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玉陽迴到門派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整整一個下午,那種徹骨的恐懼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即便是迴到門派裏,還是感覺錦翠在背後盯著他。


    龍玉陽後悔了,但後悔也沒用,事情已經做下了。


    迴到房間裏,點上蠟燭,坐在桌邊,呆呆地看著蠟燭的火苗。


    “唉……”


    一聲重重的歎息,嚇得龍玉陽渾身一哆嗦。


    驚恐地迴頭,卻什麽都沒有,定了定神,再沒有任何聲音。


    門外也沒人經過,是誰在歎氣?


    還是自己疑心生暗鬼?


    緩了緩,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玉陽。”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龍玉陽蹭地站了起來,瞪圓了眼珠子看著房門。


    “玉陽?在屋裏嗎?”


    龍玉陽這才反應過來,是大哥。


    “在!在呢。”


    走過去打開門,龍玉衡打量了他一眼,說道:“氣色這麽差?”


    “嗯。”龍玉陽答應,還有些驚魂未定。


    龍玉衡走進來,在桌邊坐下,先歎了口氣。


    “玉陽,想開點,景瓔不過是身份高一些,其實拋開身份,也就那樣了,沒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脾氣又不好……”


    龍玉衡苦口婆心地勸慰,龍玉陽卻根本沒有仔細聽,滿腦子都是錦翠。


    “玉陽?玉陽?”


    “啊?”


    “你怎麽了?魂不守舍的,沒事吧?”


    龍玉陽答道:“沒事,就是昨晚喝多了,到現在都覺得昏昏沉沉的。”


    龍玉衡歎氣:“酒大傷身,不能太放縱自己。”


    “嗯。”龍玉陽點頭答應。


    龍玉衡靜默了片刻,說道:“我來是想問問你,景瓔的婚禮,你去不去?”


    龍玉陽搖了搖頭:“不去。”


    龍玉衡點了點頭,說道:“行吧,那你在家不要亂跑,我明天就和叔公一同去京城,譚長老暫管門派事務。”


    龍玉陽點頭答應:“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惹事的。”


    龍玉衡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早點休息吧,我迴去了。”


    送走了龍玉衡,閂好門,龍玉陽心底又生出恐懼。


    上了榻,背靠著牆,盯著桌上的蠟燭,感覺從心裏往外發冷。


    這一夜,便在恐懼中度過,直到天快亮時,才眯上一會兒。


    “玉陽?玉陽!”


    龍玉陽驚醒,應道:“啊?”


    “昨天你看見錦翠了嗎?”


    龍玉陽心裏咯噔一下,脫口答道:“沒有!”


    “錦翠不見了,一晚上都沒迴來。”


    龍玉陽的心稍稍放下,至少沒人知道,錦翠去觀雲峰找他。


    應道:“我不知道,我這幾天都沒見過她。”


    “知道了。”龍玉衡說完,走了。


    龍玉陽僅有的一絲困意,也全沒了,起來坐在榻沿上,緩解著內心的緊張。


    沒事的,沒人看見,沒有證據,就算有人懷疑也沒用。


    要變強,總要有代價,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錦翠的命,她完全可以不去觀雲峰。


    龍玉陽在心裏一遍遍地給自己打氣,為自己開脫……


    十一月初,除了百秀門,各門派都到了京城瑞王府,也就是七皇子周治的府邸。


    而百秀門因為與千絲門有姻緣關係,所以算娘家人,去了千絲門。


    梅爭和白香染,自然也就跟著鳳舞菲到了千絲門。


    剛安排住下,杜芊芊就來了,笑眯眯地說道:“兩位故友,小瓔請你們過去坐坐。”


    白香染嗤笑一聲,說道:“故友算不上,不算仇人就不錯,我就不去了,讓我夫君過去坐坐吧。”


    梅爭滿臉尷尬,杜芊芊也不見外,上來便拉住梅爭的胳膊,直接往外拖。


    梅爭詫異:“師姐,你這是做什麽。”


    “我怕你媳婦改主意,小瓔說話就嫁人了,往後也沒什麽機會見麵了。”


    梅爭看白香染,白香染白了他一眼:“去吧,我還不至於那麽小氣,連最後一麵都不讓見。”


    杜芊芊嗔道:“什麽話?小瓔是嫁人,又不是要死。”


    白香染說道:“都一樣。”


    杜芊芊也懶得跟她計較,扯著梅爭走了。


    直到掌燈時分,梅爭才迴來,白香染掉著臉不理他。


    梅爭摟住她哄:“別生氣嘛,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


    “哦~這是機會呀?等這一天,等好久了吧?”


    梅爭哂笑:“瞧你說的,大家都是同修,都認識這麽久了,說說話而已。”


    “哼!”白香染翻白眼:“好多話要說嘛,說了幾個時辰。”


    梅爭無言以對,其實他跟景瓔也是真沒說什麽,就是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聊著聊著,天就晚了。


    “好了,娘子不生氣,我保證,絕對沒有下迴了。”


    白香染翻白眼:“當然沒有下迴,人家說話就是瑞王妃了,你再敢惦記人家,朝廷還不得治你的罪?”


    梅爭笑,湊上去親她。


    白香染躲了幾下,還是被他按倒在榻上。


    五天以後,迎親的隊伍來了,景瓔讓周治背她下山,就像當初梅爭背白香染那樣。


    好在周治也是從小習武,但比起梅爭,卻是差得太多了。


    走不到一半,就已經累得兩腿打顫。


    侍衛想了個主意,周治背著景瓔,兩名侍衛用粗杠子抬著周治,才算走下山去。


    瑞王府內大排宴宴,皇帝帶著悅妃親臨。


    但是六大派皆不跪拜皇帝,包括龍威門,也隻是叉手躬身。


    礙著是喜事,皇帝也沒有計較,但心裏卻像吃了個蒼蠅似的。


    所以拜堂之後,皇帝吃了一杯酒,便離席迴宮了。


    皇帝一走,周治就像火燒屁股一樣,匆忙給六大派掌門敬了酒,然後就跑迴洞房去了,再沒有出來。


    這一夜過後,景瓔心裏才算真正將梅爭放下了。


    從此後,安心做她的王妃,塵封過往。


    時光飛逝,轉眼三年。


    梅爭與白香染,先後突破至金丹境界。


    神遊太虛之時,梅爭看到了爹娘被害的場景,兇手就是古行。


    那應該是印在兒時記憶中的景象,隻是隨著成長被遺忘了。


    人的記憶很奇怪,極少有人能迴憶起嬰兒時期的記憶。


    按照修真界的解釋,嬰兒時期,天靈未閉,看到的並非隻有這個凡塵。


    所以隨著成長,天靈關閉以後,嬰兒時期的記憶也被封印了。


    但是突破至金丹境之後,便能重開天靈,自然也就憶起了那時的一切。


    隻不過,梅爭不能確定,他所看到的,是前一世的記憶,還是這一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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