狀,也是滿臉不解地搖了搖頭,似乎對五六的舉動感到十分困惑。


    就在這時,五六已然迅速地轉迴了視線,臉上沒有絲毫波瀾,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要你這雙【靈眸】,隻要我將它從你身上拿走,那麽你的症狀自然而然就會消失不見啦。不過你盡管放心,即使失去了【靈眸】,你的視力也不會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影響哦,你依然可以像以前那樣正常地視物,就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一般。但是呢.....也僅僅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五六的聲音依舊輕輕的,就好像在訴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仿佛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趙銘深聽聞此言,原本就如同被寒霜凍結般的臉上那抹僵硬且難看的笑容,仿佛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抹去,再也尋不到蹤跡。


    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不解,聲音微微顫抖著問道。


    “您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此時,五六聽到趙銘深這般詢問,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眨了眨那雙靈動的眼睛,那般狡黠模樣竟和他如今的孩童樣子十分契合。


    緊接著,他竟然毫無征兆地“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那笑聲清脆而突兀,在寂靜的空間裏迴蕩著。


    隻見五六一邊止不住地笑著,一邊緩緩抬起手中的折扇,輕輕拍在了趙銘深的臉龐上。


    這一動作看似隨意,卻仿佛帶著十足的嘲諷和羞辱之意,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了趙銘深的心底。


    趙銘深呆呆地看著五六,心中滿是震驚,他囁嚅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五六則繼續笑著,眼神中透露出不屑與輕蔑,仿佛在嘲笑趙銘深的天真與愚蠢。


    “開玩笑?你也配讓我和你開玩笑?”


    五六那麵龐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眼中射出的寒光仿佛能將人凍結,話語中所蘊含的無盡傲慢與鄙夷如同一股洶湧的暗流,在空氣中肆意蔓延。


    五六此刻的行為,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解,似乎所有人都不明白,他這麽做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就連一直以來都十分崇拜五六的羅峰,此時也被他的舉動驚得瞪大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不解。


    他原本以為五六是個懂得分寸、重情重義之人,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對他有著很深的誤解。


    羅峰站起身來,腳步有些沉重,他的內心充滿了掙紮與糾結,一方麵他不想看到五六如此囂張跋扈,另一方麵他又不願意輕易相信對方竟然是這樣的性格。


    “小孩,你這樣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羅峰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隱隱的怒意,仿佛悶雷在耳邊炸響。


    “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幫就幫,不幫就不幫,何必做出這種讓人難堪的舉動呢?”


    吳漾見狀,心中暗叫不好,她深知此時的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一場激烈的衝突。


    於是,她連忙站到中間,充當起和事佬的角色。


    “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吵了,大家都冷靜一下。”


    吳漾的聲音溫和而舒緩,仿佛清泉流淌在山穀之間。


    “要不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畢竟天馬上就要下雨了,一會兒說不定還會出現什麽意想不到的情況呢。我們不如都先坐下來冷靜一下,再慢慢商量其他的事情。”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眾人保持克製。


    辛容此刻心中滿是糾結與無奈,那緊皺的眉頭仿佛深深鐫刻在了他的麵龐之上,他看著五六如今這般行事,實在是難以忍受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他正準備邁步向前之際,霍樊猶如閃電般迅速伸出手,緊緊地拉住了辛容的手臂,那力度雖不大,卻仿佛有著一股神奇的力量,讓辛容瞬間停下了腳步。


    霍樊微微低下頭看向辛容,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透露出一絲擔憂與勸告。


    五六聽聞此言後,依舊麵無表情,仿佛對羅峰和吳漾的存在毫不在意,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原地,眼神中閃爍著似笑非笑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著趙銘深。


    那目光中蘊含著無盡的深意,仿佛在等待著趙銘深的迴應。


    趙銘深此時宛如一座雕塑般站在原地,他臉上的神色如同調色盤一般,交織著各種複雜的情緒,諸多情感相互碰撞。


    然而,盡管內心波濤洶湧,他卻沒有做出任何反駁的動作,隻是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五六。


    “你們知道他為什麽不反駁我嗎?”


    五六悠悠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站起身來,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咪般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到了趙銘深的身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動作中帶著一絲挑釁,仿佛在向趙銘深示威。


    而趙銘深則依舊保持著沉默,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在場的每一個人此刻都宛如雕塑般靜止不動,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五六身上,那股微妙的氛圍如同無形的絲線在空氣中交織纏繞。


    五六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不在意周圍眾人各異的神情,依舊自顧自地緩緩開口道。


    “你們好好想想,我之前是不是跟你們講過,他現在這種狀況,根源就在於【與自身技能的適配程度不夠高】,我說過吧?嗯?”


    說著,五六微微仰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如同一盞明燈般依次掠過眾人的眼眸,試圖從他們臉上尋找到共鳴或者質疑。


    辛容輕輕抿了抿嘴唇,腦海中開始飛速迴憶。


    沒錯,五六好像確實說過類似這樣的話,但僅僅憑這一句話,又能真正說明什麽呢?


    就在這時,羅峰察覺到了現場的異樣,他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隨後緩緩開口反問道。


    “你的確說過,可這到底意味著什麽呢?你究竟想表達什麽意圖?”


    五六聞言笑了笑,再次伸出手拍了拍趙銘深的肩膀繼續開口說道。


    “打個比方如果你們自身是a,那麽技能就是b,ab本就是相互吸引的。不信你們捫心自問一下,你們的技能和你們自身的適配度高嗎?不出意外的話,每人的適配度都很高對吧?所以你們誰能告訴我,出現這種適配度不高的原因會是什麽呢?或者說,出現了一個自身是a,技能卻是c的原因是什麽?”


    五六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紛紛陷入了沉默。


    五六的話很容易理解,就連平時有些不擅長思考的羅峰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眾人此時心中隱隱已然有了猜測,但是誰都沒有開口,而是愣愣的看向五六和趙銘深。


    霍樊緩緩吸了一口煙後輕聲開口。


    “那是因為技能本就不是他的,既然不是他的技能,適配度又怎麽會高?出現排斥反應很正常,如果我猜的沒錯,他應該都不會使用他的技能,甚至他都有可能不知道他的技能是什麽。”


    霍樊此言一出,五六勾了勾唇角,並沒有反駁,這就證明了霍樊並沒有說錯。


    “是啊,你沒有說錯,畢竟,一個廢物的身體怎麽可能會擁有【靈級】的技能呢?你說對吧?”


    五六說罷,看向辛容,挑了挑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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