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那樣剛強的女子,從來不會落淚,但此刻那一滴淚液驟然滑落,讓他的心也變了。


    春璃哪裏知道他這所謂的“還要等等”是什麽意思?


    這一晚,蕭祁煜並沒有在這裏逗留許久。


    但蕭祁煜莫名消失的一段時間,卻還是引起了舒爾雅的反感與不安,看蕭祁煜迴來,舒爾雅一言不發,依舊安靜。


    第二日,是舒洱沄離開的日子。


    曆書上說今日適宜遠行,皇上為舒洱沄安排的餞別宴會已經設在十裏長亭,不少文武百官也到了,連季春熙也到了。


    春熙是女狀元,又是禦前的待詔,在這種場合自然要出席。季春璃假裝波瀾不驚,不怎麽去瞧舒洱沄,嘉定皇帝和應後已準備了各種禮物,送的禮物很多,舒洱沄照單全收,不停的道謝。


    倒是弄了個滿載而歸,下人們將東西搬運到了馬車裏,舒洱沄看了看季春璃,似乎在暗示,這已是你最後一個機會了。


    何去何從?


    她早考慮過了,無論怎麽樣都不會跟著他一起離開。


    文武百官祝禱完畢,一一退後,皇上和應後也退後,蕭祁煜靠近,斟酒一杯,兩人喝了一個,“你放心就好,我會照顧好令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接著依次是蕭祁禎和蕭子焱等人過來,舒洱沄得海量,不然此刻早倒地不起,看蕭祁煜退後,舒爾雅湊近用錦帕擦拭了一下他的嘴角。


    終於輪到季春璃送別了,古人有折柳相贈的習俗,春璃折斷一柳芽,插在了舒洱沄的衣襟上,“這就要告別了,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舒洱沄道:“做完了你的事,如若想來我南瞻國,我來接你。”他始終在等她那一句話。


    “沒有等到你之前,”舒洱沄靠近春璃,口幾乎落在了春璃的耳朵上,“我不會和任何女子婚配,知道了嗎?”他特地的加重了“知道了嗎”幾個字兒,春璃頓首。


    舒爾雅已哭成了淚人兒,臨別之際那種淒楚和哀傷在她心頭風起雲湧,從今日以後,她終於明白了做王妃的苦楚,這預示著將來的將來,迴去的機會將寥寥無幾了,舒爾雅哭著和舒洱沄低語,眾人都不忍心去看。


    春璃看向蕭祁煜,蕭祁煜指了指春璃的頭,春璃一摸,有柳絮,再一摸卻摸到了蕭祁煜的手,他幫春璃整理了一下,長指拈出淩亂的雪白,丟了出去。


    蕭祁禎無奈的閉上了眼,蕭子焱看到這裏,卻咬牙。季春璃啊季春璃,我當日真不應該放過你,你非但一點沒有幫助我,你還聯合了蕭祁煜不停的算計傷害我。


    道別告一段落,誰也不知道舒洱沄對舒爾雅說了什麽,舒爾雅迴來後用衣袖拭淚,對馬車揮揮手。


    春璃還以為這一次分別後,自己再也沒有可能和舒洱沄見麵了,但世事難料,時間的經緯竟織的如此出人意料,他們不但會見麵,還會有一場曠日持久的感情糾葛要上演。


    天高雲淡,不見南飛雁。


    鑾鈴陣陣,叩出金聲玉色。天子駐蹕綿延十數裏,迴望長亭,送別的彩帳隨風烈烈飛揚,與黑漆漆的馬隊相映成一幅流動的畫卷。


    舒洱沄手握白玉狻猊香爐,澄澈的黑瞳內流竄過一抹異色,如刀光如劍影,銳而犀利。


    鞍馬前移,輪轂發出鏘然之聲,他再也看不到春璃那送別的身影了。


    香爐內綿白的飛煙如張牙舞爪的巨獸籠在馬車內,舒洱沄白玉一般的手緊緊握著熏香爐,“蒙將軍,備戰車!備精兵強將!敢死隊!左中右軍!本宮要和中京分庭抗禮!”


    他的語氣風輕雲淡,似在述無關痛癢之事,又似不屑。


    但這副腔調卻帶給副將蒙虎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西宮,實力懸殊不敢冒進啊。”蒙虎嚇絲絲道。


    “本宮要你做什麽!酒囊飯袋嗎?凡事要未雨綢繆,本宮已失一妹你不見嗎?”撫摸熏香爐的手暗暗收縮,一股強悍的巨力捏碎了香爐!


    蒙虎大驚!


    其實,舒洱沄之所以決定和中京分庭抗禮,真正的原因還是季春璃。


    她如根深蒂固之樹,眷戀著東勝國這一片熱土。她既不肯和自己離開,那麽何不打下整個兒國家送她做禮?


    然而春璃呢,哪裏知道舒洱沄有如此狼子野心?此刻看他們的馬隊離開,春璃迴頭,嘉定皇帝長籲短歎,眾人上馬車。


    蕭祁煜和舒爾雅進入同一輛馬車,期間舒爾雅多次睃視春璃眼神意味深長欲言又止,春璃做小伏低,並不敢說一個字兒。


    過片刻,馬隊的頭車忽然停頓了下來,接著老太監高允之驚慌失措的大叫了一聲,這一聲喧嘩擾亂了平靜的世界,“糟糕,皇上昏厥!”大家七手八腳立即蜂擁過去查看,蕭子焱飛奔到馬車旁邊,似乎很關心父皇的情況。


    其餘人也陸陸續續走了過來,春璃看到這裏不覺加快了腳步,蕭祁煜已靠近馬車,他的神色如常,春璃眄視了一下他,發覺無論發生什麽事情蕭祁煜都是這麽一副淡到不可思議的表情。


    “其餘人退後,季女官上前。”春璃聞聲而動,急忙靠近,蕭子焱瞅了瞅馬車內,發覺皇上的確昏厥了過去,他急忙要求到裏頭看看。


    “退後!”蕭祁煜怒吼了一聲,蕭子焱背後的衛兵已拔出了長劍,蕭祁煜這邊的人也不甘示弱,兩軍幾乎要群毆。


    “本世子命令二弟、三弟後退。”


    “父皇病了,生死未卜,我們怎麽能後退?”蕭子焱暗忖,定是蕭祁煜對父皇下手了,暗暗思忖究竟這一路上皇上吃了什麽不該吃的,亦或者喝了什麽不該喝的,總感覺不對勁,但思前想後目光看向了高允之。


    莫非高允之聯合蕭祁煜給父皇下毒了,但看高允之在淌眼抹淚,六神無主,打消了這個念頭,應後坐在第二輛車子裏,此刻也下了馬車站在頭車外看向內裏,她看到皇上的頭歪到了另一邊,情況似乎很糟糕。


    “怎麽?怎麽了?”應後高聲問,沒有誰能迴答她的問題,變故鬥生,人人都不知究竟皇上怎麽了。


    “季女官,還不到馬車裏去看看嗎?”蕭祁煜命令,說真的,就蕭祁煜這冷漠的表情,讓春璃幾乎認定了皇上確乎是他下了毒。


    但春璃不敢怠慢,掀開了車簾就要到裏頭去,旁邊的蕭子焱看到這裏,急阻撓:“季春璃,何不讓其餘的醫官先去看看?”他的意思,讓春璃做後補。


    但春璃呢已怒衝衝。


    旁邊的蕭祁煜看了看應後,應後頓時明白了蕭祁煜的意思,不管下毒之人或者謀害之事和蕭祁煜有沒有關聯,此刻的她命運卻緊緊的攥在了蕭祁煜的手中,她瞅了瞅躍躍欲試的蕭子焱和其餘幾個皇子。


    “本宮命令你們退後,快!”有了應後的吩咐,蕭子焱訕訕的後退,但也並不敢遠離,還是不同的偷瞄馬車內的現狀。


    春璃已坐在了他旁邊,伸手為皇上看脈息,發覺天子的情況很危殆,她很快印證到了什麽,糟糕,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


    “世子~!”春璃短促的聲音從馬車裏飄了出來,蕭祁煜冷靜的靠近,看向馬車內的春璃。


    “這是急驚風,皇上腦袋裏有東西了。”什麽叫學以致用,春璃算是明白了,得虧她前幾日和成造極學到了不少的本領,不然此刻可如何是好?


    “急驚風?”眾人詫異,不少人聽過這麽個症候,但卻從所未見。


    季春璃打開簾子,詢問的看向蕭祁煜,蕭祁煜頷首,為表示自己並無加害父皇之心,他依舊四平八穩凝立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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