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黑鴉崗聯軍駐地接連被襲,勾結魔教的武林叛徒黃天霸和魔教妖人李胤被人救走之後,武林盟主南伽陀借此再次發出江湖同盟令,號召江湖同道齊心協力,希望一舉消滅寒雨樓。


    黃天霸被寒雨樓所救的消息被南伽陀有意的宣傳出去,坐實了黃天霸勾結魔教和寒雨樓的事實,而魔教請動寒雨樓刺殺一名武林名宿的消息,也一並被傳遍整個江湖。這個消息,就如同一柄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利劍,不知何時會落在何人頭上,一時間整個江湖都人心惶惶,特別是與魔教素有冤仇的五嶽劍派和江湖三十二門。


    也正因為如此,當南伽陀再次號召同盟的時候,聯軍的聲勢瞬間壯大數倍,五嶽劍派的五大掌門,三十二門中的二十四門門主皆是來到黑鴉崗。武當、少林、丐幫也加派了弟子和派中高手,甚至一向不問世事的峨眉和崆峒以及遠在四川的青城派,也都派出高手帶著弟子趕了過來。一時間,作為聯軍首領的武林盟主南伽陀風頭無兩,得意非凡,同時他也有了更多的動作,派出高手,四處追殺青蓮魔教弟子,建立情報網,全麵收集有關寒雨樓的線索,搜尋黃天霸、李胤以及葉紅衣等人的下落。於是乎,平靜了多年的江湖,再次泛起波瀾。


    而這幾日,動作頻繁的不隻有武林聯軍,還有丐幫的淨衣幫。傳聞淨衣幫幫主周歡最愛的小妾無故失蹤,惹得周幫主滔天大怒,當場便殺死了當晚的兩名守衛,同時還派出了淨衣幫全部幫眾,隻為找到小妾的下落。這種一怒為紅顏的故事本應該傳為佳話,隻可惜周歡的小妾實在有些多了,故事也就有些變味。可周歡卻是毫不在意的,當然,他也不會理會丐幫那幾個有名無實的長老的意見。


    於是,最近全國的各個地方,攜帶著武器的江湖豪客和成群結隊的販夫走卒突然多了起來。這些人行色匆匆,不停的向著村民打聽著什麽,還會偷偷的檢查過往的行人,馬車。


    現在,一群江湖豪客便正圍著一輛馬車,帶頭的大漢手扛著大刀,活脫脫一個土匪。


    馬車的車夫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他正顫顫巍巍的向大漢解釋道:“好漢饒命啊,我們隻不過是普通的窮苦百姓,身上真的沒有錢啊。”


    大漢道:“誰他娘的要你的錢了!”一邊說,一邊用手將老頭推開,想要去掀馬車的門簾。


    老頭奮力的抵抗著,口中不停的念道:“英雄,使不得,使不得啊!這裏坐的是小老兒的女兒女婿,小女從小身子弱,現在又有大病在身,見不得風寒啊。”


    大漢大喝一聲:“找死!”使勁將老頭推出去兩三步,後麵的小嘍囉立馬衝上來,將老頭給押了起來。


    正在這時,馬車的門簾被人掀開一條小縫,一個頭發如同亂雞窩般的年輕男人從小縫中伸出頭去,叫道:“嶽父大人,怎麽不走了。”話音說完,才發現情況不對,立馬將腦袋又縮了迴去。


    大漢也不莽撞,站在馬車旁用刀背敲了敲車廂,說道:“裏麵的小懶漢,快給老子出來。”


    叫了兩遍,剛才的那個年輕人這才畏畏縮縮的鑽了出來,臨了還不忘將馬車的門簾拉好。


    年輕男人磕磕巴巴的說道:“大、大、大王,小的這,這給你見、見禮了。”


    大漢笑道:“呦,看不出來啊,這還是個讀書人。”後麵的眾人聽了也一起大笑起來。


    年輕男人道:“大、大王見、見笑了,小的就讀、讀、讀過兩年私、私、私塾。算、算、算不上。”


    大漢也被這年輕人的口吃弄得沒了耐心,直接將刀架在了年輕男人的脖子上,年輕男人嚇得直接坐在地上,口中求饒道:“大、大王、饒、饒、饒命。”


    大漢道:“囉裏吧嗦的,我們又不是土匪,隻是道上不小心丟了些財物,現在要去你們車廂裏確認確認。”說完,大漢用眼神示意一個手下上去檢查。


    老頭和年輕男人想要阻止,奈何寒光閃閃的刀鋒就架在脖子上,便也不敢再多言阻止,隻不停懇求道:“大爺小心點,別讓風灌了進去。”


    大漢的手下不知是出於小心還是出於好心,還真沒有莽撞,而是小心翼翼將門簾掀起一角,見裏麵沒有反應再慢慢將頭探了進去。


    隻見車廂裏,一個頭發枯黃雜亂,臉頰潮紅但雙唇泛紫的女人正蜷縮在棉被裏滿眼驚恐的看著來人,其餘除了兩個裝著吃食和衣服的包裹,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大漢的手下退了出來,向大漢搖了搖頭,說道:“就一個鄉下黃毛丫頭,確實像是有病。”


    大漢啐了一口,道了一聲晦氣,也沒再過多為難,便領著眾人離開了。


    待到大漢走遠,年輕男人迴到車廂,老頭也重新駕起馬車。


    這時,車廂裏傳來了兩個人低低的輕笑和說話的聲音。


    一個清脆婉轉的女聲輕笑著說道:“好膽、膽、但小的、讀、讀書人。”


    一個低沉的男聲同時輕笑著迴道:“好一個美若天仙的黃毛丫頭。”


    女聲笑道:“我這樣也是美若天仙,那你不成了瞎眼的讀書人了。”


    男聲道:“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最好看的婉姐姐。”


    女聲突然很是悲傷的道:“你真的不嫌棄我已經是……”話音還未說完,突然便被一整嗚嗚聲中斷,好像女孩的嘴被什麽東西給堵上了。


    過了良久,這嗚嗚聲才停止,然後是略有些粗重的唿吸聲和女孩的嬌嗔。男聲這次異常的堅定:“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婉姐姐,和從前一樣,未來也一樣,永遠也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


    “不一樣的,不能一樣的,我不想做你的婉姐姐。”女聲道。


    “為什麽?”男聲有些焦急的道。


    “因為,我想做你的妻子。”女聲溫柔的說道。


    然後,車廂裏便又隻剩下嗚嗚的聲音。


    “駕~”駕車的老漢也不知道為什麽,賭氣的狠狠抽了老馬一鞭子,那老馬吃痛,嘶鳴一聲,放開四蹄飛快的奔跑起來,卷起一地塵埃。


    然而,這邊寒冷的車廂裏蜜意如春,另一邊,一間溫暖如春的房間中卻是如寒冬的孤寂。


    炭爐中,上好的獸金碳散發著鬆枝的清香,微紅的碳火使整個屋子像春天般溫暖。韓月兒披著裘皮褂子,半靠在床榻上,手捧著李清照的詩詞,一句一句的細細的讀著。桌上的燕窩粥一口未動,現在已經涼透,香爐中的紫煙也不知什麽時候熄滅。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就如同時間在某一刻靜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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